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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蛇在侧畅销书目

南芜月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叫做《玄蛇在侧》是“南芜月”的小说。内容精选:“蛇珠为聘,白家女订,佳期一到,万蛇抬轿。”“蛇珠聘娇,白家女笑,佳期已到,万蛇抬轿。”我出生时恰逢节气中的惊蛰,母亲生了我三天三夜,最后我出来了,母亲却死了。后来,我被村子里的人称之为不详人,受尽白眼,直到那年,一群蛇突然冲到后院,给了我一颗红色的珠子,并说道:蛇珠为……没过多久,我就被父亲送到了后山,遇到了,一条玄蛇……...

主角:刘芳芸白梦月   更新:2024-08-22 19: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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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刘芳芸白梦月的现代都市小说《玄蛇在侧畅销书目》,由网络作家“南芜月”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叫做《玄蛇在侧》是“南芜月”的小说。内容精选:“蛇珠为聘,白家女订,佳期一到,万蛇抬轿。”“蛇珠聘娇,白家女笑,佳期已到,万蛇抬轿。”我出生时恰逢节气中的惊蛰,母亲生了我三天三夜,最后我出来了,母亲却死了。后来,我被村子里的人称之为不详人,受尽白眼,直到那年,一群蛇突然冲到后院,给了我一颗红色的珠子,并说道:蛇珠为……没过多久,我就被父亲送到了后山,遇到了,一条玄蛇……...

《玄蛇在侧畅销书目》精彩片段


请那位隐居后山的蛇君下山,来帮我们渡过此次危难。

现在梅婆婆下落不明,不一定指望得上了,但如果能有柳妄之的帮忙,说不定那些关在村尾荒屋里人都还有救,甚至连整个村子,都能免去走向灭亡的结局。

可他毕竟是妖,与后山上的东西本为同类,按立场来说,他没理由平白无故就愿意主动出手,亦或站在我们这边。

而且这么多天也不见他来白家找我,显然还在等当初与我说好的约定,在等我爸主动向他妥协。

只是眼下情况紧急,我等不了了,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拉着红绳把蛇鳞拽出来,然后虔诚的闭上眼,一遍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

四野无风,日光泛黄。

这次蛇鳞像是失效了,无论我怎么召请,都一样毫无回应。

唉……看来那条蛇是铁了心要我爸求他,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耳边的哭声骤然停了,我睁眼一看,梦月已经哭得昏了过去。我和我爸一起把她送回屋里,给她盖上被子,父女俩才慢慢走回客厅。

天色暗下来,聒噪的夏蝉也不叫了,家里安静得有点可怕。

我麻木地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茶几上后娘还没喝完的半杯茶,闷声对一旁的父亲说:“老村长是你叫来的吧,后娘出了事,你就这样把她送走了?”

我爸一直沉默地撑着头,把脸埋在手掌里,听到我说话,粗糙的手掌搓了把脸,声音沙哑疲惫:“我实在没办法啊,她和你一样不听劝,非要出去菜园挖点蔬菜,回来以后就被那些蛇堵在门外疯咬,我也救不了她。”

“再说这要是把她留在在家里,万一伤到你和梦月,我又该怎么办?”

“可你明明有办法的!”我胸口微微起伏着,两眼通红的看着他,“白汉生,那可是为你生儿育女、陪了你十几年的女人,就算不为了村里其他人考虑,难道连她你也不管吗?”

我爸低着头,两手抱着后脑勺,肩膀随着情绪的翻涌不停地抖动,内心的煎熬与挣扎表露无遗。

缄默了半晌,他忽然抬头看向我,眼里噙着刺目的心痛,决然道:“如果你说的办法,是非要去求那条蛇,那我……管不了。”

我睁着泛红的眼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我爸,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塌了,如高楼倾倒,崩裂得彻底。

发酸的鼻子带来窒息的感觉,我猛地站起身,刚迈出脚步就被我爸叫住了。

“你还想去哪儿?”他跟着我站起来,低呵道,“给我坐下,只有老实待在白家,我们才能躲过这一劫。”

我抬手擦了把眼泪,背对着他,轻轻冷笑一声:“你放心,那些东西伤不了我。梦月我会照看,而您自己,恕我今后也同样管不了。”

白家的屋舍即便能庇护我们不受伤害,但我们坐吃山空就总有不得不出去的一天。

到时候又该怎么办,他或许从没想过。

突然空闲下来,绝望与无助在心底排山倒海,我长长舒了口气,推开了梦月的房门。

梦月已经醒了,她抱着膝盖缩在角落,看上去好像不哭也不闹,但靠近了,就看到豆大的眼泪从她通红的眼眶里,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要喝水么?”我不会安慰人,只能坐在她床边,试着与她聊聊天。

梦月摇了摇头,鼻翼耸动着,极力遏制想哭出声的冲动。

小说《玄蛇在侧》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我还在想着难道是我爸今天给人家打了电话,所以李珩不敢来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不用刚睡着又被他们吵醒。

我打了个呵欠,闭上眼准备入睡,这时外面传来“吱呀”一声,便听见梦月的脚步在外头响起。

啧,李珩怎么还是半夜这个点过来啊。

正打算起身跟他们说一下,谁知才趿上鞋,就听到梦月压着声音发脾气。

“不是说好的吗,你竟然骗我?”

不知李珩说了什么,她很生气的吼出来:“一天又一天,我妈还能等几天!?”

我突然听到她提到她妈,顿时觉得这谈话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不行,别让那东西靠近我,上回她没经过我同意就窜我身上,还亏得白汀月及时发现才救了我!”

我耳朵贴着门,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头,就拉开门打算出去看看。

谁知门刚一打开,恰好看到梦月突然被人握住手腕一把拉出了门,我爸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手里抓着把柴刀,嘴里骂骂咧咧地追了出去!

“爸!”我大惊失色,赶紧手忙脚乱的跟上去。

结果还没跑到门边,又看到我爸踉踉跄跄地退回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冲过去搀扶我爸,视线顺势往门外转,不过瞥了一眼,顿时吓得人都清醒了。

院子里浓雾弥漫,明明暗暗的灯光里隐隐透出两道影子。

等遮挡着面孔的那缕雾气飘过了,就看见梦月和李珩两人目光呆滞,直挺挺的站在院子里,两人脚边聚着大大小小的蛇,正一条接一条的,慢慢地顺着他俩的脚踝往上爬。

“梦……梦月?”我微张的唇不易察觉地抖动着,迎面吹来一阵凉嗖嗖的风,夹带着一股阴冷之气。

梦月缓缓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窈窕的身子软软地靠向李珩怀里,纤细的胳膊缠上他的腰,用一道戏腔婉转吟诗:“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她抬手轻轻捧住李珩的脸,笑着笑着,突然哭起来。

“珩郎,我的珩郎啊,妾身终于找到你了。”

这声幽怨凄凉的“珩郎”,瞬间给我拉回了那个诡异的雨夜,我噌地一下从地上站起来,在门里指着雾中的梦月:“是你!你竟然还敢来!”

这是上次那个唱诡戏的寡妇!看这东西抱着李珩叫“珩郎”,莫非她要找的人,竟然是李珩?!

我爸摸到手边的柴刀,摇晃着爬起身,满脸焦急的站到我旁边:“那是谁?梦月是不是又被东西缠上了?”

附在梦月身上的东西看过来,眼神瞬间带着几分怨毒:“蛇伢女,上次你毁了我好事儿,还害得我的皮囊受损,要不是动不得你,我非要把你的皮扒下来不可!”

我爸听到梦月嘴角冒出陌生人的声音,脚下虚浮一步,立马举起柴刀大喊:“该死的东西,竟然敢在白家门口撒野!赶紧放了我女儿,听到没有!”

这女人难缠得很,根本不是三言两语激得了的。

我扯了一下我爸的衣服,对门外那东西道:“这次你又想做什么?这些天半夜三更来找我妹妹的,难道也是你?”

“呵呵,她又不是珩郎,我找她做甚。”女人笑得娇媚,微垂眸子,朝着身后一瞥,“唱双簧有什么意思,还不舍得出来?”

“抱着你的珩郎还不够,管我闲事做什么?”

小说《玄蛇在侧》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不,怎么会是温情呢。

他连我的召唤都不应,当真是寡情。

一连好几天,李珩都是半夜三更偷偷来找梦月。

两人嘀嘀咕咕在门口亲昵一番,李珩门也没进,当晚又回去了。

我睡得浅,每次都会被他们吵醒,有时困烦了很想开门喊他们到屋里唠去,但怕大晚上被我爸知道李珩这不要命的玩法,到时候闹起来,让梦月他们俩下不来台。

所以就算了。

难得今天我起床的时候碰到梦月,她开门的时候正好我刚关门,两人抬头对视一眼,都微微愣了下。

“梦月,起这么早啊。”我扯着嘴角,主动跟她打了个招呼。

这是我们时隔多日头一回面对面说话,她转身掩上门以后,才是应了声:“嗯。你要出去?”

现在家里不怕蛇的只有我,家里的食物吃一天少一天,还是得有人去菜园摘菜。

所以每天早上我都会早起出门,提着篮子到外面弄点新鲜的蔬菜,一部放在邻居家门口,一部分带回自己家。

我怕她又想起后娘的事,只好找了个借口含糊过去:“没,这不是刚起,打算吃早餐。”

梦月什么也没说,直接与我擦身而过。

她今天穿了身浅色的短裙,衬得脸色红润有光泽,从我旁边过去的时候我的目光还在被她吸引,总觉得梦月几天不见,似乎变得更漂亮了……?

想到这我愣了下,但又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毕竟这阵子李珩一直陪着她,她心情好了,自然状态也就跟着好。

我看着梦月窈窕的背影,露出了这么多天来,唯一一抹欣慰的笑。

吃过早饭,我去厨房拿摘菜要用的篮子,谁知刚一进去就看到厨房里站着个人

我爸今天做完早饭以后竟然没走,他靠在灶台边,手里拿着我一会儿要用的菜篮子,一副像是在特意等我的模样。

“早。”我面无表情的打了个招呼,然后故意无视他,打算拿另外一个菜盆出去摘菜。

我爸沉着脸,突然开口:“汀月,这几天晚上,梦月都在见什么人?”

我拿东西的动作顿了下,转头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继续把盆子拿起来,直起身说,“除了李珩,还能有谁。”

“李珩?”我爸微怔,转而皱起眉,“你确定吗,确定这小子这么不怕死,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天天来找梦月?”

他这话倒把我问住了,我只知道梦月每天晚上跟男人在家门口幽会,但这要不是李珩,还能是谁?

只是我爸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现在村里到处都是蛇,李珩他是怎么每天来来回回,又一点事儿都没有的?

没等我回答,我爸往灶台上放下篮子,拳头垂着手心,自言自语地往外走,“不行,我得打个电话给李珩家,先问问再说。”

我看着被他放回去的菜篮,脸色慢慢沉下来,心里浮出些乱七八糟的猜想,全然没了心情出门。

梦月白天哪儿也不去,只待在家里,我直接去了她房间,抬手正准备敲门,忽然听见她在里面打电话。

“你还说呢,让你来我家里住你不肯,现在见不着,又想我了?”

她这样软声软语的说话,电话那头除了李珩,还会是谁?

看来是我爸多虑了。

不过为了李珩的安全,今晚有机会我还是跟他说一声,要么喊他住在白家算了。

深夜的时候,迟迟没听见门外有动静。


介绍……?开玩笑吗,这让我介绍什么?

昨天这蛇一声不吭说走就走,白天的时候我还在想这人究竟上哪儿去了。

但我做梦也没想到,他会直接以正常现代人的模样,正大光明的提着酒上我家里来!

“你、你怎么来了?”我料不透他的想法,脑子里又懵又急,手忙脚乱地拨开面前的碗,起身从凳子上站起来。

柳妄之嘴角含着三分笑,淡淡吐出两个字:“想你。”

……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所以他才故意跑来整我的。

我朝他递过去一个暗藏问号的眼神,还没接话,李珩的妈妈突然笑起来:“唉哟,原来是找汀月的呀。”说着转头看着我,“难道是男朋友?”

“啊?他不……”

“是的,男朋友。”

我这边刚摆着手要解释,柳妄之那边却面不改色,直接风轻云淡的把这话给承认了。

我猛地偏头,满眼惊讶地看向他,这人却还是那副清淡如常的神态,扯起大话来没有半点的脸红心跳。

后娘被那句“男朋友”呛得不轻,嘴巴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我爸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从柳妄之进门以后一直满脸讶异,拿着酒杯的手捏紧又松开,手腕搁在桌上微不可察地轻抖。

白梦月坐在对面直愣愣地盯着柳妄之,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眼睛就没从他脸上离开过。

淡淡地粉霞晕在她颊边,直到听见柳妄之亲口承认他是我“男朋友”,顿时表情一僵,立马变了脸色。

“白汀月,我咋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交了个男朋友?”白梦月嘴角下压,冷眼注视着我。

后娘缓过了神,掐着腰一起向我逼问:“就是啊,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之前都没见你提过?”

本来就是一个不存在的关系,我哪里解释得清?总不能把柳妄之就是后山那条蛇的事实,就这样捅出去吧?

大家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着我,我憋了半天,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蓦地想起之前自己去过城里一段时间,于是硬着头皮笑道:“就……就之前去城里参加考试,碰巧认识的。”

那次其实是个美术竞赛,老师觉得我绘画有天赋,就派我代表学校去城里参赛。反正包吃包住,就在那边住了一个礼拜。

算起来也有大半年了,她们对这事儿应该没什么印象。

“哟,那就是你同学喽?”李珩妈妈简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我僵着嘴角刚准备说话,柳妄之扫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的说:“不,我是老师。”

“……”老什么师,我可攀不起他这样的老师!

李珩妈妈听完直笑,夸城里当老师有出息,条件怎么都比乡下村里好。然后又夸柳妄之长得帅,感叹老话果然说得没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白梦月颇为怀疑看着我,我全程僵硬的保持微笑。

我爸沉默了半天,听我们这头絮叨完,终于开口说话了:“来者是客,请坐吧。”

柳妄之轻转美目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把手上提着的桂花酒放在桌上,拉开凳子坐在了我旁边。

这下根本用不着我来介绍,后娘和李珩妈妈就像两个查户口的一样,对着柳妄之你一句我一言的发问,恨不得把人家祖坟在哪儿都一次问个清楚。

柳妄之本来就是那副寡淡的性子,除了一开始说了名字和住在城里以后,其余的基本就是挂着那三分笑意,用眼神告诉她们“不想回答”。

一来二去,后娘她们也识了趣儿,老老实实闭嘴了。

话题又被带着扯回了白梦月的亲事上,但白梦月却不如一开始那么高兴。

原本李珩各方面的条件,在村里年轻人里属于上乘那一类,但柳妄之出现后,无论是长相气质还是举止谈吐,亦或是其他方面,显然都要好过李珩太多太多。

他往这屋里一坐,我家还真就有种蓬荜生辉的错觉。

梦月那么好强,心里哪里肯服气。

我和柳妄之坐在一起,我低头吃饭,他靠在椅背上听后娘她们聊天说话。两个人也不交流,就跟不认识一样。

梦月耳朵在听着桌上的谈天,眼睛却一直在看着我们,李珩全程在给她盛汤添菜,算是照顾得无微不至。

当李珩把一块鱼肉放在她碗里时,她突然转身把下巴靠在李珩肩上,软声软语地说:“珩哥,这鱼我已经吃了很多了,还是留些给姐姐吧。”

说完又一脸抱歉的看着我,面带微笑。

“姐姐,真对不住啊,珩哥只顾着心疼我,不知道你喜欢吃鱼。要不剩下的你都端走吧,我不吃了。”

我的筷子正好伸出去,差点戳进那盘已经露出鱼骨的清蒸鲈鱼里,这下手臂一僵,强行把筷子移到旁边的青菜上,故作淡定道:“没事,鱼下次还有,你们感情好就好。”

我的窘迫被她看在眼里,她笑了笑,揽着李珩的胳膊凑到他耳边亲密的低语,全然一副甜蜜小两口的样儿。

我低着头用筷子戳饭,旁边那人动了下,低醇的嗓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喜欢吃鱼?”

“啊?”我倏然抬头,正好撞上他淡淡的视线,“还行吧,也不是特别喜欢。”

“嗯。”柳妄之没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忽然解开衬衣的袖扣,把袖子慢条斯理的卷到小臂,然后拿起他面前那双没动过的筷子夹了几只虾到碗里,一言不发地剥起来。

我戳筷子的动作慢慢停住了,视线不知不觉被他那双手给吸引。

柳妄之的皮肤很白,手指根根修长如玉,骨节分明却不突兀,指甲修剪的圆润干净,淡淡的粉里透出一点浅月牙,如同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我看得出神,直到他把剥好的虾仁全部赶到我碗里,才是不明所以地抬起脸,怔愣地望着他:“剥给我的?”

“嗯。”柳妄之扯了张纸巾擦手,随口淡道,“忌口?”

我摇了下头,笑道:“没有,不过敏,也不忌口。”

“那就吃。”柳妄之眸也没抬。

我夹了颗虾仁送进嘴里,察觉到柳妄之这坐了半天什么也没吃,连那双筷子也根本没动过,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喜欢吃什么?鱼还是虾,鸡还是鸭?”

柳妄之放下那张擦过手的纸,漫不经心地说:“都不喜欢。”

我撇了撇嘴,转开头小声嘟囔:“还挺挑食。”

柳妄之挑了下眉,没再接话。

“珩哥,你给我剥个虾呗,人家想吃。”白梦月看着我碗里那些柳妄之剥的虾,眼红地闹着李珩给她剥。

柳妄之挑起眼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把面前那盘虾推过去一些,没什么语气的说:“汀月已经吃好了,她吃剩的,你拿去吧。”

这话跟梦月先前跟我说的那句意思差不多,不过却更直白一些,算是在原封不动的基础上又洒了点盐,然后再当面还给了梦月。

我差点噎住,再次怀疑这蛇的嘴巴十有八九是沾了毒。

梦月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虾也不吃了,闭上嘴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晚饭后我爸他们一起去送客,我默默把桌子收拾了,拿着碗布在厨房洗碗。

柳妄之抱着双臂靠在门边看着,难得主动开口聊天:“这么多人吃饭,怎么就你一个人洗碗。”

我挤了点洗洁精擦盘子,随口说:“小事而已,习惯了。”

柳妄之没再吭声,要不是戳在背上的视线烧得慌,我都以为身后已经没人了。

我被他盯得实在受不了,忍不住回头给了他一记眼刀:“大仙,你能不能高抬贵眼,去外面看下风景?”

柳妄之眉梢微挑,慢慢朝我走来:“你身材不错,腰细腿长,适合穿裙子。”

……这蛇又开始了,前一秒还一脸寡淡,后一秒思维突然又往这种奇怪的地方跑。

我刚想回头瞪他,他却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身后,胸膛贴着我的背,用手臂环住我的腰,另一只手贴着大腿一路往上,包着我的半边臀瓣不轻不重的一捏,咬着我发红的耳尖低语:“白汀月,今天我帮了你,你打算怎么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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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汀月在我家一待就是几天,衣食住行跟个普通人一样,根本看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问他为什么突然来我家,他只是散漫的挑了下眉,说山里太热,来我家避避暑。

这人还当我小孩儿呢,用这种理由就想搪塞。但看他确实没有伤害我家里人的打算,也就暂时由着他了。

梦月那晚在白汀月这儿栽了跟头以后,心思竟然还没断,时不时的就往他眼前晃,还刻意说些好听的话,想讨他的欢心。

但白汀月那人寡淡得很,除了夜里共赴良宵时稍微热情点,其他时候根本不爱搭理人,哪怕是共处同一屋檐下,也能把一个大活人视作空物。

我不过是个冒牌女友,没有身份去管他的事情,除了提醒梦月不要招惹他为妙,也没把白汀月的身份暴露人前。

村里的事像是消停下来了,这几天都没见任何的风吹草动。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却有些隐隐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样轻易结束。

天气阴沉沉的,雨前的闷热让人浑身发汗。

我把院子里晾晒的衣服收下来,抱在怀里打算进屋,刚一转身,就看到我爸沉着脸站在门边看着我,满腹心事的模样。

“爸。”我搂着衣服叫了他一声。

我爸皱着眉头,朝我招招手:“汀月,你跟我过来。”

我爸很少单独找我说话,我莫名其妙的点了下头,把衣服放在竹篮里,跟着他一起去了柴房。

进门以后,我爸特意往外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看见,才是轻轻把门关上。

“爸,这是怎么了?”我看他这么小心谨慎,更是觉得他有些反常。

我爸转身面向我,眉头紧紧皱成一团,嘴吧开合好几次,突然摁住我的肩膀,低声说到:“汀月,你老实告诉我,家里坐着的那个姓柳的,是不是就是后山上的那条蛇?”

轰隆一声,惊雷在我脑海炸开。

我错愕地睁大眼,心脏嘈杂慌乱的跳动着,脚下往后一踉跄,语无伦次的道:“爸……你、你怎么知道的?”

白汀月在我家里表现得没有任何异样,我爸这种粗枝大叶的人,又是怎么开始怀疑他的?

“哼,这么大摇大摆的上门,还提着两坛子桂花酒,我怕是不想认出他都难!”我爸的脸色由黑变青,语气虽愤然,但两只控制不住发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惶恐。

不过,这桂花酒……

我想起来了,当年那条黑蛇从棺材里翻出来的时候,就是带着这股桂花酒的味道。加上白汀月的容貌气质确实过于出众,不像是普通人能拥有的长相。

现在细想一下,难怪那天白汀月进门后我爸的脸色就一直不好,连带着这几天都没胃口吃饭,人也消瘦了许多。

见他精神紧绷,浑身散发不安,我叹了口气平复心态,走到墙边把柴房的吊灯打开,转身看着他,安慰道:“爸,你别怕,白汀月他不害人。”

惊慌和恐惧布满了我爸泛黄的双目,估计是看我过于冷静,他反而更不能淡定,火气一上来,压着声音低吼:“你怎么知道他不害人,他缠着你难道就不是害人了?白汀月,我生你下来不是让你跟条蛇搞在一起的,你是害怕别人不知道,你就是个蛇伢女吗!”

“噼啪——”,屋外闪电划过暗沉的天际,雷鸣炸耳,暴雨倾泻如注。

屈辱与打击随着雷雨当头泼下,我整个人僵在原地,如同被大雨浇透,寒意从脊椎开始蔓延,一直冷到了心底。

从小我被村里人指着脊背骂蛇伢女,父亲从没替我说过一句话。

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难过,但从自己最亲的亲人嘴里听到同样的话,才知道之前那些所谓的难过,原来根本不算难过。

“白汉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不可置信地注视着我爸,鼻子眼睛跟溺水似的,酸得发疼。

我爸说完之后也愣了一下,见我眼泪打转,忽然松了神色:“汀月,你听爸说……”

“爸?天底下有你这样当爸的么?”

看着他朝我伸来的手,我偏头往后躲开,抬手抹了把不争气的眼泪,忽然笑了出来,“你欠了那条蛇的债,却让我和梦月替你遭罪。带我去后山的是你,害我被蛇缠上的也是你,如今羞辱我是蛇伢女的,竟然也是你。”

“其实你有一点说得挺对的,或许当初,你就不该让我妈把我生下来。”

“汀月!”我爸情绪激动地扶住我的肩膀,把我整个人转向他,“是爸不好,爸不会说话,但爸爸也是担心你啊!”

担心?与其说是担心,不如说是亮了把利刃。

专挖伤口,又准又狠。

我垂着头不愿跟他说话,我爸叹息一声,手从我肩上滑落,紧紧攥成拳头,过了一会儿,他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样,语气坚定的说:“事已至此,那就让爸来帮你解决。”

我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头,抬眼看着他,警惕的皱起眉:“你想干什么?”

他没回答我的话,表情凝重地望了我一眼,拉开柴房的门出去了。

我担心我爸会一时冲动直接去找白汀月麻烦,顾不得外面还下着瓢泼大雨,撒开腿就往屋里跑。

冲进房间的时候,白汀月正坐在桌边翻着本书,台灯散发的暖光照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线条冷冽的眉眼。

房门撞在墙上发出“砰”的声响,他微微皱眉,偏头看向门口,见我浑身湿漉漉的走进来,眉头拧得更紧了:“收个衣服也能淋成这样,了不起。”

我没心思听他揶揄,脸上的雨都没擦,直接大步走到他旁边:“我爸来过吗?”

白汀月单手支额,视线游弋过来,眉梢端着抹冷淡的神色:“他想来,也得有这个胆才行。”

听他这样说,那我爸应该是没来找他。

不过听他这语气,他似乎也知道我爸认出了他,那这么多天来他还能若无其事的住在我家里,究竟又有什么盘算?

我静静注视着白汀月,试图借着光亮望进他那双深似桃花潭水的眼底,可惜这池潭水太沉太静,根本透不出半点供人窥探的情绪。

我的打量在他面前像是在发愣,白汀月挑了下眉,顺手扯过挂在椅背上的毛巾盖在我头顶,然后把我拉到他面前,替我慢条斯理地擦起头发。

屋子里的暖意缓和了我麻木的神经,我安静地站着让他擦头发,过了半晌,忽然抓住他的手,直勾勾迎上他的视线:“白汀月,白家究竟欠了你什么,值得你亲自上门来讨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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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的木匣之中,静静躺着一块折叠整齐的布料,浅银的底色带着细致的麟纹,如月光下被风吹皱的湖面,泛着一层粼洵的光泽。

我被这漂亮得不可思议的物件给惊艳了一番,满眼诧异地抬头看向刘芳芸,问他:“这是什么?”

刘芳芸眉眼淡无波澜,玉葱般的手指挑起那薄薄的丝布,薄唇缝隙里吐出两个字:“蛇蜕。”

“哈?蛇、蛇蜕?”我瞠目结舌,扫了一眼那张漂亮的丝布,又看了一眼刘芳芸那张容貌清冷的脸,惊讶得险些合不上嘴,“你的?”

“不然呢?”刘芳芸合上木匣,手背一翻就用法术将木匣隐去,这才挑起眼来,好整似暇的看着我。

还以为木匣里装着的是什么驱邪至宝呢,谁知道白家藏了那么久不肯还给人家的,竟然是刘芳芸身上蜕下的蛇皮?

我一时半会消化不了这满腹的震惊,整个人云里云雾的,只好向我爸求解:“爸,咱们拿人家蛇蜕干嘛,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爸目光复杂地看向刘芳芸,刘芳芸不为所动,极为冷淡的回看着他:“你自己说。”

我爸又徐徐望向我,突然身子一斜瘫坐在地上,皱着眉叹了口气:“唉……这要说起来,汀月,我有愧于你,和你死去的娘啊。”

听到他突然提起我妈,我眉峰微蹙,心情开始下沉。

我爸望着地上未燃尽的贡香,接着往下说:“关于这张蛇蜕,还要从你爷爷那辈开始说起。”

“你爷爷和村里许多的老一辈,其实都是靠捕蛇卖蛇为生的蛇农,当时的年代大多村庄都贫穷落后,唯独我们村依山傍水得天独厚,生活条件优越于附近村里的其他人。”

“本来大家的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村里也平安繁荣,直到有一天雷雨倾注,村长带着许多捕蛇人从后山回来,大家不仅空手而归,每个人的脸色都还慌张惶恐,家里人问起他们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像约定好了似的,对那天后山上的事保持缄口不言。不久之后,村里就开始闹蛇了。”

“闹蛇?爷爷那辈就开始闹蛇了?”我感到惊诧不已,忍不住打断道。

“是啊,唉……”我爸唉声叹气的接着说,“那时我也还小,根本不懂村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几个蛇农家里养的蛇一夜之间全跑光了,还把养蛇人给活活给咬死,其他人嘴里都在念着报应来了,从此更是没人再上过后山捕蛇,村里的生活水平也跟着一落千丈。”

我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心想那些人难道在后山得罪了刘芳芸?不然这事儿怎么会跟他的蛇蜕有关系?

“那蛇蜕是怎么回事?”我等不及向他追问。

“别急,听我说吧。”我爸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继续说,“你爷爷也是那群捕蛇人里的一员,村里闹蛇以后,他就把家里那些蛇全都扔进炕里烧死了,之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不睡觉,不再和我还有你奶奶交流。”

“我们都以为他病了,劝他进城里看病。一开始他不理会我们,还对我们发脾气,后来有一天他不知道和谁打了个电话,然后当天就拿着捕蛇的装备搭车去了外面,至于去了哪儿,我们不太清楚,但他回来以后,手里就捧着这个木匣子,以及那张平整装在里面的、泛着光的蛇蜕。”


柳妄之沉吟片刻,指尖捏着我的耳垂,淡道:“道歉也得看诚意,除非三拜九叩,在后山蛇洞焚香三天,我可以答应你,考虑一下。”

本来白家就欠了他,再按我爸后来的行为来看,其实这要求也不算特别过分。

就是不知道,我爸那边肯不肯了。

现在他还在气头上,也担心柳妄震怒之下报复他,我得回去好好劝一劝,说不定他能放下嫌隙。

“白汀月。”柳妄之突然叫了我的名字,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白家,值得你这样做么?”

我怔了怔,有些恍惚:“不知道。”顿了一下,又说,“但起码这样,我能觉得自己是有根的。”

人活着总得有什么念想,有根,有牵挂,才有活下去的意义。

柳妄之没再说话,静静抱着我,直到我睡过去。

第二天他把我送回了村子,在后山的出口放我下来,依旧什么也没说,化做一道白烟就走了。

我回家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家里人各自在为自己日常生活中的杂事忙碌着,没人发现我一整晚都不在家。

吃完午饭我又去找了一趟梅婆婆,可惜婆婆依旧没回来,问了她的几个邻居,也都说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她。

我失望而归,回去的路上竟然发现村子里莫名多了好多的蛇,有的挂在树上,有的盘在别人家的屋顶,有的更是直接无视行人,从村道中间堂而皇之的游过。

“要死哦,哪里又来这么多蛇!”

“就是啊,还是当心点吧,说不定村里又要出事了。”

“嘘,是那个蛇伢女,快走快走。”

路过的两位妇人小心的避开蛇,看我迎面走来,赶紧相互拉扯着,跟避开这些蛇一样避着我,匆匆往家里跑。

我皱着眉继续往前走,忽然一条手腕粗的花蛇从树上倒挂下来,猝不及防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吓得猛地往后避开,却见那蛇吐着蛇信,开口说了人话:“蛇伢女,你有人庇护,能躲得过这一劫,可他们却躲不过。劝你别再多管闲事,跟那老太婆一起跑吧。”

这条蛇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记起它不就是当初衔着蛇珠,跑到我家下聘的那条花蛇么!

看那蛇攀上树梢似乎要走,我顾不得害怕,鼓起勇气大声叫住了它:“你先别走!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你们究竟在蓄谋着什么事情,究竟还要害多少人才肯罢休?”

花蛇缠在树梢上,锐利的竖瞳盯着我,似乎在冷笑:“早着呢,一切才刚开始。村子里的人都逃不掉,你不走,那就等着看吧。”

花蛇蜿蜒蛇身,灵活地爬上屋檐游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原地惊惶无措。

我路上一直在想这条蛇的警告,尤其是那句跟着婆婆一起跑。

这话的意思,难道是婆婆已经预知村里难道一劫,所以自己已经先行离开,去别的地方避难了?

但婆婆不像是会弃村民不顾的人,这么多年来都没走,这下怎么会突然不辞而别?

满怀心事的回到家,看见梦月拿着个红绳穿着的小香囊路过,我的视线跟着她手上的东西走,下意识就叫住了她:“梦月,你的护身符找到了?”

梦月回头看着我,心烦地皱眉,“找是找到了,但是里面的东西空了。”

“空了?”我走过去,低头往她手里看,“里面原本装着什么啊?”

“不知道,我妈把线头缝死了,我没拆开看过。”梦月摩挲着小小的香囊,似乎在为它惋惜。


农家院舍的篱笆大门向外敞开,邻里乡亲都围在门口探头往里看,指指点点议论着这户人家的事儿,却没一个人敢踏进跟前的院门。

果不其然,刘家出事的人,还真是刘大姑。

刘大姑死在自家院里的一棵老枣树上,两只手被一根脏兮兮的麻绳捆着,脸朝着自家后门,被吊挂在老枣树的分桠上。

她垂着蓬头垢面的脑袋,破烂的衣服沾着凝固的污血紧贴着已经开始腐烂的皮肤,浑身上下也和老王头死后一样,挂满了无数条形形色色的蛇。

那些蛇已经将她连骨带肉啃噬干净,还在意犹未尽地往她肚子里钻,体型小点的蛇挤不过那些稍大的蛇,簌簌地从刘大姑身上掉到地面,看得人头皮发麻。

空气里又是那股子令人作呕的气味,好在我来之前没吃早饭,不然怕是连黄胆水都要一起吐个空。

刘大姑的女儿偎在女婿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在上初中的小儿子倒是冷静一些,低着头靠在门边不说话。

梅婆婆站在门里望着挂在树上的尸体,浑浊苍老的独眼露出厉色,拄着拐杖的那只手有些抖,干瘦的手背上绷出几道枯槁的青筋。

我不怎么会安慰人,见梅婆婆沉着脸一直不做声,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刘大姑的女儿,放轻了声音说话:“玲姐,先擦擦眼泪吧。”

刘大姑的女儿看了一眼我递过去的纸,没有伸过手来接,她从老公怀里直起身子,抽抽噎噎地道:“梅婆婆,我妈昨天才去过老王头家,不过是跟着那些嘴碎的邻居说了几句白汀月的坏话,今早起来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还走得这么惨不忍睹……”

她拿手抹了把泪,红肿的眼有些怨愤地瞪着我,“以前村里也因为闹蛇死过几个人,他们都说是白家蛇伢女惹的祸,婆婆您就跟我说句实话,究竟是不是白汀月害了我妈他们?”

我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面前,倒不是因为生气和难堪,而是注意到那句刘大姑昨天去过老王头家的话。

照这么说来,昨天老王头死的时候,刘大姑也去看了他,而后第二天,她就以同样的惨状死在了自家的后院。

所以这两个人之间难道有着什么联系?还是说刘大姑做了什么,才遭到了那些蛇的祸害?

总不能……真是因为说了那几句闲话,就被后山那些蛇给害了吧……?

梅婆婆转过头静静看着刘大姑的女儿,脸上表情不苟言笑:“造谣全凭一张嘴,要是刘英子真是因为说了汀月的坏话而死,那么你也该担心担心自己的命了。”

刘大姑的女儿吓蒙了,哭声一下就卡在了嗓子眼里,肩膀跟着抽噎无声耸动着,整个人看起来惶恐不安。

我叹了口气,把纸巾再次递给她:“你别紧张,婆婆吓唬你的。”见她犹犹豫豫地接了纸,又道,“先说说吧,昨天刘大姑回来以后,有什么反常行为吗?”

刘大姑的女儿想了想,突然抬起头说:“有!昨天晚上她一直起夜,中途我被她吵醒好几次,就起来问她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当时我妈精神有点恍惚,老说听到外面有人在叫她。我以为她是做梦了说胡话,就没太在意。哪知道今早上起来,一拉开窗帘就看到我妈她……呜……”

刘家女儿说着说着,捂脸痛哭起来。

梅婆婆一听这话,眼里蓦地闪过一抹精光:“你是说,昨天半夜刘英子说听到有人在喊她?那你呢,你听见什么动静了吗?”

刘家女儿捂着嘴摇头:“没有……所以我才以为她睡糊涂了,在说梦话啊……”

梅婆婆的眉越皱越紧,嘴角边上的皱纹都跟着绷出两道沟壑,她侧头看向刘大姑的尸体,意有所指地道:“人不可能单独把自己捆成这样吊在树上,看来昨夜,那东西跑到这儿来了。”

我猛地转头看向梅婆婆,脸上惊诧不已:“婆婆您是说……老、老王头?!”

老王头的尸体是今早被发现不见的,而刘大姑昨天半夜一直听见有人在叫她。这么说来,昨天夜里来这儿骚扰刘大姑的,很有可能就是已经死透的老王头?!

那、那老王头的尸体又是怎么会动的?难不成……真是诈尸?

梅婆婆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刘家女儿:“刘英子这些日子,是否去过村子后山?”

刘家女儿想了半天,说自己不太清楚。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小儿子忽然抬起头,对我们说:“去了,前几天我旷课被她知道了,我妈就拿着扫把追着我去了后山。”

怎么又是后山。

不仅老王头死前那几日曾去过后山,就连刘大姑也一样。

再看看尸体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蛇,想来事情已经很清楚,绝对和后山上作乱的东西脱不了干系。

除此之外,老王头生前作风确实有问题,我也曾好几次抓着他趴在我家浴室门外偷听我洗澡……

还有刘大姑,她昨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造谣我会让蛇来咬死人,结果今天,她自己就先被蛇给咬死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诡异,不知怎么的,我突然就想到了刘芳芸。再加上这一切都发生在那颗蛇珠出现以后,所以他确实很难让人不怀疑吧?

“这些孽畜真是好生猖狂,等我处理完这些事,有它们好果子吃!”

梅婆婆愤怒地跺了一下拐杖,深呼吸平息情绪,转头开始交代刘家儿女准备处理刘大姑尸体要用到的东西。

依旧先是要了只活公鸡,当场杀鸡取血,再混入雄黄给尸体破面。

等尸体上的那些蛇都死透了,她吩咐刘家儿子找来红线缠上家里的铁剪子,再让那孩子亲自爬上老枣树,把刘大姑手上的那根麻绳剪断。

枯黄的妇人像个空皮囊一样掉在地上,如同砸猪肉似的,发出“啪”地一声闷响。

梅婆婆朝我招了招手,让我去厨房找个米筒,再跟着刘家女儿去供奉他家祖宗的香案上取点香灰。

香灰不要上面那些新的,越下面的越好,这种承载着子孙后代祈求福气的东西,恰恰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最为上佳。

等我拿着米筒回到后门,刘大姑的尸体已经被拉到正午的烈日下晒着了。

“婆婆,您要的香灰。”

我刚把东西递过去,梅婆婆就从尸体边儿上让开了道儿,“汀月,你来。”

又是我?上次给老王头喂饭都喂出了事儿,这次婆婆怎么还敢叫我来啊……

“婆婆,我不行啊……”我搓着米筒小声嘀咕,企图让梅婆婆改变主意。

“不怕。”梅婆婆拍了拍我的头,又用拐杖轻轻打了一下我的腿,“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也该有点长进才是。去,把香灰填进她的眼耳口鼻,封上她的七窍。”

在自家横死惨死的人,通常都会对那个地方产生极大的执念,以至于死后仍想着逗留家中,甚至发狂残害至亲。

尤其当死者为两极属阴的女人,这样的情况更是难以控制,需用自家供奉祖先的陈年香灰封其七窍,麻痹她的五感,使其看不见,闻不着,听不得,寻不见。

这样一来,就断了她死后的执念,也能保护她尚在人世的家人。

六月的气候已经越来越热,正中午的烈日更是毒辣得厉害。

我攥着米筒站在太阳下犹犹豫豫,见梅婆婆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低头望了一眼手上的香灰,妥协地叹了口气:“好吧,我来就我来。”


个头稍大的蛇缩了缩蛇身,懒懒倒退着避开,几条小蛇扭动着身子滑下屋檐,被我用竹竿子挑起来,用力甩到一旁。

清除了一边屋子的蛇,我撑开提前用雄黄酒泡过的伞遮住头顶后背,谨慎地踏进屋檐下。

每间平房的大门都在外面上了锁,连窗户也用木板给钉上,所有能出入屋子的地方几乎被封死了,只在门的一侧留了个活动窗口,用来给里面关着的人送饭。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太热,让那个送饭的人着急回家,这道扣在活动窗上的锁竟然只是挂着,锁头意外的忘了合上。

本来还在为怎么窥探屋里的情况发愁,这下正好合了我的意。

我把耳朵贴在门上静静听了一会儿,发现里面安静得没有任何声音,便伸出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解开了挂在上面的小锁。

把锁握在手里的时候,我已经紧张得手心冒汗,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抬手触上活动窗的木板,稍微往外拉开一条缝,然后另一只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开系统自带的手电筒,对着那条缝往门里照。

屋里漆黑一片,潮湿的腥臭味儿瞬间从打开的缝隙里挤出来,我强忍着不适就着光源看进屋子里,等终于瞧清里面的情况,顿时一把捂住张大的嘴,以免自己控制不住地惊叫出声!

脏乱的平房内没有任何家具,只在地上铺了层枯黄的稻草。那些被关在里面的人全都趴在草上,手脚并拢紧贴身侧,嘴里舌头吐一下缩一下,全然像条蛇一样在地上蠕动。

他们不说话,也不出声,对透进屋里的光源有着莫名的恐惧。

但更令我惊诧的不仅仅只是这些,因为我发现那些人除了行为像条蛇以外,浑身皮肤呈灰青色,皮表布满淡紫色的筋纹,薄薄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游走,乍看形状,隐约像是条细小的活蛇……

我被眼前所见的画面震惊得难以言喻,也不知道地上趴着的那些人究竟是死是活。

但活人的皮肤怎么会是那种灰青色?如果他们身体里游走的那些东西真的是蛇,那这些小蛇又是怎么进去的?

电筒的光亮逐一扫过那些可怜人的脸,他们惊慌地躲避着光线,在屋子的角落里缩成一堆,嘴里像是蛇吐信子一样,发出焦躁不安的“嘶嘶”声。

这些人里大多都是熟悉面孔,有的甚至是一家人都一起被关在这儿。

他们本该过着普通安稳的日子,如今却因为这场劫难,被迫终止了自己正常的人生。

而我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能解决这种状况的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这间暗不见光的屋子里受着这样的难。

忽然间,电筒的光亮被遮住了,一只手撑在半开的活动木板上,虚弱的声音从缝隙里传来。

“救命……放我出去……我还不想死……”

我愣了下,反应过来这只手是活的,里面还有活人!心里一阵激动,猛地把那扇木板拉开!

“你、你别怕!我会想法子……”

随着拉开木板的手僵在原处,语无伦次的话瞬间卡在了嗓子里,我紧盯着窗口的眼睛瞳孔一震,黝黑的瞳仁开始一点点紧缩。

活动窗口里的那张脸,惨白的纸面为皮,双颊晕开两团艳俗的红色,“她”咧开描得殷红的嘴,发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想救他们啊?可是,你要怎么救呢?”


婆婆拄着拐杖不方便,远远朝我伸出一只手,低声说:“最近村里太安静了,我不大放心,就想去后山再探探情况。”

“那您发现什么了?”我把手搭到她手心里,察觉她手很凉,便关切地道:“婆婆您的手好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进屋说,我给您倒杯热茶。”

婆婆拉住了我,摇了摇头:“不进去了。汀月你跟我来,我发现了那些东西的巢穴,正好今晚月圆冲阴虚,那些东西虚弱得很,趁它们没有办法反抗,我们去把它们收了。”

“什么?现在就去?”

我有点措手不及,这大晚上我什么也没准备好,就这么去了,万一失败了还打草惊蛇怎么办?

“别怕,我都准备好了,东西也带齐了,今晚必定成功。”婆婆拍了拍她随身带着的包,语气很笃定。

我见她是认真的,也怕机不可失,便点了点头,壮着胆跟着她往后山走。

路上婆婆一直没跟我说话,我也怕惊动了那些东西,到时候得不偿失,就干脆也不吭声,默默跟在婆婆身后往林子深处走去。

自从那夜在后山遇到白汀月以后,我就再也没来过这个地方。

这里常年树木茂盛,野藤繁复,光是路边的野草,就足足有半人高。

虽然是夏夜,但林子里阴冷潮湿,只有一点稀疏的月光从树梢缝隙漏下,越往里面走,越是看不清脚下的路。

眼瞧着走了很远,周围也是我没来过的区域,我心里紧张得不行,就压低声音喊了一声婆婆:“婆婆,还有多远啊?”

“快了。”梅婆婆应了一声,脚下步子越走越快。

这条路是顺着往上斜的,显然是个坡,爬了一会儿我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但婆婆却还是健步如飞,大气都没喘一下。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了,婆婆一个七旬老人,平时走路都拄着拐杖,现在怎么身体比我还矫健?

“婆婆。”我突然停下脚步,静静望着那抹背影,“端午节的时候你不是说给我家酿了雄黄酒吗,这都一个月了,还没酿好呢?”

梅婆婆的背影停下了,回头笑道:“快了,明天就给你家送去。你快点跟上,别耽误了时机。”

不对,我和婆婆从来没有雄黄酒这茬儿,前面这个东西,根本不是梅婆婆!

我不敢惊动她,站在原地不吭声,手慢慢地往脖子上的红线上摸。

“梅婆婆”见我不动了,心急之下返回来想拉我。

我一把拍掉她伸过来的手,指尖无意扫过她的衣服,“嘶啦”一声,像是把一张纸给撕破了!

那东西见我弄坏了她身上衣服,当即拉下了脸,用一个我完全没听过的男人声音,厉声斥道:“好呀!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也不用费那么多劲儿了!”

说着那东西猛地亮出尖锐的爪子,朝着我直扑过来!

斑驳的月影晃过,我瞧见面前的梅婆婆已经变了模样,而那东西,分明是一个纸扎的老太太!

纸人老太是用白纸做的皮,竹条编的骨,五官用黑墨画成笑眯眯的模样,脸颊两侧还分别糊了团大红色的颜料。

浓艳的腮红和灰色的皱纹形成鲜明对比,惨白的面皮搭配生硬的简笔画,这纸扎的东西无论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瘆人的诡异。

被我识破了身份,纸人老太也不想继续装下去,转眼间已经恢复成了纸人模样,凶性也跟着完全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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