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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莫失林水婳小说

司年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司年红着眼睛拿出盆来放在我身下说:「随便你。」他拍着我的背流泪,我更恶心了,将晚上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司年没再拦着我的护工进门,只不过他有时候会帮我请来的护工大姐干活,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满足他这奇怪的癖好。只要不在我眼前晃,都好。

主角:司年林水婳   更新:2022-12-07 15: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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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司年林水婳的其他类型小说《莫言莫失林水婳小说》,由网络作家“司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司年红着眼睛拿出盆来放在我身下说:「随便你。」他拍着我的背流泪,我更恶心了,将晚上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司年没再拦着我的护工进门,只不过他有时候会帮我请来的护工大姐干活,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满足他这奇怪的癖好。只要不在我眼前晃,都好。

《莫言莫失林水婳小说》精彩片段

童念来看我,小心的指着门外问:「在外面的……是司年吗?」


我义正言辞的纠正她,「不是,那是烦人精。」


童念无奈地笑,「真的要剪吗?」


「剪吧,小周护士太忙了,别占用她时间,你替我吧,我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童念沉默的动手,替我告别了我的一头秀发。


我看着镜子想,真是个病人了,晚期病人。


我开始不太能四处溜达了,因为身上痛。


我拜托小周护士为我找了个护工,我说:「要手脚麻利的,干活爽快的,我有钱呢。」


小周护士说话算话,第二天就给我找了个护工来,没等进门就被司年拦下了。


「我来照顾你。」他动作很轻,语气却很是强硬。


我痛的不想讲话,还是挤出个字来说:「滚!」


「我听太多遍了,免疫了呢。」


我心里更堵,怎么忘了,司年就是我天生的冤家,总是跟我对着干。


等到稍微缓了缓,我就摔了所有的东西让他滚。


他半蹲在我面前说:「小婳,我们回 C 市治疗好不好?」


我歪着脑袋问他:「司年,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晚期,我的治疗都是拖延生命,我不想治!」


而且,我也不想回 C 市,那里有那么多我厌恶的记忆。


「怎么会呢?肯定会有好转的啊。」


我甩开他的手说:「有好转有什么用?我的家人都在地下,我正好去跟他们团聚,你为什么总是拦着我阖家团圆?」


「小婳,我们也是……一家人啊,你不记得了吗?」


「司年,明儿也拍个片子吧,我看是你该治治病,我们离婚了!给你打个横幅出来挂头上你才能记着是不是?」


我深吸一口气问:「你是不是对这个生病的姑娘,你就特别有好感啊?一开始你喜欢的姑娘,是不是就是你那助理,她病了去医院挂点滴你就跟人家好上了,后来乔心也是三天两头跑医院。」


我恍然大悟,「懂了,你就是喜欢病美人。」


司年苍白着脸摇头。


「你这个癖好挺奇怪的真的,你趁早你看看去吧。」


对着他这张脸我现在都开始恶心,「我警告你,别再碍着我找护工,我明天就死我的钱也不留给你!我取出来从窗口扬出去也不给你!」


司年红着眼睛拿出盆来放在我身下说:「随便你。」


他拍着我的背流泪,我更恶心了,将晚上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司年没再拦着我的护工进门,只不过他有时候会帮我请来的护工大姐干活,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满足他这奇怪的癖好。


只要不在我眼前晃,都好。


元宵节这天,大姐请假,我欣然应允,毕竟大姐的小孙子奶声奶气,我喜欢得很。


窗外还在放烟花,我靠着窗户看外面。


「小婳,窗边凉。」


我转过头看司年,他一直没走,一个多月一直待在这,睡在外面的长椅上。


小周护士一开始还赶他,后来悄悄跟我说:「他总在你睡着的时候去给你暖液体,我不好意思赶他了。」


「司年,我们出去走走?」


元宵节是不一样的,年少的时候,新年里这一天司年会从家里偷偷跑出来,牵住我的手到学校后面的小吃街,拿他的压岁钱请我吃好吃的。


司年家族势大,他总是要从各种聚会中偷偷逃出来,穿着小西装像个小王子一样的出现在我眼前。


一年里面,我最期待这一天。


我曾经问他,「要是你家里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怎么办啊?」


司年笑得开怀,他轻轻拥住我说:「小婳,那我们就私奔,像现在一样。」


后来确实,司家希望他娶更门当户对的姑娘,不想他娶一个连亲人都没有的孤儿。


他毅然拒绝,然后在某一个元宵节带着我从这个城市离开。


我永远记得那年颠簸的火车上我趴在他怀里,「我没有家人了,司年。」


他紧紧抱着我说:「小婳,我们组成一个新的家!我做你的家人!」


那年他牵着我的那双温暖的手,激动到像要从喉咙蹦出来的心脏,我一直记得。


誓言声声入耳,如今物是人非。


我们为彼此做过的那样多,怎么也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呢?


我想不明白,就不再去想。


「我想吃那个。」我指着一根烤肠对司年说。


「小婳……」他面露难色。


我撇撇嘴上前去,准备自己买。


「好了,给你买就是了,你站在这里等我,那里烟大,你别去了。」


我心满意足地咬了一口,久违的找到了年轻时候的感觉。


随后又指挥着司年给我买了糖葫芦、鱼丸、冰碗。


自己拿不下,我就勉为其难的用司年给我做人工支架,这吃一口那儿咬一下。


「小婳」,他突然开口。


「闭嘴!」我瞟他一眼说:「你要是讨我的嫌,你就滚回去。」


「小婳,少吃一点吧。」他声音有点哽咽,我抬眼望过去,只能看到他微红的眼眶。


「哭什么啊?你是不是守在这就是为了看我什么时候死啊?」我叹了口气甩开他一口气走出好远。


「小婳,小婳,是我说错话,我说错话。」司年快步追上来小声问:「再吃一点嘛?」


「不吃!」我刚刚不痛快,自然也不能让他高兴。


「这些都对身体不好,你是不是想我早死啊?」


司年垂下眼来,见我要走还是伸手扯我的衣角,「小婳,想不想吃米线啊?后街的那一家。」


那是我们以前每年必去的一家店,我最爱她家的东西。


可能是食物的诱惑,也有可能是身后冲过来一行年轻的学生,更有可能……是司年穿着西装低下头的样子跟某一年某一刻某一个瞬间重合。


我点点头说好。



米线店换了老板,以前的老板是个胖胖的大哥,现在换了一对年轻夫妻。


看着更亲切,可我还是想要原来的大哥。


食物味道也不一样了,创新了许多。


我没吃几口,司年也没怎么动筷子。


结账的时候小夫妻叫住我们说:「能问一下,是食物味道不好吗?我看你们都没怎么吃。」


我摆摆手,「不是,就是……」


就是喜欢原来的。


食物也是,人也是。


变了就是变了,留不住的。


我们并肩往回走,天上又开始放起烟花,我看着司年的脸想,被爱的人还是拥有特权。


「许个愿吧,在放烟花呢。」


我站住脚吸吸鼻子看着他,「快点。」


司年弯下腰来,贴近我的脸颊,他平视着我认真地说:「如果上天能听见,我希望能回到过去。」


我扯了扯嘴角对他说:「上天听到了,并对你说了一句:说出来的愿望不灵哦。」


老天爷听不见的,因为我早就许了一万遍。


没有反方向的钟,也没有过去。


今天氛围太好,我还是开了口,「乔心的孩子,不是我推掉的。」


司年的嘴角向下落去。


「你让她来当我的助理,我确实生气,但不要脸的是你,孩子又没成型,我不至于对他下手,她的手段太恶劣,你居然真的信!」


我越说越气,没让他进屋。


「你真是……太脏了!」


我又狠狠关上了门,希望门能将他拍死。


很快我就不怎么能下床了,医生问我要不要手术说这样有一定风险但是成功的话可以多活几个月。


原话不是这样讲的,我自动翻译了一下。


我说不要,司年说要。


我嘲笑他,「你说了不算,你现在都没有资格在我的病危通知单上签字。」


他又流眼泪,我不想看。


「我们早没关系了。」


他不能替我做决定,这世上早没人能替我做决定了。


我一直没让司年进门,他长期睡在门外的椅子上,小周护士都来劝我要不让他进来住。


我大惊失色,「你可是我这边的人啊!」


小周护士笑着说:「是啊,可是你不是偷偷给他盖被子嘛。」


谁先失城池,我先失城池。


我还是不让他进来,我跟小周护士说:「这是我唯一一点坚持了。」


生命走到最后,要说有什么希望,就是想要更对得起自己一点。


我不能原谅他,那让我觉得愧对自己。


司年进不来,就开始送花给我。


我最喜欢白玫瑰,他日日订上一大束给我。


我摆弄了半天笑了一下跟童念说:「你来给我上坟的时候也带这个花吧,我不太喜欢菊花。」


童念半晌才说好。


司年第二天就换了粉玫瑰,我想好嘛,果然,童念就是个小骗子。


是敌军的奸细!


但我也没说什么,粉玫瑰也得我心意。


我半夜的时候睡不太熟了,总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坐在床前。


我寻思着,莫不是身子弱到这种地步,还是我逝去的家人来接我了。


直到那人握住我的手开口,「小婳,我错了。」


哦,是司年啊。


司年的泪水跟他手的温度一般无二,那么冷漠的人却有着滚烫的体温。


我闭上了眼,重新睡了过去。


跟他说滚太累,不如我的睡眠重要。


他日日来我床头,总在夜半时分说有的没的。


「小婳,你不要我了。」


嗯呢,不要了。


「小婳,你瘦了好多。」


嗯,病的。


「小婳,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已经让其他人都走了,以后我会按时回家,每天都跟你说我爱你,就像以前一样。」


我鼻子一酸,睁开眼睛看他,「司年,你是不是知道我对你的纵容所以才一直试探我啊?」


他沉默下来。


「小婳,我错了。」


「你错在哪里呢?不过就是觉得厌烦所以要去找新的人而已,不过就是觉得一直在身边的人突然不在了有点不爽,然后发现她很快就要死了所以愧疚。」


「不是……我不是!」司年 18 岁跟 28 岁流眼泪的样子都一样,瘪着嘴角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司年,你早就不爱我了,别说这种自欺欺人的话。」


我勉力直起身子说:「就算我现在立刻好起来,跟你回家,很快你也会厌倦这种生活,你就是喜欢找新鲜的感觉,如果我们生活在一起,五年,十年,你又会忘了这一切,还是会有一个又一个年轻的姑娘找上门来。」


「我不会……」他声音太小我权当听不见。


「你又会重新带她们到我面前问我要不要离婚?她们说害怕你就会走,她们说难过你就会抛下我安慰,她们说自己怀孕了流产了你就会自动把我带入恶人的角色对我大加指责。」


「小婳……」


我打断他,「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从来就没想绑着你,就是害怕你看不清自己的心,你怎么……怎么能把愧疚当成爱呢?」


司年捂住脸哭了起来,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他抱住我的腰,眼泪浸湿了我的衣服,他一直再说:「我爱你,我爱你,小婳,我是爱你的,小婳……」


「骗子。」


我见过司年爱我的样子,他怎么还是试图骗我呢?


我抬起头想,我不会再为司年流一滴眼泪,一滴也不会。



我清醒的时间不太多了,每次睁开眼睛床头就会摆放着一束粉色玫瑰。


我不再拒绝司年出入我的病房,只是也不再看他。


小周护士来给我扎针的时候会偷偷抹泪,我心里愧疚,我想,还是对不住年轻孩子,刚实习的孩子就要面对离别。


我捏她的手,「送你个礼物。」


「什么?」


「你不哭就告诉你。」


小姑娘瘪瘪嘴,「谁哭了,我可没有!」


我笑,这礼物,要等我死了才能讲呢。


司年会帮我擦身体,我也不挣扎只是盯着他看,「你有点变丑了。」


他慌张的放下手上的动作问我:「那你觉得我哪里不好看了,我去修整一下。」


我摇头,「别去了,再整也不能一夜回到十八。」


我说,我还是爱干净清爽的少年郎。


司年勉强笑笑,轻轻帮我盖上被子。


「司年,你不再喜欢我,是因为我也不再是十八岁吗?」


我实在好奇,但司年没回答,他背对着我呜咽出声,后背抖得厉害,像是下一秒钟就要晕过去一样哭了很久。


晚上,他握着我的输液管摸我的脸颊说:「小婳一直好看,最好看。」


骗子,那为什么爱别人。


我不再理他,翻了个身睡着了。


在第 n 次求小周护士多给一点止痛药之后,天气终于短暂的暖了一会。


在一场大雪之后。


童念拎着水果进来看我,我问她:「能不能带我出去走走,外面天气很好的样子。」


她四处去望,「司年呢?」


我说:「去买花了。」


童念笑了笑,还是给我盖上了厚衣服推着我出了门。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我看见了小周护士,我笑着跟她摆手,她却低下头流了眼泪。


我叫童念去给我拿另一件外套,自己在原地等她。


「电视剧还没看完呢!」小周护士红着眼睛说。


我笑,「300 集!已经陪你看了 298 集了!」


「那还有两集呢!」


她在跟我说,想要我回来。


「剩下两集,你自己看吧,一定要看完哦。」


我在跟她说,我要去新世界。


我大概知道,我这是俗称的……回光返照。


小周护士还要说什么,我对着她摆手说:「小周护士,一定要开心哦。」


那么善良的孩子,要好好的过剩下的生活。


童念推着我走下楼,我让她停在一块温暖的阳光地。


初春的阳光暖,我懒洋洋地问:「童念,你告诉司年我在这里的?」


童念顿了一下,弯下腰来问我:「要不要喝点水?」


我笑,「没关系啦,没关系。」


「徐望要结婚了吧。」


她这次没沉默,「嗯。」


「你怎么想?」


她的视线移得很远,声音像是被风吹过来一般,「我不知道。」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阿宝」,我突然开口,叫她的小名。


童念身子狠狠一僵,红了眼圈。


「阿宝,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学的时候,有什么心愿?」


童念扯扯嘴角想了一下说:「想做烘焙师,那时候我们最爱吃甜品,希望能做出最好吃的甜品让每一个吃到的人都开心。」


多简单的愿望啊。


童念是被妈妈一个人拉扯大的,相似的人总爱相互取暖,我们努力靠近彼此。


寒夜的雪会被温暖的阳光融化,司年就是我生命中最火热的那束光。


「小婳!小婳!小婳!」


我转过头,看见司年抱着一束粉玫瑰在窗口叫我的名字,他很是急切,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我远远的看着他想,这样就好,只这一眼,就好了。


「我们回去吧?」童念动手要推我走。


我伸出手挡住她,坏笑着说:「阿宝,这是对你偷偷告诉司年的惩罚。」


就要你一个人送我走。


童念的泪水涌了出来,我抬起手给她擦眼泪。


「阿宝,你看,要说我最想看到的是什么,就是现在这个场景。」


我偷偷指着司年说:「他关心我,照顾我,担忧我,因为找不到我就急得满头大汗。」


「从第一次遇到司年开始一直到今天,正好是我人生的一半。」我向后靠着想让自己舒服一点。


一半啊,多漫长的岁月。


「好的、坏的,都是从他那里得来的,最真挚的情感,最恶毒的话语,最难以放下的感情。」


我闭了闭眼,声音哽咽地说:「阿宝,我们怎么就……栽在一个男人身上呢?」


最开始的梦想,最简单的愿望,最容易的快乐,怎么就都忘了呢?


「阿宝」,我伸出手去拉她的手腕,小声地说:「阿宝,我也希望我们生活在童话世界里,要是遇到挫折,就会有人来拯救我们。」


「但是不能啊,阿宝,不能啊……」


我的眼泪落下来砸在掌心激起一片水花,「阿宝,谁能拯救我们?」


「只有我们自己,才能拯救自己啊……」


「阿宝,我希望你幸福,你本来……本来就应该是最值得幸福的啊!」


我们本来,应该得到幸福的。


童念的唇颤抖着,泪珠止不住地砸在我的手上,她连声说着:「小婳……别走……小婳……别走!」


我们都做惯了大人,已经很少说出这种话了,成长的路上最不该的,就是说着孩童话。


但是生死之间,一切都可以被原谅。


我看着她流眼泪,却没有力气帮她拭去。


「阿宝,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无论什么,我希望你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哪怕是依旧留在徐望身边守着一段没结果的爱情也行。


「你要……快乐。」


替我快乐。


「小婳,小婳醒醒,有没有什么话,要对司年说啊……」童念在我身边呜咽着说。


我的意识开始恍惚,灵魂好像被抽空,我只能僵硬地摇头。


说什么呢?


相爱的时候说够了甜蜜的话语,不被爱的时候说够了挽留的话语,心死的时候又说了那样多冷酷的话语。


我还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呢?


我这一生,能对他说的,早都说过了。


原来走到终点,我们无话可说。


「阿宝」,我还是勾起嘴角对她笑。


「是晴天呢。」


是我最喜欢的,温暖的晴天。


黄泉路上,也不会冷了。


「小婳!」有人声嘶力竭地跑向我,我抬眼去看,像是怀里抱着粉玫瑰的司年。


他踉踉跄跄的向我跑过来,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恍惚之间,我仿佛又看见了那年春季,有穿着白蓝校服的少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捧着路边匆忙捡到的野花花束。


他羞得红了脸,却还是直视着我说:「小婳,能不能……做我女朋友?我保证!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只是笑,笑着接过花对他说:「好吧,那说好了,你可不准食言哦!」


司年,你可不准……食言呢。


是你食言。


那颗说好永不落下的泪,还是顺着眼窝滴落下来。


春回大地,我长眠不醒。


「你不想见我,是不是?」


墓碑不讲话,照片上的人只是笑,我却有点怀念她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骂我的样子。


哪怕……就只是拎着棍子把家里砸个稀巴烂也好。


可惜不能。


「你多心狠啊,一句话也不留给我。」



司年番外


「你不想见我,是不是?」


墓碑不讲话,照片上的人只是笑,我却有点怀念她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骂我的样子。


哪怕……就只是拎着棍子把家里砸个稀巴烂也好。


可惜不能。


「你多心狠啊,一句话也不留给我。」


最后一面也不让我见,只留下一块自己早就买好的墓地。


「小周护士哭得可惨,她说她永远也不看那最后两集电视剧了,她答应你,要一起看的。」


孩子哭得凶,把眼睛都哭肿了。


我摆弄着那一大束玫瑰花说:「你给她的钱,她都捐出去了,你的眼光一贯比较好,小周护士是好孩子,她说她本来就是治病救人,这些钱要去更有意义,更需要帮助的人手里。」


除了爱我,你都认准了人。


「童念跟徐望分了手,徐望婚也没结就每天守在她买的那一小家店铺面前,童念也不见他。」


我想,肯定是小婳跟童念说了什么,她也不会告诉我。


「小婳,你怎么一次也不到我梦里来?」


我还是伸手摸上她冰冷的照片,「也是,你应该怪我。」


我给自己开了一瓶酒,「小婳,我也怪自己。」


「一开始只是新鲜,新鲜嘛,怎么后来走着走着,就回不去了呢?」


「小婳,我从来不想跟你离婚,你肯定不信,但我不想跟你离婚,我以为……」


以为你永远不会走。


你一直在我身后,只要我回过头你就在我身后的啊,怎么会走呢?


是我贪心。


「小婳,我说什么你也不信,没关系,你不来见我我就去见你,我都忘了,我的愿望……」


「是跟你有个家。」


「小婳,你走之后,我真的没有别人了。」


「你肯定觉得我可笑,我也觉得自己可笑,怎么走到今天,才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呢?」


「你肯定以为是童念告诉我你在哪里的对不对?不是,是我在找你。」


「小婳,是我在找你。」


「我找了你很久,家里不在公司不在,我好慌啊,我找不到你。」


「后来我找到你了,你却躺在医院里。」


「我宁愿你是骗我,骂我,打我,也不想你是真的病了。」


我抹掉泪水,「你估计又要骂我猫哭耗子假慈悲。」


我想了想说:「咱们的房子,我又买回来啦。」


「那是拥有我们记忆的房子,怎么能卖给别人呢?」


「那家学校后街的店,我盘下来啦。」


「那是你最喜欢的,以后……就由我来做啦。」


「你肯定要骂我,没事,我做梦都想被你骂。」


猛地想起包里还带着童念做的糕点,我赶紧拿出来摆好。


「童念一定要我把这个给你,我差点忘了,她说这是她做的第一份,讲好了要给你的,你尝尝,做的不好吃的话,就去她梦里骂她。」


「小婳,我好想你,也入我的梦,好不好?」


我捂着眼睛想,你肯定不愿意。


好吧,那就我来找你。



12.后记——


童念想了很久,还是将司年的骨灰葬在了林水婳身边。


「天气凉,早点回去吧。」徐望站在她身边打着伞小声说。


「我以为……司年会自己好好下去的。」


徐望眼眸暗了暗,「记忆太重,他割舍不下。」


「那为什么……一开始要那样做呢?」


徐望低下头,「因为看不清。」


童念拢了拢衣服转身走了出去。


「我送你回店里吧。」


童念指着在树下站着的人影说:「不用啦,我丈夫在等我呢,你早点回去,天气凉。」


记忆太重,谁又能割舍的下呢?


都看不清,那就合该错过。


(完)



我清醒的时间不太多了,每次睁开眼睛床头就会摆放着一束粉色玫瑰。


我不再拒绝司年出入我的病房,只是也不再看他。


小周护士来给我扎针的时候会偷偷抹泪,我心里愧疚,我想,还是对不住年轻孩子,刚实习的孩子就要面对离别。


我捏她的手,「送你个礼物。」


「什么?」


「你不哭就告诉你。」


小姑娘瘪瘪嘴,「谁哭了,我可没有!」


我笑,这礼物,要等我死了才能讲呢。


司年会帮我擦身体,我也不挣扎只是盯着他看,「你有点变丑了。」


他慌张的放下手上的动作问我:「那你觉得我哪里不好看了,我去修整一下。」


我摇头,「别去了,再整也不能一夜回到十八。」


我说,我还是爱干净清爽的少年郎。


司年勉强笑笑,轻轻帮我盖上被子。


「司年,你不再喜欢我,是因为我也不再是十八岁吗?」


我实在好奇,但司年没回答,他背对着我呜咽出声,后背抖得厉害,像是下一秒钟就要晕过去一样哭了很久。


晚上,他握着我的输液管摸我的脸颊说:「小婳一直好看,最好看。」


骗子,那为什么爱别人。


我不再理他,翻了个身睡着了。


在第 n 次求小周护士多给一点止痛药之后,天气终于短暂的暖了一会。


在一场大雪之后。


童念拎着水果进来看我,我问她:「能不能带我出去走走,外面天气很好的样子。」


她四处去望,「司年呢?」


我说:「去买花了。」


童念笑了笑,还是给我盖上了厚衣服推着我出了门。


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我看见了小周护士,我笑着跟她摆手,她却低下头流了眼泪。


我叫童念去给我拿另一件外套,自己在原地等她。


「电视剧还没看完呢!」小周护士红着眼睛说。


我笑,「300 集!已经陪你看了 298 集了!」


「那还有两集呢!」


她在跟我说,想要我回来。


「剩下两集,你自己看吧,一定要看完哦。」


我在跟她说,我要去新世界。


我大概知道,我这是俗称的……回光返照。


小周护士还要说什么,我对着她摆手说:「小周护士,一定要开心哦。」


那么善良的孩子,要好好的过剩下的生活。


童念推着我走下楼,我让她停在一块温暖的阳光地。


初春的阳光暖,我懒洋洋地问:「童念,你告诉司年我在这里的?」


童念顿了一下,弯下腰来问我:「要不要喝点水?」


我笑,「没关系啦,没关系。」


「徐望要结婚了吧。」


她这次没沉默,「嗯。」


「你怎么想?」


她的视线移得很远,声音像是被风吹过来一般,「我不知道。」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阿宝」,我突然开口,叫她的小名。


童念身子狠狠一僵,红了眼圈。


「阿宝,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上学的时候,有什么心愿?」


童念扯扯嘴角想了一下说:「想做烘焙师,那时候我们最爱吃甜品,希望能做出最好吃的甜品让每一个吃到的人都开心。」


多简单的愿望啊。


童念是被妈妈一个人拉扯大的,相似的人总爱相互取暖,我们努力靠近彼此。


寒夜的雪会被温暖的阳光融化,司年就是我生命中最火热的那束光。


「小婳!小婳!小婳!」


我转过头,看见司年抱着一束粉玫瑰在窗口叫我的名字,他很是急切,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我远远的看着他想,这样就好,只这一眼,就好了。


「我们回去吧?」童念动手要推我走。


我伸出手挡住她,坏笑着说:「阿宝,这是对你偷偷告诉司年的惩罚。」


就要你一个人送我走。


童念的泪水涌了出来,我抬起手给她擦眼泪。


「阿宝,你看,要说我最想看到的是什么,就是现在这个场景。」


我偷偷指着司年说:「他关心我,照顾我,担忧我,因为找不到我就急得满头大汗。」


「从第一次遇到司年开始一直到今天,正好是我人生的一半。」我向后靠着想让自己舒服一点。


一半啊,多漫长的岁月。


「好的、坏的,都是从他那里得来的,最真挚的情感,最恶毒的话语,最难以放下的感情。」


我闭了闭眼,声音哽咽地说:「阿宝,我们怎么就……栽在一个男人身上呢?」


最开始的梦想,最简单的愿望,最容易的快乐,怎么就都忘了呢?


「阿宝」,我伸出手去拉她的手腕,小声地说:「阿宝,我也希望我们生活在童话世界里,要是遇到挫折,就会有人来拯救我们。」


「但是不能啊,阿宝,不能啊……」


我的眼泪落下来砸在掌心激起一片水花,「阿宝,谁能拯救我们?」


「只有我们自己,才能拯救自己啊……」


「阿宝,我希望你幸福,你本来……本来就应该是最值得幸福的啊!」


我们本来,应该得到幸福的。


童念的唇颤抖着,泪珠止不住地砸在我的手上,她连声说着:「小婳……别走……小婳……别走!」


我们都做惯了大人,已经很少说出这种话了,成长的路上最不该的,就是说着孩童话。


但是生死之间,一切都可以被原谅。


我看着她流眼泪,却没有力气帮她拭去。


「阿宝,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无论什么,我希望你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哪怕是依旧留在徐望身边守着一段没结果的爱情也行。


「你要……快乐。」


替我快乐。


「小婳,小婳醒醒,有没有什么话,要对司年说啊……」童念在我身边呜咽着说。


我的意识开始恍惚,灵魂好像被抽空,我只能僵硬地摇头。


说什么呢?


相爱的时候说够了甜蜜的话语,不被爱的时候说够了挽留的话语,心死的时候又说了那样多冷酷的话语。


我还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呢?


我这一生,能对他说的,早都说过了。


原来走到终点,我们无话可说。


「阿宝」,我还是勾起嘴角对她笑。


「是晴天呢。」


是我最喜欢的,温暖的晴天。


黄泉路上,也不会冷了。


「小婳!」有人声嘶力竭地跑向我,我抬眼去看,像是怀里抱着粉玫瑰的司年。


他踉踉跄跄的向我跑过来,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恍惚之间,我仿佛又看见了那年春季,有穿着白蓝校服的少年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捧着路边匆忙捡到的野花花束。


他羞得红了脸,却还是直视着我说:「小婳,能不能……做我女朋友?我保证!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我只是笑,笑着接过花对他说:「好吧,那说好了,你可不准食言哦!」


司年,你可不准……食言呢。


是你食言。


那颗说好永不落下的泪,还是顺着眼窝滴落下来。


春回大地,我长眠不醒。



我看着手中的诊断单许久才拨通了司年的电话。

「你在哪儿?」

「关你什么事?」我们是夫妻,却连过问彼此行踪的权利都被看作僭越。

「你回来一趟」,我敲着桌面说:「我们离婚。」

「哧」,对面冷笑一声挂断了电话,也是,这招我用过太多次,多数时候都只是想见他一面的托词罢了。

他不信也对。

我等了两天,他没回来。

我看着那张标注着我生命终结的诊断书,不想再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拎起包走了出去。

要想找到司年,还有一种方法,我屡试不爽。

「梆梆梆!」我微微用力敲响了面前的门,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出现在我眼前。

「林小姐……」她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像是我隔着门就能将她碎尸万段一样。

我翻了个白眼跟她说:「哎,叫司年回家,就说我要跟他离婚,千万转达到,在他的这些情人当中我最看好你,等我们离婚,没准你就做司太太了呢。」

娇滴滴的姑娘红了眼睛,「林小姐,我没想过的……」

我叹了口气打断她,「你少恶心我,麻利转告他。如果他明天再不回家我就撬开你这门进去砸你的屋子,你以为装个破门铃就能防住我了?」

懒得跟她废话我转身就走,不出意外的话我今夜就能看见司年,他最宝贝乔心,我上门挑衅,他怎么能忍呢?

夜幕刚刚降临,他就怒气冲冲地冲到了我面前。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别再去找乔心!」

我慢悠悠地倒了杯红酒看着他说:「怎么?我就去你能把我怎么样?」

他气得狠了又不能将我怎么样,只能说着我不爱听的话,「我不知道你这样有什么意思?乔心已经够听话了,我们之间没感情了你又不肯跟我离婚还不让我养一个合心意的在身边?」

「你是不是巴不得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孤单才好!」

「砰!」的一声,我摔碎了手中的杯子。

他说得对,我是孤单,所以这些年来才紧紧抓着他不放手,明知道我们之间早就没有感情了还是不肯离婚。

「对啊,我在地狱,你怎么能上天堂呢?」我歪着头看他,嘴里也不甘示弱地反驳着。

心里却觉得累,这几年来但凡见到司年我们都是针锋相对,有什么意思呢?

我重新倒了一杯酒坐在他对面,将离婚协议书放在他面前,「签吧,就算我要下地狱,也不想在地狱再见到你了。」

「生前就相看两厌了,死后也别讨我的嫌!」

司年板着脸翻开离婚协议书看了起来,我透过杯壁看他,他还是生得好看,浓眉大眼高鼻薄唇,哦,怪不得薄情。

上天怎么如此不公平,让有的人十年如一日的俊朗。

「你又想干什么?」他瞪起眼睛里提防着我。

我冷笑一声,「我只要这个房子,别的都给你,所有我们共同的资产我全部放弃,你看不见吗?」

许是以往我要的太多,现下突然这样,他觉得不对劲吧。

这个房子是我们的婚房,虽然年限久了卖不得什么钱,但是我实在是不愿意让其他女人跟他一起住进来,我心眼坏,见不得他跟别人恩爱有加。

而且,虽不值什么钱买了换块风水好的墓地也算是可以,生前的家换死后的穴,我两手空空的来两手空空的去,也落个轻松。

司年谨慎的将协议书翻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说:「我会让我的律师重新拟一份,房子归你,除此之外会再给你一千万,我们彻底两清。」

我挑挑眉,他倒是大方,用这一千万轻松就买下我们十年感情。

「你的律师?我的律师你不相信你的律师我就相信?」看吧,我已经不会好好跟司年讲话了,哪怕是准备放他自由的瞬间,我也忍不住刺他两句。

心里泄了气,我放缓了声音说:「算了,我同意。」

他拿着协议书就往门外走,「明天我的助理就会来送协议书,你最好立刻就签。」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我觉得他都要连夜将他的律师们叫起来开个会讨论一下我是不是下了什么套给他。

我耸耸肩说行,随便,越快越好。

他还是狐疑地看着我,加大了条件,「我希望你拿了钱以后,能不再生活在 C 市,我们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对吧?」

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苦水,我利落地将他推出去关在门外,眼不见为净。



司年谨慎的将协议书翻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才说:「我会让我的律师重新拟一份,房子归你,除此之外会再给你一千万,我们彻底两清。」


我挑挑眉,他倒是大方,用这一千万轻松就买下我们十年感情。


「你的律师?我的律师你不相信你的律师我就相信?」看吧,我已经不会好好跟司年讲话了,哪怕是准备放他自由的瞬间,我也忍不住刺他两句。


心里泄了气,我放缓了声音说:「算了,我同意。」


他拿着协议书就往门外走,「明天我的助理就会来送协议书,你最好立刻就签。」


他等这一天等了太久,我觉得他都要连夜将他的律师们叫起来开个会讨论一下我是不是下了什么套给他。


我耸耸肩说行,随便,越快越好。


他还是狐疑地看着我,加大了条件,「我希望你拿了钱以后,能不再生活在 C 市,我们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对吧?」


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苦水,我利落地将他推出去关在门外,眼不见为净。


司年的助理不愧是领高工资的,他将手中的协议书递给我时还恭敬的叫我:「林总。」


「嗯。」


我跟司年闹不和全公司上下都知道,乔心更是大张旗鼓的给他送爱心便当,司年也有意思,为了恶心我就真的将乔心安排进公司,做我的助理。


不过没多久她就回家去了,司年开始跟我离婚。


我没再去过公司,很少有人会叫我林总了,面前的青年是唯一一个。


我翻开协议书在最后一夜上签字,「林总,可以再看一看的。」


「不用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我笑着将协议书递给他,「转告你们司总,一个月之后民政局,他可别迟到。」


别耽误我最后的时间。


「是。」青年礼貌的告辞,我们一前一后出了门。


司年不想让我留在 C 市,我自己也不想留在这里,落叶归根,我想回家乡。


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了目的地,我站在了青城的土地上。


想想,我已有近五年没回来过了。


我先去了一趟墓地,「爸妈,爷爷奶奶,我来看你们了。」


司年说得对,我实在孤单。


我靠在墓碑前面坐了下来,我年幼时爸妈就出了车祸,大学毕业之后爷爷奶奶相继离世,我将他们葬得很近,我觉得这样方便祭拜。


「我在这附近也给自己买了一块,一是我实在是有些想你们,二是……我觉得这块风水挺好的哈哈。」


我没坐太久,初冬的天气已经开始冷了,有细碎的雪花飘下来我觉得有些冻脚。


「行了,我先回去了,很快咱们就见面了,到时候再好好说话吧,我非要跟你们好好说说司年这个王八蛋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白了他一眼就往里走。

「怎么,你离婚还带着情人,这边离了你那边结呗?」我看着乔心站在他身后畏手畏脚的样子就心烦,话语里都带刺。

「你好好讲话,乔心今天不舒服,我一会要带她去医院。」

我捂了捂手,心下更烦,「哟,行啊,那你先带她去检查,我又不急,我等等呗。」

司年上手来拉我,「你快点,别找不痛快。」

我倔劲上来了站在原地不动,「你还强迫我?大庭广众的你不嫌丢人?」

乔心又在他身后开始掉眼泪,小声说着:「别吵架,别吵架。」

我胸口一阵恶心,「司年,你但凡不这么糟践我我都立刻跟你领了这证,现在要么你打晕我进去跟你办,要么你就滚蛋!」

司年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恶狠狠地瞪我一眼拉着乔心走了。

我胸口郁郁之气不散,我仔细想了想,就近买了一根棒球棍,掂了掂感觉趁手,立刻打车去了乔心的住处。

我叫来了个开锁师傅,又叫来了物业。

「这房子户主是谁?」

物业恭敬地说:「司年先生。」

我微笑着展示出了我的结婚证,「这是我们夫妻共同财产,麻烦您替我开一下门。」

师傅利落地开了门,我打发走了他们大步走了进去。

司年还挺喜欢跟她合影的,虽然不笑,但是有很多。

我们毕业之后司年总是很忙,所以已经很少合影了,先是背对背睡,后来分房睡,再到后来,我们分居,我才意识到我们已经感情破裂,因为司年开始带不同的女人回他的住处。

我绕了一圈,轻飘飘地打碎了一个紫玉摆件,那是我奶奶生前喜欢的,我本来买来想送给她。谁料是世事无常,她没能熬过那年冬。

我说怎么找不到,原来是被司年找来讨好他的情人了。

「呵」我不再犹豫,将手中的棍棒抡得呼呼作响,很快就将屋内的摆放用品砸了个稀巴烂。

许是用力过猛,「啪嗒啪嗒」,开始有液体滴落在地上,我仰起头将血液蹭掉,低下头就跟惊讶的乔心和愤怒的司年对上了目光。

「林!水!婳!」

「呕!」我作势要吐,「别叫我的名字,我听着想吐。」

将棒球棍点在司年胸口,我一字一句地说:「明天,我们民政局见。」

这口气我算是出了,这婚姻我一天也不想维持了。

「林水婳,我真的忍你很久!」司年额头上青筋暴起狠狠将我抵在墙角,我的鼻子又开始出血,我仰起头将它倒逼回去。

「你怎么了?」司年手上劲道一松,我轻松站到一步之外。

「我上火,让你跟你的小情人气的。」我将棒球棍搭在肩上对着他说:「司年,我也忍你很久了,赶紧离婚,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辈子别见了。」

下辈子……也别见了。

太痛了,实在是……太痛了。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司年第二天是一个人来的,我们一句话都没说立刻签字,随着印章扣下,我们终于拿到了那本离婚证。

司年多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潇洒的转身一次也没回头。

我看了他的背影很久,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的冬夜,他将暖呼呼的热水袋塞进我手里说:「小婳,你先走,我看着你走。」

那么温暖的手,那么炙热的眼睛,让我数个冬夜,都并不寒冷。

呼出一口哈气,我擦了擦眼泪,坐上了离开 C 市的车。

司年,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
她瘪了瘪嘴,拖长音调道:“我是管不着你们母女情深,就是可怜了娘,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给孙女吃,最后却进了你的大嘴巴!”

她这话一出,谢家孙辈的几个孩子都露出不满的神色来。

秦妙妙刚才吃的那块饼可是谢老夫人省下来给小孙女的,要谢甜甜吃也就算了,她是几房里年龄最小的孩子,他们理应让着她。

可是让秦妙妙这个丢人的丑八怪吃了算怎么回事。

不止谢家孙辈几孩子脸上露出不高兴的表情来,就是谢老夫人,以及秦妙妙的婆婆苏氏,也俱拉长着脸,显然对秦妙妙的所作所为十分地不满。

“这饼太干了,我给祖母弄点适合她的吃食。”不就是想利用她吃了谢老夫人省下来的口粮这事,让大伙对她不满,从而更加的排挤她,孤立她吗?

她偏不如她的意。

秦妙妙揉了揉小甜甜的脑袋道:“你乖乖在这等娘,我去给你找好吃的回来好不好?”

谢甜甜小大人般地叹了口气道:“可外头在落雨。”

秦妙妙扯了扯身上那让她嫌弃的肥肉,苦中作乐道:“娘身子壮,不怕下雨。”

把孩子交给谢阑深,秦妙妙道:“我先出去一下。”

“你又要做什么?”谢阑深探究地看着她,今天的秦妙妙,给他的感觉和以前很不一样。

但她留给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他不会因为这小小的一件事,就对她改观。

秦妙妙道:“我只去一会就回来,你放心,我保证不跑,不给你们惹麻烦。”

谢阑深警告道:“此是蛮荒之地,里面毒虫猛兽无数,还想有命在,就老实些。”

“我知道。”秦妙妙说完后,冒着雨跑出了破庙。

出了破庙,秦妙妙并没有立刻找地方进入空间,而是埋头在地上寻了起来。

这个时节虽已是深秋,但地上其实也有不少能吃的野菜。不过因为被流放的都是权贵之家,这些人以前养尊处优,连吃饭都有丫鬟伺候,所以即便是野菜被踩在地上,他们也不认识。

但秦妙妙不一样,她小时候跟着外婆住在乡下,认识了不少的野菜,知道许多种吃法。

而且她开办农家乐后,为了让游客体验到实实在在的乡土风情,她还特别研究了好几种以野菜入食的菜谱。

没一会,秦妙妙便采了好大一把野菜。

秦采薇见她居然冒雨在地上扯野草,顿时露出轻蔑的神色来,余下众人见了,也都摇了摇头,显然以为她又要作妖了。

秦妙妙完全不在乎众人异样的眼光,她慢慢走到了一片密林之中,确定能遮掩身形后,开始闭着眼睛,想着她厨房里的蛋挞,默念蛋挞。

她本来只是想起以前看小说的一些情节,怀疑这样能行,所以躲在树下悄悄试试而已,但没想到真的能成。

看着手上的蛋挞,她顾不上手还沾了泥,飞快地将蛋挞塞进嘴里。一连塞了三个,身体里那种因为渴望食物,发狂发燥,想要不顾一切狂吃揍人的冲动才被压了下去。

确定不用进空间,也能从空间拿东西后,秦妙妙的心情又好了许多。

虽然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让她嫌弃了,但好歹还有金手指,还有萌娃!

想着可爱的小甜甜,秦妙妙再次在心里默念巧克力,于是前些日子在超市买的德芙巧克力出现在了手上。

她把巧克力小心地放进怀里,却是有点犯愁,该从空间里拿什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吃食出来。

这荒郊野岭的,总不可能从空间拿一袋粮出来,说是在地上捡的吧。

粮食不行,鸡鸭更不行,家养的鸡鸭和野生的可不一样。

想来想去,也就只能从空间拿点水果了。

虽然那么好的水果说是野生的,有点难以让人信服,但是只要她一口咬定是在外面摘的野果,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秦妙妙确定周围再没有别人之后,才借着树丛的遮挡,从空间里拿了好几挂葡萄出来。

明明葡萄还没有完全成熟,但她吃了一颗,味道却出奇的好。

秦妙妙怕太久不回去引起官兵的不满,拿了葡萄后也没敢磨蹭,抱着野菜和葡萄飞快地往回跑。

看到秦妙妙回来,秦采薇老远就嘲讽道:“摘这么多草回来,你是打算喂牛?”

秦妙妙道:“嫌弃啊?那你一会可千万不要求着我给你吃啊。”

“我呸!你求我吃我还不吃呢!”秦采薇大声道:“我劝你啊,做事之前最好想清楚,可不是什么草都能吃的,遇上那有毒的,你自己吃坏了肚子就算了,但娘身体弱,可受不住你折腾!”

边上的妇人也都赞同地点头,纷纷说秦妙妙太不懂事了,谢阑深娶了这么个儿媳妇,实在是倒霉。

秦妙妙不理会大家的闲言碎语,直接护着怀里的东西,朝着谢家歇脚地走去。

“娘!”看到秦妙妙,谢甜甜立马跑过来,皱着小脸道:“你都淋湿了!”

秦妙妙掀开野菜,露出里面的葡萄道:“看,娘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这是什么?”谢甜甜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葡萄。

大周是有葡萄的,但秦妙妙带回来的和她见过的完全不一样,所以小姑娘完全没有认出来。

“这是娘摘的野葡萄,很甜的,你尝尝。”秦妙妙给了谢甜甜一挂葡萄,本来还想拿两挂给谢璟城和谢璟衍兄弟两的。

但脑海里闪过一些原主的记忆,知道两家伙是个刺头,可不像小甜甜那么软萌,决定还是暂时不要为难自己了。

她给自己留了一大挂,然后把余下的葡萄都给谢阑深道:“这是我刚才在山里发现的野果,你拿去给大家分一分吧?”



司年阴沉着脸说:「不是为了钱。」


我长叹一声望向天花板,「不是为了钱,还能为什么呢?」


我只能拉着他回病房,盘腿坐在床上跟他讲话。


「算你赢,行了吧?」


「到底需要我做什么?给你多少钱?你需要多少钱?」


司年沉默着将我的手放进被子里,伸出手握住了输液管,对着我笑,「睡一会吧?」


「你别这样」,我对着他摆手,「这样吧,你直接把转让合同写好我签字,然后你滚蛋,行吗?」


司年咬着牙瞪我,「林水婳,你这张嘴早晚把我气死。」


我冷哼一声,「不好意思,那可能是要死在您前面了。」


天上下刀子,司年流眼泪。


「我还没死呢你这么快就猫哭耗子假慈悲上了?」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心更堵了。


「小婳,我后悔了,你别吓我好不好?」司年通红着眼睛伸出手来勾我的手指。


这么多年,他还是知道怎么哄我我最心软。


上学的时候但凡他惹我生气,只要坐在我面前低着头勾我的手指放缓了声音说:「小婳小婳,小婳小婳别生气嘛,小婳最好了,我最喜欢小婳了,别生气了好不好嘛?」


「滚蛋!」我气得狠了猛地起身踹了他一脚。


我最厌烦他装作 18 岁的样子来讨我欢心,每每在我原谅他之后就带着那双 18 岁时的眼睛做伤害我的事。


我更厌烦自己,总是心软。


司年像是伤透心了似的站起来,「我就在门外,你要是……想我,就叫我好不好?」


「滚!」多一秒钟,我都能流下眼泪。


怎么不想他呢?但是再想,也见不到 18 岁的司年了。


·28 岁的司年,我想也不敢想。


小周护士要回家过年了,她贴心的叮嘱我:「好好吃药,好好输液!不准拔针,不准乱跑。」


我乖乖跟着她背诵,「好好吃药,好好输液!不会拔针,不会乱跑。」


小周护士很满意,我趴在台子上问她:「能多开点止痛药嘛,晚上好痛好痛呢。」


小周护士摇头,凑近了说:「你要不就让那人进去,让他陪陪你,也是过年嘛。」


我努努嘴说不,就是因为他在门口,想想就难受。


心里痛,身上就更痛。


年三十这一天,司年不在我的病房外守着了,我也不在乎,自己溜达了一圈就跑回房间看电视机去了。


外面的鞭炮声「噼啪」作响,我站在窗户边上蹭了个喜气。


「梆梆。」


「小婳,新年快乐。」司年眨着眼看我,嘴角带着笑意手中捧着蛋糕,夜色里只有蛋糕上的烛火闪耀在他的眼里。


「小婳,许个愿吧。」他兴冲冲地将蛋糕往我面前推。


我手扶着门没动,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司年,你真没意思。」


我「呼」地吹灭了那根蜡烛说:「两年前的大年夜,我说一个人过年孤单想让你陪陪我,你回来了,然后晚上 11 点的时候你说要走,说有什么大项目,合作伙伴的老总不过新年!你得去加班。」




「什么加班?我都听到了,乔心说她好害怕,她想让你陪陪她。」


我双手交叉在胸前靠在门框上说:「你走的那天夜里,我一个人过年,觉得那年冬天太冷了,新年也没什么意思,从那天开始……我就不再期待新年了。」


你忘了,我没忘,我早就不再期待新年了。


我也……不再有新年了。


司年的手在抖,像是想要找什么借口来掩盖,我懒得听。


「我知道,她不是那时候怀孕了吗,你去陪陪她应该的,我最后悔的就是那时候没看明白,还想着你能回心转意,要是那时候幡然醒悟,没准现在就能许新年愿望了。」


「我想活到一百岁,你能替我实现吗?」


我反手关上了门,不知道门有没有砸在他脸上,砸毁了容才好。


童念来看我,小心的指着门外问:「在外面的……是司年吗?」


我义正言辞的纠正她,「不是,那是烦人精。」


童念无奈地笑,「真的要剪吗?」


「剪吧,小周护士太忙了,别占用她时间,你替我吧,我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童念沉默的动手,替我告别了我的一头秀发。


我看着镜子想,真是个病人了,晚期病人。


我开始不太能四处溜达了,因为身上痛。


我拜托小周护士为我找了个护工,我说:「要手脚麻利的,干活爽快的,我有钱呢。」


小周护士说话算话,第二天就给我找了个护工来,没等进门就被司年拦下了。


「我来照顾你。」他动作很轻,语气却很是强硬。


我痛的不想讲话,还是挤出个字来说:「滚!」


「我听太多遍了,免疫了呢。」


我心里更堵,怎么忘了,司年就是我天生的冤家,总是跟我对着干。


等到稍微缓了缓,我就摔了所有的东西让他滚。


他半蹲在我面前说:「小婳,我们回 C 市治疗好不好?」


我歪着脑袋问他:「司年,你到底明不明白什么叫晚期,我的治疗都是拖延生命,我不想治!」


而且,我也不想回 C 市,那里有那么多我厌恶的记忆。


「怎么会呢?肯定会有好转的啊。」


我甩开他的手说:「有好转有什么用?我的家人都在地下,我正好去跟他们团聚,你为什么总是拦着我阖家团圆?」


「小婳,我们也是……一家人啊,你不记得了吗?」


「司年,明儿也拍个片子吧,我看是你该治治病,我们离婚了!给你打个横幅出来挂头上你才能记着是不是?」


我深吸一口气问:「你是不是对这个生病的姑娘,你就特别有好感啊?一开始你喜欢的姑娘,是不是就是你那助理,她病了去医院挂点滴你就跟人家好上了,后来乔心也是三天两头跑医院。」


我恍然大悟,「懂了,你就是喜欢病美人。」


司年苍白着脸摇头。


「你这个癖好挺奇怪的真的,你趁早你看看去吧。」


对着他这张脸我现在都开始恶心,「我警告你,别再碍着我找护工,我明天就死我的钱也不留给你!我取出来从窗口扬出去也不给你!」


司年红着眼睛拿出盆来放在我身下说:「随便你。」


他拍着我的背流泪,我更恶心了,将晚上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司年没再拦着我的护工进门,只不过他有时候会帮我请来的护工大姐干活,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是满足他这奇怪的癖好。


只要不在我眼前晃,都好。


元宵节这天,大姐请假,我欣然应允,毕竟大姐的小孙子奶声奶气,我喜欢得很。


窗外还在放烟花,我靠着窗户看外面。


「小婳,窗边凉。」


我转过头看司年,他一直没走,一个多月一直待在这,睡在外面的长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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