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学生时代的游戏，放到现在已经老掉牙了。
这样的游戏，云未央在大三那年，也问过霍寒川。
当时，她问的是：“你有喜欢的人吗？”
霍寒川宁愿自罚也没有回答。
换做平时，云未央肯定不会再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但她静静看着霍寒川，半响，勾了勾唇：“好。”
不等男人开口，她就先说;“女士优先，我先问。”
从前，她事事都对霍寒川顺从，如今位置却反了过来。
今天的霍寒川耐心也异常足，点了个头：“你说。”
云未央眨了眨眼睫，似乎在想。
包厢安静的气氛无人打扰，直到她对上他深邃的眼眸，问出声：“你为什么来B市？”
据她所知，霍寒川这样的金牌律师，在名流聚集的A市都从不轻易接案子。
曾经有富商愿意出单笔酬金一个亿，但连霍寒川面都没见到。
霍寒川这么骄傲的人，不可能自贬身价跑来人生地不熟的B市。
除非是别有所图。
旁边的窗帘被微风吹起，霍寒川眼神讳莫如深，看着坐在对面面容清冷的女人，他伸手端起餐桌上的酒杯，仰头闷不做声的喝完。
云未央脸上的表情，也带上了一分嘲意：“才第一局，看来你和从前一样不真诚。”
结婚三年，沉默寡言几乎就是霍寒川的代名词。
她最讨厌的就是他这副样子。
霍寒川被红酒润过的嗓子发音很好听，姿态沉稳得不紧不慢：“如果我说是因为你，你相信吗？”
他怔怔凝着她，深邃的瞳孔里，晦暗不明。
云未央并不相信，漂亮的羽睫压下，她直接避开了这个没有意义的话题。
“该你了。”
霍寒川敛神，定定看着她，无形中带着一种期待：“你爱我吗？”
云未央抬起眼眸，语气十分冷淡：“曾经爱过。”
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却像一记重拳，打在霍寒川的胸膛上，
他喉咙挤出这沙哑的一声：“那以后呢？”
云未央红唇抿着，没有再开口。
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
霍寒川看了她半响，只抿了抿薄唇：“你问。”
云未央将压在心里多年未果的问题，抛了出来：“你当初在拉斯维拉斯，跟我打赌，跟我结婚，是因为贝梦薇出国，对吗？”
霍寒川皱起眉头，似是有些不悦。
云未央扯了扯了唇角：“你只要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霍寒川这次没有去拿酒，算是一种默认。
问完最想问的问题，云未央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心思了。
她抬起腕表，扫了眼时间。
在抬头时她只想快点终止这场毫无意义的游戏：“你还能最后一个问题，你想问什么？”
霍寒川大手覆在酒杯上，漆黑的眼眸盯着她：“我们还能有以后吗？”
这次他最后一个问题，不像前一个具有针对性，反而是在暗暗试探。
云未央沉默了一下，伸出白皙的手端起酒杯，一口喝完。
将空杯重重放到桌上后，她淡声结束这场赌局：“时间到了，结束了，后会无期。”
说完，云未央不带掺杂任何一丝多余情感，视线直接从他身上掠过，快步离开。
见她离开，霍寒川立马就想跟上去。
但起身时，他余光却看到云未央的包遗漏在角落，上面还露出一份纸制的一角。
鬼使神差的，霍寒川将那张纸拿了出来。
当他看到B超单上的内容时，神色再也无法平静。
云未央怀孕了？
第二十九章
云未央走到餐厅大门，准备拿手机打车时，突然发现刚刚走的匆忙，连包都忘了带。
想到包里还放着孕检的B超单，她心头一紧。
绝对不能让霍寒川看到！
云未央转身又匆匆想返回包厢拿包。
可还没到电梯口，她就看到霍寒川手上拿着那张孕检单，神色不明的走了过来。
“你怀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男人的眼眶发红，沙哑的嗓音中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
云未央一怔，表情很快又淡下来：“这孩子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了，把包和单子还给我。”
她冷漠的语气，刺的霍寒川心底涌上一股无名火。
“什么叫没关系？就算我们现在离婚，他也只会是我的孩子。”
那种强大的气势迎面而来，让云未央呼吸一瞬，才说道：“当初是你口口声声不想要这个孩子，现在你也无权干涉。”
从前的一切，她不提，并不代表忘记。
那些烙印在心上的伤疤，从未消失。
霍寒川一顿，捏紧B超单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
云未央不再看他，直接夺过自己的东西，转身就加快脚步出了餐厅。
霍寒川僵在原地，望着那抹倩影在视野里消失，却再难上前一步。
造化弄人，曾经他一句有口无心的话，却变成反噬到了自己头上。
过了许久，直到侍应生走过来：“先生，您需要帮忙吗？”
霍寒川幽幽回神，淡淡摇头：“不了。”
离开餐厅后，他回到车上，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回A市的航班取消。”
当晚，云家。
云未央坐在落地窗前，反反复复看着孕检单上，那小小的人形。
眼下，再过三个月，她就要赴意大利演出。
就算她再怎么藏，这孕肚肯定也还是会被人看的出来。
一边是孩子，一边是盼望多年的梦想。
云未央陷入了两难。
时间一点点过去，云未央心头的焦虑却越来越深。
索性睡不着，她披了件米白色的针织衫，打开房门就下了楼。
深夜寂静，就在她走到后花园时，却看到哥哥云深坐在后院的花廊里，打着电话。
虽然隔着距离，听不清说话的内容。
但呀依稀可以看到哥哥眉头紧锁，似有些棘手。
过了一会儿，等到哥哥挂了电话，云未央才走了过去。
“哥，你怎么了？”
云深看到她，紧皱的眉微微舒缓：“公司的一些杂事，你怎么下来了，这深秋晚上可容易感冒。”
云未央找了一处空位置就坐了下来，实话实说：“我睡不着，所以才下来散散心。”
“什么事，还能让我妹妹这么烦恼？”云深摆出一副好哥哥的样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云未央望着哥哥，从小到大那种依赖感直涌上来。
或许是实在无人可问，又或许是因为面前亲人，她放下了心里的戒备。
许久，她开了口：“哥，我怀孕了。”
云深神色一顿，惊讶的以为是幻听：“你说什么？”
云未央手摸着小腹，又重复了一遍：“我怀孕了，霍寒川的孩子。”
这下，云深彻底不说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云未央的眼睛都被晚风吹涩了，他开口了。
“这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云未央微微一愣。
换做从前理性的她，肯定会不顾一切拼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可如今，她跟霍寒川的故事已经谢幕，她也清醒了。
深秋的晚风越冷，原本还难以抉择的云未央心里突然有了答案。
半响，她抬起头：“哥，我不想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