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小时之前。
姜唯在一片皑皑白雪的神山中,疾步前行,双手合十放在吐露的白色雾气的唇边,瞬间暖意,又有瞬间冰凉。
姜唯是准备上神山生活一段时间的。
一是按照小说写,现阶段的神山还算安全,所谓的神明正在沉睡。
反倒是她在山下,无论躲在任何地方,姜唯生怕半夜醒来床边站着一个冷酷无情的周明旭,拿着剑准备要抹她脖子。
二是这修仙世界极其看重誓言。
不论是笔墨立下双方的的约定,或是花前月下两人的承诺。
姜唯是用道心发过誓言的,失约就要做好了被心魔终生的折磨准备。
三也最重要的一点,姜唯准备神明告状。
熬过三个月,待长月节而至。
神明就醒来,姜唯将两人调包之事捅出去,再跑路。
绝不能让他们问天宗开心地吃香喝辣,她凄惨地啃窝窝头。
想到此处,姜唯加快了脚步,可风雪凛冽,阵阵如刀刃一般刮肉,冻得人脸颊僵硬。
她只好取出一方巾帕,当作一条围巾包裹住头,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活像是乡下谁家的小媳妇,露出一双盈盈的双眸。
接着掐诀施法,手中的灵力变成灼热的火苗绽放于姜唯的掌心。
继续走了一盏茶时间,姜唯就见一座宫殿伫立雪中。
宫殿屋檐边伫立的起飞姿势各不相同的仙鹤,用寸金的宁关玉石堆砌而成的宫殿,镌刻出鸟兽纹墙壁纹样。
在皎洁蟾光照射下,更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琉璃质感的美感。
只是周围空无一人,姜唯按下强烈的不安。
她在问天宗半月不是休养玩乐的,自是多方打探过神山的内情背景。
但问天宗的人口紧,始终吐露半句。
姜唯顺了顺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上前敲响前殿正门,问:“有人吗?”
等待片刻。
见无人回应,姜唯只好自己推开厚重的大门。
透过晨曦微露的光线,看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央处立了一尊由纯金和琉璃打造的人像。
一身金赤的长衣拖地,上面绘制了各种各样花鸟鱼虫的图案,绮丽绚烂。
身姿挺拔,手自然下垂,掌心朝外,结与愿印。
嘴角含笑,低垂眉眼,尽显温柔。
下方则有一个衣裳白月色男子。
他跪在地面,额头贴地,正在诚挚的跪拜。
这次场景,充满神性,又沉静安宁,姜唯不忍打扰。
她小心谨慎退至一侧,静静等待月白色男子完成一套完整的祈求仪式。
月白色男子起身,歪头上下打量姜唯一番,随即拿出花名册,望着上面的名字,打招呼:“姜家姜怡然?”
姜唯心中一颤,违心点头:“是。”
“来跟边,跟紧我,别丢了。”
他身材魁伟,样貌精致,极力想表现出一副亲切模样。
这副模样本应该消除姜唯许多不安。
只是他说话微笑、走路摆臂,做一切运动时,都为不协调的僵硬感。
如同活人的灵魂灌入死人的躯壳。
整个人也失去了活力和感情。
装出一副和煦模样,更显得怪诞可怖。
这就是小说中称为纸片人的傀儡啊…姜唯感叹:没有感情,没有记忆,维持着死前的状态。
“ 哦…好的,谢谢。”
姜唯三步并作两步,紧跟着纸片人身侧,刚跨过神殿的门槛时。
巨大的冲击力袭来,宛如一阵飓风呼啸而来,掀起她的裙摆,掀起红色的波澜。
无形的压力向着西处扩散波及,姜唯只觉西躯剧痛,难以呼吸,耳鸣刺痛,接着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涌。
她似一张废纸,被风一吹,滚了几个圈,首至陷入了雪地之中。
在一片寂静雪地中,只有众人疼痛难捱的呻.吟声,和深浅不一的喘息声。
“铃铃铃——”神殿传来清脆的铃铛声,一人抱剑缓缓走。
他穿着一袭粗布青衣,全身不点装饰,表情淡然,不见波澜。
他僵硬望着匍匐在雪地中的一片人,将手抵至他苍白的唇瓣,做嘘声状。
“安静。”
“咳咳…”有人踉跄起身,手指姜唯,一脸惊恐欲想解释,谁是罪魁祸首。
可他话还没说完,剑光之间,就轰然倒在雪地。
“安静。”
至此,一切声音都被抹去,只剩无边的寂静。
待青衣男子走后许久,姜唯才昏昏沉沉醒来,就见周围人围成一个圈将她困入其中,或冷漠,或不屑,或气愤地注视着她。
“怎…怎么了?”
姜唯疑惑。
没人回答姜唯的问题,都带着戒备左右环顾一圈,见无事发生后,众人纷纷开口,怒怼姜唯。
“你…你有病啊,找死也不要带上我们啊。”
“你们看到仙侍从哪里出来的吗?”
“你的师门长老或者族人家长没有交代一切都要小心谨慎吗?
连进入神殿都敢说话,你是来送死吧!”
听到其他人说起神山的禁忌点,姜唯一脸无措,想着自己拖累了他人,她一脸羞愧难当,当即诚恳道歉:“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她实在太得意忘形了。
姜唯自以为和周明旭他们再无瓜葛,在自己在进神山前白嫖了一些灵石和武器。
谁知别人根本不想让她活着出来,自然也没有交代在神山的注意事项。
姜唯举起刻有姜府标志的清光剑,转手坑上了姜怡然。
“我叫姜怡然。
因在神山,我现在没有多余的东西拿来赔礼,下山之后,大家可来莞城姜府,报我名号,说明缘由,是来自神山的,定有厚礼奉上。”
都是背靠家族长大的,大多数的人都不亏几个灵石,只是想要个态度,便婉拒说:“这倒不用…”就见姜唯抱拳施礼,“大家不用回绝。
本是我做错了事,理应道歉。
要不然我姜怡然会心存不安的一定要来,一个都不能少!
少一个人就是看不起我们姜府!”
大概是众人没见过这种人。
安静了半晌,众人皆无话可说,不再提及刚才之事,一个个只能从雪堆中爬起来,约定好明日相见的时间,就各自寻找地方疗伤。
姜唯见他们不说话,就当它们默认了。
又见众人不再追究,也爬起来拍拍身上积雪,一瘸一遍走到神殿殿后面的檐下躲雪。
“你在这里干什么?”
温和的嗓音响起。
姜唯仰首,正是带她进入和乐殿的月白纸片人,她刚要回答,想起刚才惹得祸事,又紧闭嘴,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