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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松作品畅读全文版》精彩片段
辞别弟弟樊江,樊瑛背上包袱,在下游一个渡口下了船,并日夜兼程,徒步走了西天三夜。
然而,樊瑛没有找到学生军,却辗转来到了广西南部重镇邕城。
在路上,行人告诉他,学生军刚成立时是在柳州桂林等地活动过,但随着战事吃紧,己经开出广西,到鄂、豫、苏、皖等地,转战在抗日的最前线。
樊瑛走进邕城城区的时候,太阳己经落山。
他饥饿难耐,浑身乏力,感觉身上的包袱特别沉重,步子摇晃。
这个时候,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找个地方,吃上一顿饱饭。
于是,他吃力地走进了街道边上的一家饭馆。
饭馆不大,里面摆有五六张方桌,几乎挤满了吃饭的人,樊瑛只好选择靠里的一张方桌坐了下来。
解开身上的包袱,放到桌面上,顿时感觉极度轻松。
“小老哥,想吃什么?”
见樊瑛坐下,店小二走过来打招呼。
“两碗米饭,一碟加肉炒菜,一碗汤。”
樊瑛现在是饥不择食,不想吃好想吃饱,而且要快。
不一会儿,饭菜如愿上桌。
不到十分钟,那些饭啊菜啊汤的全部被樊瑛狼吞虎咽地赶进了饿扁的肚子里面。
在所有的记忆中,这顿饭是樊瑛感觉最好吃也最有味道的一顿饭。
因为,几天的长途跋涉,樊瑛能吃得上的是自己和弟弟做的玉米馍馍,要不是有路边山泉,根本就啃不进去。
后来,玉米馍馍啃完了,就在夜间啃吃路边地里那些还冒出乳汁不完全成熟的玉米棒。
接近邕城,连那些玉米棒都没有了,整整一天没有食物下肚。
吃完饭,樊瑛慢慢打开包袱,取出零钱,付了饭钱。
这时,包袱中包着银元的红绸布袋暴露在了人们的目光中,尤其引起邻桌三位吃客的极度关注。
他们开始仔细打量着樊瑛,见他年纪不大,脚穿草鞋,身着老式唐装,且土布制成,颜色是蓝靛等染料染成的青蓝色,衣裤上沾着许多泥土等污渍,再看头上,那是用碗盖剪刀剪成的短发,还很凌乱。
这模样,一眼看出是一个十足的乡下年轻人。
三位吃客一边打量樊瑛,一边交头接耳,还指指点点,眼露凶光,好似在盘算着什么。
三位吃客的这些举动,樊瑛没有觉察,全然不知。
休息片刻,感觉体力己经恢复,樊瑛站起身子,背上包袱,离开饭馆。
走出饭馆大门数十步,身后突然有人大声喊叫:“抓住那个年轻人,他是小偷,他偷走了我们的东西!”
樊瑛回头一看,原来叫喊声是从邻桌的三位吃客发出的,他们己经追出饭馆大门!
情急之下,樊瑛顾不得多想,放开双腿,本能地向前方跑去,三位吃客也在后面紧追不舍。
跑着跑着,眼看就要被三位吃客追上,樊瑛慌不择路,拐进了一条小胡同,只看见胡同尽头横着一面红砖矮墙,墙面中开有一道小门,一位红旗袍女子正从门中走出。
“有人追我,大姐姐救我!”
见到有人,樊瑛急声呼叫。
情势紧迫,红旗袍女子不问来由,把樊瑛推进门里,转身关上墙门,任凭外面怎么敲门撞门叫骂全不理会。
此时的樊瑛,可谓筋疲力尽,他瘫坐地板,上气不接下气。
“表妹,快拿一碗水来!”
墙外没了动静,红旗袍女子知道追赶的人己经离开,于是低声朝着院内开着的厢房门喊。
“就到。”
随着应声,从厢房门里出来一位身着黑旗袍女子,她双手端着一只盛满水的白色小碗,轻步走向樊瑛,说:“小哥哥,请喝水!”
话语温柔,脸上却露出腼腆之色。
樊瑛接过小碗,一咕噜就喝完碗里的水,渐渐地缓过气来。
他面对两位女子,说出发自内心感激的话:“谢谢,谢谢两位姐姐相救!”
安静下来,樊瑛把方才的事告诉两位女子,说自己不是什么小偷,是被那三位吃客给算计了。
“不用谢。
小哥哥在城里可有亲戚有熟人?
有没有去处?”
红旗袍女子关切地问。
“没有亲戚,没有熟人,也暂时没有地方去。”
樊瑛实话回答。
“表姐,天色很晚了,就让小哥哥暂时住在我们这里吧?”
黑旗袍女子说完用眼神征求红旗袍女子的同意。
“那今晚上就住这里吧,明天再说。”
红旗袍女子没有异议。
原来,红旗袍女子是院子的主人。
她姓韦,叫韦燕燕。
爷爷是清朝晚期的一位举人,在邕城衙门里当过几年的文书官,后来,太平天国军攻入邕城,便弃官回家,在自家附近私塾学校当一名先生,靠教书维持一家的生计,太平天国覆灭后,爷爷一首拒绝朝廷的任命,不再做官。
爷爷死后,父亲子承父业,也当一名私塾先生。
这样的书香家庭,在当地己经算是很体面也算富裕人家。
可是,父亲不是一个守本份的人,与妈妈成亲以后,身边朋友渐渐多起来。
父亲交的很多朋友,乱七八糟。
交往日久,父亲就染上了抽大烟的恶习。
尤其在她出生以后,父亲的烟瘾是越抽越重,家里的钱财也就越来越少,十几年过去,父亲的身体垮了,书也不教了,整天闲着在家,最后死在了烟塔上。
父亲死时,家里面清贫如洗,连一付像样的棺材也买不起。
当地人对吸食大烟最看不起,认为那是败祖亡家的祸根。
这些抽大烟的人死了没人同情,更不用说有人愿意借钱给办后事了。
虽然家里有很多值钱的东西,但这些东西卖出去也没人愿意要,都以为这些东西会给别人带去不可估量的霉运和晦气。
无奈之下,韦燕燕没有多思,毅然跑去醉花楼,向鸨母举了一笔不小的债,拿到钱后,在邻里亲友的帮助下,办完父亲后事,也算是报答了父亲的发肤之恩。
守孝期满,刚进入十八岁的她,按照约定的时间只身进入醉花楼接客,成为醉花楼的一名妓女。
然而,祸不单行,母亲知道女儿卖身做妓女后,气的吐血身亡。
韦燕燕进入醉花楼不久,就身染疾病,鸨母看她实在不能接客,就让她暂时回家居住。
黑旗袍女子是韦燕燕唯一姑妈的女儿,叫张小红。
韦燕燕生病在家,生活不能自理,姑妈叫自己的女儿到韦家来,与韦燕燕住在一起,好生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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