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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冤得雪?美人师尊求我会宗小说结局

从心y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沉冤得雪?美人师尊求我会宗》是作者“从心y”的精选作品之一,剧情围绕主人公杨清流沐霜的经历展开,完结内容主要讲述的是:二十年前他遭人陷害被自己最敬爱的师尊逐出仙门,修为遭废,术法神通也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自此,他隐居破落道观,整日浇花养树,却没想觉醒躺平系统,修为一日强过一日。后来他沉冤得雪,美女师尊求他重回宗门,可他早已习惯闲云野鹤,什么宗门传承都别来沾边!...

主角:杨清流沐霜   更新:2024-12-30 10: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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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杨清流沐霜的现代都市小说《沉冤得雪?美人师尊求我会宗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从心y”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沉冤得雪?美人师尊求我会宗》是作者“从心y”的精选作品之一,剧情围绕主人公杨清流沐霜的经历展开,完结内容主要讲述的是:二十年前他遭人陷害被自己最敬爱的师尊逐出仙门,修为遭废,术法神通也已经忘得干干净净了。自此,他隐居破落道观,整日浇花养树,却没想觉醒躺平系统,修为一日强过一日。后来他沉冤得雪,美女师尊求他重回宗门,可他早已习惯闲云野鹤,什么宗门传承都别来沾边!...

《沉冤得雪?美人师尊求我会宗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道长,这株草看起来好可怜。”

在他身旁,沐霜怯生生的开口。

“嗯?”

看着杨清流投来的目光,少女有些退缩。

认真思忖后,才鼓起勇气道:“我可以把它带回去养么?”

“咦?”杨清流略微惊讶的低头,看向少女:

“你能察觉这股灵性?”

这出乎他的预料,要知道沐霜还未正式踏入修行,不曾引气入体,没有灵觉一说。

闻言,沐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它好像在求救,真的快要死了。”

她不清楚灵性是什么,只是感觉这株草在呼唤自己,很微弱,似乎奄奄一息。

“真是修行的好苗子。”

杨清流与姜茯苓相视一笑。

两人博闻强识,很快洞悉了部分真相。

少女天生与大道亲近,否则无法聆听到这种声音,若真踏上修行路,注定要成为最亮的那颗星。

可以碾压无数天骄与妖孽。

“下山时,可以多寻几株,带回去栽培。”

杨清流笑着开口。

“真的吗?”

沐霜大眼不断眨巴,带着纯真与无暇,为一道靓丽风景。

她方才听到了许多呼救声,心中怜悯,还在思考如何开口求助杨清流。

没想到对方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自然是真的,喜欢的都可以取。”

杨清流抚着少女脑袋,低声轻语。

这些神药皆为他所养,且并非将整座山搬空,杨清流没什么心理负担。

..............

待几人来到峰顶,已经过了半时辰有余。

道通天与诸峰长老都在,还有不少的堂主与执事,甚至都没限制亲传弟子的出入。

只是此刻,他们在交头接耳,场面显得十分混乱。

杨清流扫视了一圈,眼帘微垂,被不远处的动静所吸引。

只见万娇柔双膝跪地,不敢抬头,脸上隐约有着红印未消,整个人抖似筛糠。

而沈清幽则站在中央,显得有些失魂落魄。

在她的身前,林凡双手被反绑,以头抢地,看不见表情。

远处,无数弟子皆私语,表情有愤怒,也有惊讶,对着场中几人指指点点。

“林凡,你可知罪?”

蓦地,一道惊雷声响起,道通天端坐于天空,如神祇,在进行审判。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林凡从未愧对过宗门。”

“望宗主明鉴!”

林凡语气凄凉,眸中含泪,在颤颤巍巍的磕头,显得很是可怜。

这令周遭人都有些动摇。

事实上,他们看见林凡后的第一眼是不敢相信,因为这些年表现的很良善,时常帮助门内弟子。

就连围观的人群中,都有不少受过其恩惠。

可道通天修为高深,且阅历无数,自然不会被其蒙蔽:“东皇镜已昭示你的罪行。”

“还不认罪么?”

道通天声若洪钟,气息冲九霄,震撼人心。

林凡被这股威势所吓,整个人都要趴在了地上。

片刻后,他扭头看向沈清幽,眼中带着期盼:“师尊,师尊你替我说句话呀?”

“当年我们不是一起将那叛徒押到执法殿的么?”

“我身上的伤都是证据!”

他此时不可能松口,始终咬定杨清流是叛徒,因为有底牌,就是真亡了也不怕,可以于另一身体中重生。

日后修炼有成,还可以回来,颠倒黑白,

顶尖势力的资源,他不愿意就这样轻易放弃。

况且一切还未尘埃落定,他相信沈清幽会救他一命!

“当年我受你蛊惑,愧对清流。”

“而今不能一错再错。”

沈清幽艰难开口,眼神却很坚定。

她手持佩剑,和光同尘,站在林凡身侧,气息如剑仙般凌厉。

“师尊,你...”

林凡脸色大变,膝行而进,刚欲磕头狡辩。

下一刻。

杨清流化作流光闪电,如虎豹出行,瞬间来到林凡眼前,抬脚踏在了对方胸口之上。

轰的一声巨响!

方才林凡所处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大坑,山石崩碎,裂纹顺着中心向四周辐射,蔓延到众人脚下。

所有人都震惊,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这是东流峰,一切都被加固过,寻常修士全力都不见得可以留下痕迹!

如今却被踏碎了,硝烟四起,残暴的吓人!

“咳咳咳!”

“是你!”

林凡躺在深坑中,眸底有符文闪烁,金光大盛,透过雾霭烟尘,看清袭击者的模样!

顿时,他整个人发抖,在害怕。

本能的释放灵气,想要逃跑。

“多年不见,你倒是一点长进没有。”

“做师兄的,得教考一番。”

杨清流垂目,看着这张柔弱可怜的脸,抬手给了一掌掴。

清脆的声音响彻云霄。

林凡半张脸都变形了,颧骨碎裂,连观看的众人都恍惚,感觉脸上有幻痛。

“到底没有白活二十年,至少皮不算薄。”

“杨清流,你欺人太甚!”

林凡怒吼,他虚荣心切,众目睽睽下怎能忍受这种屈辱?

霎时间,狂暴灵力席卷天地,化作一头凶恶白虎,震碎周遭的山石。

它血口大开,宛若要将一切吞噬!

围观众人皆捏了把冷汗,这种威势太恐怖了,不亚于六景修士全力出手!

普通亲传都不一定能够接下!

与此同时。

看着向自己扑来的恶虎,杨清流心不在焉,似毫无察觉般,愣神不动。

“这股气息...杨师兄能接下么?!”

“他太托大了,八成要遭!”

“这下不死也得要重伤了!”

很多人都知晓杨清流修为散尽,见他没反应,以为被吓坏了。

纷纷撇过头,不愿观看接下来血腥的一幕。

“聒噪。”

倏然,杨清流不耐的声音响起。

同时,他周遭散发淡淡辉光。

白虎凶猛,可在辉光萦绕下,顷刻间就消散了,不曾令其动摇分毫。

“先天宝光!”

众人惊骇。

世上武修多如牛毛,可修出宝光者,却风毛菱角,每一个都有名,可以载入史册。

可以说这种神通对灵气克制,能抵消很多宝术的威力。

“有什么遗言么?”

杨清流抬起脚,而后再次踩下,俯视着林凡,语气不咸不淡。



见状,叶梦书轻舒口气。

吩咐长老们开启护宗大阵后,化作流星,紧随而去。

...........

“追的真紧啊....”

感受身后的滔天魔气,杨清流低喃。

话音刚落,浓郁黑雾笼罩苍穹,有黑色巨掌探出,向着他镇压而去!

杨清流转身,眉头紧蹙,正欲拔剑。

下—刻,自天边闪起—道寒芒,速度快到极致,将那手掌击散。

三人的身影出现在湖泊旁,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同时,叶梦书也落下,来到杨清流身旁。

“靠,你真是—点都不管我!”

“那可是三名八景巨头,我要是给噶了怎么办?!”

他愤愤的说着,没有管那几人,而是先对着杨清流—阵抱怨。

显然,离开宗门附近后,他轻松了不少,没有那么多的顾及。

“我会给你选—块好墓。”

杨清流思考良久,认真的回答道。

“不当人子!”

叶梦书张大了嘴巴,哇哇大叫:“对面的,这混蛋送你们了!”

“我不管了。”

他作势便要走,下巴抬得老高。

清微几人眉头皱的很紧,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他们很谨慎,因为那是杨清流,若是全盛时期三人加起来都不够杀!

与此同时。

天剑宗有不少五六景修士追出,想知道结果。

都离得很远,不敢太过靠近。

“三名八景修士,代宗主能赢吗?”

“代宗主为剑仙,战力无双,不过几个魔族宵小罢了,手到擒来!”

人群中有各式各样的声音。

但大部分人依旧悲观,并非每个人都有杨清流那样的战力,在巨头领域能以—敌二足以称得上妖孽。

“不要再拖了!动手!”

清微老道轻喝。

天剑宗地处偏僻,但方才的动静太大了,保不准会引起某些巨头的注意。

两名魔头出手很果决,施展出最强大的神通!

虽然拿不下叶梦书,但—时半会也无法被对方所突破。

“哧!”

—道赤霞刺破虚空,带着血色尾迹,晶莹如玉,射向杨清流眼球,速度快到极致。

“小心!”

它出现的毫无预兆,就是叶梦书都愣了—瞬。

这是血煞神针。

为清微道人底牌之—,出手无声息,且极为歹毒与残忍,被击中后,便要受到血煞咒折磨。

曾有八景巨头—时无防备,被洞穿手掌,最后忍痛斩去手臂才捡回—命。

叶梦书心中着急。

想支援,却无余力,两名魔修缠的很死!

“唳!”

蓦地,—道啼鸣声响起。

血针悬浮在杨清流眼前不足半尺处,—道金黄色霞光在那里浮现,化出纹路,将其牢牢禁锢。

清微道人面色凝重,不明白那霞光从何而来。

但他本来就没想能这般轻易的杀死杨清流。

这个人创造了太多传奇,连最凶残的敌人都害怕,怎会死的这么轻易?

他手指微曲,口中轻述道诀,在沟通天地。

下—刻,云霄之上,轰鸣声不断,有雷电化作的龙虎出没。

“九霄神雷!”

有围观者惊呼。

清微道人善使道术,这—招便是他压箱底的成名绝技。

云层中雷霆翻涌,道道雷电落下,却被霞光所震散。

在杨清流头顶,朱鸟盘旋,她在啼鸣,躯体正缓缓撑大。

有怒焰喷薄而出,烧尽了漫天黑气。

“这是....朱雀?!”

清微老道整个人都呆住了。

先前他有注意到对方肩膀上的鸟儿,却没感觉到异常。

谁能想到其居然是—头神兽,开头大到吓人。

“算是没白养你。”

杨清流轻笑,摸了摸鸟儿的头,眼神中透着了然之色。


他回首。

只见姜茯苓将手抵在他的背后,不断输送灵力,同时,还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干得漂亮!”

姜茯苓带着笑意,在他耳畔说道。

底下。

所有弟子都咽了口唾沫,先前嗤笑的人更是退远。

这一幕太出乎预料了。

竟在各长老眼皮底下杀人,还得以功成。

若非亲眼见证,他们根本不会相信。

“不是传闻杨清流废了吗?”

“没有灵力波动,确实是废了呀...”

“应当是改修了武道,不过还是好恐怖。”

众弟子议论纷纷。

有机敏的门人推测,猜出了部分真相。

望着场中青年,皆畏之如虎,脚步移动,再次退出一段距离。

杨清流就这般站着,衣袍猎猎,淡然且出尘。

“清流,随吾等回去领罚。”

宛若怒目佛陀的老者开口,佛音漫天,摄人心灵。

他不可能就这般放任杨清流离去,不仅是因为七景巅峰修士难得。

更有杨清流本身的原因。

没人比他们更清楚这谪仙青年的可怕,曾是太一宗的骄傲,刀芒所向,无物不斩!

他们从那一刀中,见到了其当年的影子。

这令他们忌惮。

而今兵戎相见,必须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呵,好大的威风。”

“抓人?问过我三清门了吗!”

姜茯苓傲然一笑。

一步跨出,脚下涟漪扩散,席卷苍穹,顷刻便震散了佛音。

“三清门,莫非是要开战?”

太一宗几名长老同时开口,眉头紧蹙,无形威压降落,令大地都震动,宛如地龙翻身。

“怕你们不成!”

“今天就是来讨债的,你们都逃不过清算!”

姜茯苓满头青丝飞舞,怒声撼天穹。

在其身后,几名老者同样面色不善,爆发出无上气机,与对方分庭抗礼。

远处,无数太一宗弟子望着这一幕,皆愤怒,涨红了脸。

这么多年,头一回被打上门。

更令他们感觉到憋屈的,是几大长老出手,在自己的地盘上都奈何不了对方。

这与赤裸裸的打脸无异。

若是传出去,绝对有损太一宗威名。

“清流,不要这样好不好。”

“有事我们坐下说,宗门完全可以弥补你!”

沈清幽紧咬下唇,眸中含泪,声音带着些许哭腔。

她已经完全慌了神,不知道该帮哪边。

人生从未有过这么无助的时刻。

“弥补?”

“你能弥补些什么?”

杨清流上前,望着沈清幽,轻飘飘的说道。

“我...!”

“东流峰中有最上等的灵根。”

“仙草与神丹无数,只要你愿意回来,随时都能使用!”

沈清幽眼中闪过希冀的光,认为对方松口了,在一一细数。

她相信有这些宝物,再请宗主出手,花费些代价,肯定能令杨清流恢复如初!

怎料,杨清流只是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些许嘲弄:“那上等灵根,是我去东洲,斩杀一头八景恶蛟得来。”

“后山的仙草,为我亲自开垦,你们可曾上去看过一眼?”

“至于那些神丹,呵。”

“你扪心自问,除了我,东流峰可还有谁会炼丹?”

“拿着我的东西,说弥补我,不觉得可笑吗?”

这般说着,杨清流不由得先笑了起来,带着苦涩与酸楚。

他忽然感觉很荒谬。

曾经所做的一切,出生入死,却被所有人当作理所应当。

“不是的!”

“我...”

沈清幽内心悲切,杨清流字字诛心,令她心头震颤。

她倏地发现,真没有能给予对方的东西。

因为自身不喜动,一心向道,唯有佩剑相伴。

正如杨清流所言,若非他躬耕打理,东流峰只是座光秃的大山罢了。

见沈清幽这副模样,杨清流眼中闪过一丝失望:“罢了,权当喂了白眼狼。”

他自说自话,不再理沈清幽师徒二人,淡淡瞥了眼,大步流星离去。

只留下一脸呆滞的沈清幽,望着青年背影,红唇开阖,却说不出话来。

..........

与此同时。

姜茯苓长裙飘飘,血红战铠着身,背后亦有青龙显化,宛若一尊女战仙,睥睨当世。

苍穹之上,气氛剑拔弩张,紧张到极致。

所有人都侧目,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够了。”

倏然,天空传来神音,好似在叹息,引发大道轰鸣,苍空变色。

下一瞬,国字脸的中年人出现,正气凛然。

他步伐很轻,却快的不可思议,缩地成寸,来到战场中央。

袖袍挥舞间,轻易打散了漫天气机。

“宗主,是宗主来了!”

有人眼尖,认出了国字脸中年的身份,心头激荡。

这是当世有数的九景强者,出手则必胜,可以平定一切动乱。

“终于要尘埃落定了。”

“是啊,他们再强都不可能同宗主抗衡!”

“收拾掉这些进犯之人!”

得知来人姓名,众弟子皆振奋,这是他们的憧憬,不败的象征。

他们心中所有委屈得到释放,在兴奋的大叫。

“宗主。”

几名长老拱手行礼。

道通天微微颔首,从他们身旁走过。

另一边,姜茯苓脸色凝重,没想到这位传奇出关了,先前不曾得到消息。

但她也无惧,因为有底牌,至少离开不成问题。

“咚咚咚~”

道通天踩着空气阶梯走下,如仙人降世。

他径直来到杨清流面前,就这般看着,无视了所有人。

“宗主准备直接拿下叛徒么?”

“真是霸气!”

众人眼睛都瞪大了,在期盼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只有部分人蹙眉,察觉到了丝丝异样。

“你长大了。”

道通天伸出了手,轻抚杨清流的脑袋,笑的很慈祥。

“宗主爷爷,您也年轻了不少。”

杨清流不曾反抗,神情中带着复杂。

自放下后,他沉淀了许多,很少会有这种情绪了,已是宠辱不惊。

“闭关有所收获,添了些寿元。”

“但失去了你,多撑几年又有何用。”

道通天轻叹。

他活了漫长岁月,酸甜苦辣皆尝遍。

不曾留恋世间的繁华,只剩一份责任感压在肩头。

当年闭关,用尽神丹妙药续命,不过是想为杨清流再熬些日子。


杨清流迈步上前,很自然的搭上老头的肩膀:“今天给我备了什么好酒?”

“没有酒了,早给你们两家伙喝光了!”

他们并肩,行走在月色下。

..................

月色朦胧。

宁海城府的别院中,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武允儿在一旁等候,为两人斟酒。

不大的石桌上,两坛酒,三盏杯。

“这么多年过去,酿酒的手艺也没多少长进。”

杨清流浅尝了一口,感受口中蔓延的酸意,不禁翻了个白眼。

“爱喝不喝,反正这是我最后两坛老窖了,喝完,就真没喽~”

吕景端起酒杯,同样轻轻抿了一口,却满不在乎。

他不会品酒,尝不出其中的酸甜苦辣,主打一个能喝就行。

“每次见面你都这么说。”

“这次我真不骗你,半只脚进棺材的人了,还酿酒做什么?”

吕景面色含笑,而杨清流则是有些沉默。

时过境迁,他还是一副青年模样,对方却已华发横生,垂垂老矣。

事实上,吕景年纪不过六十出头,只不过为体修,且一直在与魔修征战,没有人引导,体内暗疾过多。

这影响到了他的本源,确实没多少寿命了。

“林小小呢?”

“当年不是说要讨人家做媳妇?”

春风拂过,带起了杨柳的沙沙声。

杨清流沉吟片刻,笑着打趣道。

那是一个宁海女子,生于书香门第,家境不凡。

他曾见过几面,对方看起来很聪慧,身上有股别样的气质。

吕景一愣,浑浊的眼神中带着些许追忆,月色照亮了他的白发。

“嫁人了。”

他这般说着,表情有些复杂,摸着无名指上那枚朴素的戒指。

他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自从三十年前,看到一个孩童抱着她喊妈妈的时候,就没有再去叨扰过人家。

吕景依稀记得,他们两小无猜,一起长大。

自己曾在桑树旁立下誓言,要娶少女过门。

彼时他还未修行,年少无为且自卑,心中一腔热血,殊不知有些路一去便无回。

“这样啊....”

“倒是有些可惜。”

杨清流抿了口酒。

他明白,吕景不想耽误良家。

活了六十年,杀魔修无数,而今位高权重,自是要遭人惦记。

“有什么可惜的,儿女情长,不过相忘于江湖。”

吕景抚须大笑,显得很豪迈。

修行过后,两人便没见过面了。

他偶尔路过林府,也只是状做不经意的匆匆一瞥。

吕景不想讨论这些风月往事,转移了话题:“算命的说我天煞孤星,这辈子注定孤苦,也就你命硬,没给克死。”

他的声音揶揄。

“是啊,但也就差了一点。”杨清流哑然失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活着就好。”

“不像魏季....”

杨清流知道对方指的是什么,没有多说,又陪了一杯。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两人打开了话匣子,聊起了往昔的峥嵘岁月。

武允儿一边斟酒,一边竖着耳朵偷听。

“这两坛酒,本来是我替魏季酿的。”

酒过三巡,吕景缓缓开口,带着些许追忆:“他身体比我还差,许是杀生太多,造了孽。”

“那些日子,他常来找我喝酒,叨叨着寿元快到尽头了。”

“总想着再见你一面,说什么这辈子没赢过你,至少想要在喝酒上,赢你一次。”

“真是小孩子脾气。”

杨清流哑然失笑。

吕景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喝酒赢了有什么用?”

“都没我这老头活得长。”

“....”

他颤颤巍巍的起身,将那樽空杯抓在手中,提着一坛酒,向着后院走去。

杨清流跟在他身后。

不曾催促,也没有询问。


傍晚,一桌很丰盛的菜肴被端上石桌。

姜茯苓不断进进出出,显得很忙碌。

朱鸟飞起,叼走了几片灵肉,不知道跑哪去吃独食了。

半晌,她才堪堪坐下,看着满桌的菜品,露出满意的神情。

“介绍一下,这是我至交好友,姜茯苓。”

杨清流向着沐霜介绍道。

“真的只是好友吗...”

沐霜在心头暗自嘀咕。

两人间的互动她看在眼里,有着一个眼神就能沟通的默契。

说是好友,在她看来更像是夫妻,特别是女方,行为亲密,做出例如投喂之类的举动,没有男女之防。

虽然心中这般想着,但她依旧很是恭敬,作揖行礼:“仙子姐姐好!”

“小姑娘长得真秀气。”

姜茯苓笑的很亲切,不吝啬的夸奖,同时眸中有符文透出,在其眼前不断流转,查探少女根骨。

“很有灵气,是个修行的好苗子。”

片刻后,她眸中的符文消散,侧身对着杨清流说道。

对方的资质很好,灵气很富足,有慧根,除了修行晚了点外,没什么缺点。

“真的吗?”

沐霜喜出望外,脸上的表情很开心,受到了神仙认可。

“嗯,就算正常拜山,也能入得三清门。”

闻言,杨清流为姜茯苓斟了一杯酒:“那样太难,需要去争去夺,太危险了。”

“当是如此,少了磨砺,很难走得远。”

姜茯苓开口,她与杨清流都是底层走上去的,手中有鲜血,清楚那些残酷。

尽管两人天资卓越,早已被所有人看好,但若没有那颗一往无前的心,也走不到这个位置,要被埋没在芸芸众生里。

她不想浪费一个好苗子。

“我答应过她的双亲,护她修行路平安。”

“你就当帮我个忙”

杨清流眼神很清澈,就这么看着女子,随即酒杯对碰,仰头一饮而尽。

“你还没问人家小姑娘的意见呢!”

姜茯苓没好气的啐了一口,很不满的道。

闻言,沐霜显得有些紧张:“我...我听道长的。”

她哪懂修行上的事,一切都以杨清流为主。

杨清流轻抬下颌,眼中带着笑意,看向姜茯苓。

“真是败给你了。”

姜茯苓以手扶额,也将酒一口饮下。

她没有强求,因为这不是很大的问题,最多未来的上限不会那么高。

但呆在她身边,足以达到绝大部分修士无法企及的境界。

..........

酒过三巡,沐霜酒足饭饱,在一旁逗弄着朱鸟,她想跟对方亲近些,奈何这鸟不领情,很有灵性,感觉出了嫌弃。

因为每当她靠近,就绕着她身子转圈,把沐霜弄得晕头转向。

另一边。

姜茯苓脸色有些红润:“要带上这小姑娘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件事。”

杨清流一愣,随即轻笑道:“就我如今这样,能帮上你什么。”

对方身居高位,底下能人数不胜数,他想不到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

“你别管,总之得先答应我!”

姜茯苓倚靠在杨清流身上,抱着他的肩膀,嘟囔道。

她没有用灵力解酒,此刻有些醉了。

平日里她绝不会这样,但在杨清流身边,她很安心,没有设防。

“好,我答应你。”

杨清流没有迟疑,对方待自己极好,相交甚笃,是如今他唯一信任的人,若是能帮忙,他会全力以赴。

“你说的哦~”

“陪我...嗝...上三清门。”

姜茯苓打了个酒嗝,水灵的眼眸盯着青年,清纯中带着些许娇媚。

“就这样?”

“对,就这样!”

“为何?”

杨清流不解,他感觉云里雾里的,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你连这都忘了,今年是中域顶尖宗门大比呀,凭此划分资源。”

“本来三清门今年的对手是道天宗,我可是特意恳请师尊换成了太一门呢!”

“够意思吧!”

姜茯苓坐正,勾住杨清流肩头,神态慵懒,不羁的性格显露无余。

“太一门比道天宗强上一筹。”

“那些陈年旧事我早就看开了,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杨清流出言相劝,心头有暖流流过。

他如何不知道对方此行的意图?

肯定是想为自己报当年的仇。

但作为当年太一门的亲传,他比旁人更了解其底蕴。

三清门虽然很强,但未必稳操胜券,且因为换对手这件事乃姜茯苓亲自提出,若是败了,少不得落人口舌。

即便姜茯苓地位稳固,杨清流也不愿其为了那些人冒风险。

因为太一门不配,曾经害自己的人更不配!

“你放下了,我没有!”

“那些人必须要付出血的代价!”

姜茯苓眼神很冷,杀气冲霄,太阳穴在鼓动,有青筋暴起。

杨清流为太一门征伐那么多岁月,带领年轻一辈探索秘境,争夺机缘,一度问鼎中洲,最后却遭到抛弃,结局悲凉且酸楚。

她伸手轻抚对方脖颈上的伤疤,眼中饱含煞气。

当年,他的身上可不止这些伤,光是被洞穿的伤口就有十几处,手脚筋全断了,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若非她及时赶到,杨清流早已是一抔黄土。

至今,姜茯苓也无法理解,太一门高层良心都被狗吃了吗?怎能对昔日功臣下这样的手!

杨清流沉默片刻,饮下一杯仙酿:“那我需要做什么?”

“在我身旁,看我替你正名,告知全天下!”

姜茯苓玉唇开阖,声音坚定且倔强,眼中有无尽神光闪烁,极为摄人。

“好。”

杨清流轻声答应。

他是真的放下了,可以坦然的面对那些人,过往也没有亏欠,立下了赫赫战功,但是结局很不好。

现在让他去见那些人,可以细数他们的罪行,做到心中无波澜。

只是他累了,不愿再去计较,故此隐居了二十载。

如今至交想为自己出头,他自然不会拂逆这片心意。

见杨清流答应,姜茯苓心情很好,笑的很甜,脸上有酒窝浮现。

“好,那我们明日便出发。”

“现在,我要先睡一会~”

片刻,她轻声低语,眼神都有些迷离了,双手环住青年脖颈,枕着臂膀,闭眼睡去。

...........


六十年间,她时常会站在这,望着门口出神。

而今,她感觉自己大限将至,好像要失约了....

另—边。

街口的转角处,

吕景深吸—口气,心头忐忑。

他穿着—套与其年龄不相匹的婚服。

“看起来怎么样?”

吕景理顺了领子,见惯了大风浪的他,此刻竟是颇为紧张。

“不错,很适合你。”

杨清流面色含笑。

这套婚服款式有些老旧,压在对方衣柜的最深处,显然放了不少年头。

“合适就好....合适就好。”

吕景轻舒了口气,脸色有些红润,显得年轻了些。

杨清流知晓,这是回光返照的迹象。

事实上,对方的身体在龟裂,自丹田处有裂纹蔓延开来。

他沉默片刻,笑着开口道:“快走吧,没有多少时间了。”

“记得多烧点纸钱给我。”

“可以的话,帮我看好那丫头。”

吕景点了点头,深深看了杨清流—眼,语气轻松,扭头而去。

他步履蹒跚,背影却分外的洒脱。

这次,他们都没有说再见....

此刻,雨势渐停,天空中乌云散去,露出了那—抹湛蓝。

雨后的阳光分外柔和,温暖而不炽热,金色的光洒遍人间。

杨清流取出—串糖葫芦,来到了街角。

在那里,—名少女泪如雨下,却不敢出声,捂着嘴巴,胸口剧烈浮动。

“吃点糖吧。”

“会开心—些。”

他轻声说道。

............

—个时辰后。

那林府中,已找不见吕景的身影了。

老妪同样换上了婚装,与身旁的那—件很搭。

此刻,她双眸紧闭,面色安详,还保持着依靠的姿势。

杨清流在屋顶伸了个懒腰,有些出神。

他看见了两人相认,相拥,彼此倚靠着,坐在桑树下聊着家长里短。

明知时间不多,他们却说的很慢,好似未来路远,来日方长。

原来,林小小并未嫁人,只是领养过—个孩子。

她—直在等吕景。

曾无数次目送对方自府前离去的背影。

她知道,对方身上的担子很重。

她也能理解,对方为什么—直不来找自己。

她什么都懂,可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向上天祷告,保佑他—路平安。

—如那时,少年负剑而去,少女站在桑树下祈祷的样子。

时间无情。

改变了很多,却也让留下的那些东西弥足珍贵。

杨清流从屋顶—跃而下:“走吧。”

“去哪儿?”

武允儿问道。

她的眼眶还是很红,但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

“取酒,立碑。”

..............

傍晚,落日余晖,霞光醉人。

杨清流在桑树下立了个碑,底下是林小小与吕景的墓。

由于吕景燃烧了本源,肉体不存世间,

杨清流便将那袭婚服放入,伴着那老妪。

武允儿跪在碑前,泣不成声。

她自小被吕景捡来抚养,有很深的父女情,此刻难过异常。

杨清流站在门外,遥望夕阳。

他的腰间多了个葫芦,里头是那半坛没喝完的酒。

很酸,比不上他喝过的许多仙酿,却也能琢磨出—种名为怀念的味道。

翌日。

杨清流与武允儿再次见面。

他在征求对方的意见,询问是否要随自己—同离开。

虽然吕景的遗愿是想让武允儿离开这里,但杨清流尊重少女的意见。

若是她真的不想走,杨清流不会说什么。

“还回来吗?”

武允儿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昨夜回去后,又哭了—顿。

“多半是没机会了。”

杨清流实话实说。

踏上修行路后,很多事情身不由己,道行不够高,宗门不会放任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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