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吕律陈秀玉的女频言情小说《大山里的汉子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吕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南岔区,李建民家里。李建民追着孔淑芬一路跑回家里,孔淑芬进了里间,把门砰地一关,门闩插上。任凭李建国在外面对着门如何拍打劝说,就是一声不吭。李建民也是无招了,走到门口,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看着院子外面来来往往的人,长吁短叹。这一坐,坐了很长时间,眼看天色渐黑,李建民回望着里屋,双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事情总不能就这么僵着。渐渐冷静下来后,李建民去了厨房,亲手和面,做了碗鸡蛋面,端着来到紧闭的房门前,轻轻敲了下门:“媳妇儿,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鸡蛋面,你把门开开,我给你送进来……也有些心里话要跟你说说。”里面,孔淑芬坐在炕上,手支在炕桌上撑着脸,红肿的双眼无神地看着窗花,没给回应。等了一会儿,李建民见里面没有动静,他把冒着腾腾热气的面放在...
《大山里的汉子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南岔区,李建民家里。
李建民追着孔淑芬一路跑回家里,孔淑芬进了里间,把门砰地一关,门闩插上。任凭李建国在外面对着门如何拍打劝说,就是一声不吭。
李建民也是无招了,走到门口,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看着院子外面来来往往的人,长吁短叹。
这一坐,坐了很长时间,眼看天色渐黑,李建民回望着里屋,双手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事情总不能就这么僵着。
渐渐冷静下来后,李建民去了厨房,亲手和面,做了碗鸡蛋面,端着来到紧闭的房门前,轻轻敲了下门:“媳妇儿,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鸡蛋面,你把门开开,我给你送进来……也有些心里话要跟你说说。”
里面,孔淑芬坐在炕上,手支在炕桌上撑着脸,红肿的双眼无神地看着窗花,没给回应。
等了一会儿,李建民见里面没有动静,他把冒着腾腾热气的面放在桌上,自己拖了一个凳子在门前坐下。
长长呼了口气后,他平静地说道:“还记得年轻的时候,在伊春的照相馆里,咱们的初次碰面,我忙着取照片,冲进照相馆的时候,撞上迎面出来的你,那次,我给你赔礼,就是请你吃的鸡蛋面。
自那以后结识,到相知相爱,然后结婚生子,转眼就过了二十个年头。
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啊。
是,别看我现在是个林场场长,但是,你知道这北大荒有多少个林业局,林业局下边又有多少个林场?
林场场长,听上去好像很威风,但其实,我算是个啥?
就这,还是我兢兢业业,谨小慎微这么些年才爬上去的,你又知道,有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
手中的那点点权利,得慎重使用啊,可不能拿来胡作非为,稍有不慎,这些年的努力,可就全都废了。
你可以说我怂,但我心里,其实也是为了这家里好,也希望自己能往上更进一些。
咱们再来说说咱孩子的事儿。
你就好好想想,他这些年都干了些什么。
小打小闹,看似事情不大,可你这么一直护着,他都变成啥样了?
你知道外边人都叫他啥吗?二杆子。
喜怒无常、蛮横无理、为所欲为,他是越来越放纵了。
你是他的娘,护着他,这无可厚非,但事情总该有个度,慈母多败儿啊。
为什么,那就是因为,他不懂得人情世故,不懂得人心险恶,总以为天塌下来,有你我顶着。
可是,我们真的顶得住吗?
我不是不准他玩枪,可玩枪,那就得更有克制自己的能力,因为那是轻易就能要命的东西,他没这种自控能力啊。
今天儿子这伤,在我看来,不是什么坏事,有了这血的教训,或许,他这辈子就大不一样了。
这里到处是大山啊,知道有多少人葬送在这山里,尸骨无存吗?
他再这么下去,迟早的事儿,你再这么护着他,是在将他往死路上送,是在亲手毁了他。
山里人有山里人的规矩,他们有他们的行事准则。
就今天这事儿,那人做得过分吗,不过分啊,是咱们儿子惹的。
儿子是没有偷熊胆,没有偷狗,也没有将狗打死,但那是因为人家回来了,没给他那机会而已。若是人家没在,他肯定会做。
熊胆值钱,七八百一个,那是大钱了,很大的钱,林场伐木工人,一个月下来,不过二三十块钱,你明白这笔钱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好的猎狗对猎人是什么概念吗?那是命。
当着人家的面动枪打狗,那就是结了死仇了,他今天能活着回来,真的是他的运气。
是,我是可以想办法将那人送进班房,甚至去弄死他。
但是,万一不成呢?
那是个枪法很好,而且能用斧头劈死熊霸的盲流子啊。
万一报复呢?”
说到这里,李建民没有再继续往下说。
房间里面,还是没什么大的动静,但孔淑芬的神色却是变了,显得有些害怕。
沉默了好一会儿,李建民长长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你好好想想吧,别干傻事,我去看看儿子。”起身走了两步,忽然又无奈地笑了笑:“这种事儿,人家杀上门来,都属正常,真到了那时,会死人的。”
说完,他脚步再没停留,匆匆出了们,顺带将门关上。
数分钟后,孔淑芬将房门打开,慢慢地走到桌前,看着那碗已经没了热气的面。
李建民的一番话,说得她心里拔凉拔凉的,尤其是李建民最后说的几句话,更是让她心惊。
她就那么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翻江倒海,越想,越是后怕,越想越是不安。
最后,像是终于做出了某种决定,她搬来凳子,在桌边坐下,取了筷子,翻搅着那碗已经冷了的面条。
泡了那么长时间,面早已稀了,再不是根根分明有筋骨的样子,更像是一碗面汤。
就连冷掉的鸡蛋和鸡蛋汤,都变得腥气。
这样的面,并不好吃,但是,她还是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扒拉,吃得越来越快。
自己耽搁的,再难吃,也得吃。
……
吕律来到陈秀玉家院门口,那条活下来的狗凑到远门,冲着吕律摇尾巴,它早已经记住吕律,没有出声。
吕律正想出声,却看到陈秀清家左侧窗户上,糊纸的窗户上,人影随着煤油灯火焰的晃动而晃动。
这是陈秀玉的身影,正盘腿坐在炕上,用麻绳纳着鞋底儿,不时用针在头发上擦擦。
前世入赘陈秀玉家里,她现在所在的这间卧室,被打整收拾出来,成了婚房和卧室。
那时候,每次回来,经常能看到她在灯下做针线活。
这个心灵手巧的姑娘,纳鞋底做袼褙底儿鞋(老布鞋),用花绷子绷着布片绣花都非常拿手。
长时间凑在煤油灯旁边,灯芯上飘出的黑烟,总是将她的鼻头熏得黑黑的。
结婚的头几年,每年陈秀玉都会给他做上两双,可忙于生意,往来奔走,出于脸面考虑,时常附庸潮流,这布鞋顶多用来洗脚的时候换换脚,更多的时候是弃之不用。
到了生意失败,回到这秀山屯,翻出箱底儿藏着的鞋子,穿上后,吕律才真正体味到那一针一线的不容易,里面藏着的是满满的柔情。
此时看着窗纸上的人影儿,他不由一阵恍惚。
元宝就在这时转头朝着来时的大路吠叫了一声,并发出呜呜的凶声。
吕律扭头看去,不一会儿,看到马金兰提着马灯急急地往家里走,突然听到自家门口有狗叫,她迟疑着停下了脚步:“是谁啊,谁在哪儿?”
吕律微微一愣,赶忙出声:“大娘,是我,吕律!”
“是小吕啊!”马金兰快步走了过来,看到元宝娘四个,又赶忙停下,惊道:“你可得把这狗看紧点,可不能让它咬到我啊!”
“大娘,元宝很听话,有我在,它不会乱咬人!”吕律安慰道。
“你最好还是领着走远点……”马金兰还是不放心,踟蹰着不肯靠近。
吕律想了下,自己这样确实不合适,领着元宝往一旁走了一段,蹲下身搂着元宝脖子:“可以了!”
马金兰见了,这才快步进了院子,可她进去后却是忙着将院门给关上。
那惊慌模样,把吕律给看愣了。
干啥呀?怎么感觉像见鬼了一样!
“小吕啊,你说你这黑灯瞎火的,一个人站在我家院门口,既不进去,也不吱声,你这是想干啥啊?”
马金兰看看吕律,又朝自家屋子看看,当看到自家闺女在窗户上的投影时,似乎明想到了什么,语气很不善地说道:“怎么弄得鬼鬼祟祟的?”
“大娘……这咋说呢?我也是刚到,来找清子有点事儿。”
看马金兰这反应,吕律立马知道,自己这是被马金兰当成是蹲院子栅栏根偷看人姑娘的流氓了。
这要是搁平时,好歹也有那么些恩情,来一趟不得赶紧开门招呼着往屋里坐。
现在却是进门后把院门关得死死了,一副戒备的样子。
这让吕律有些哭笑不得。
但细细一想却也无可厚非。
这是人院门口,家里又只有娘三个,唯一的男丁还是个伤号,提防着点也没错,那有母亲不护子女的。
虽然自己没那种龌龊心思,但眼下这情形,也很难不让人怀疑啊。
陈秀玉,那可是个黄花大闺女,声名要是坏了,可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这也并非吕律所愿。
他只能将话题跳开。
“你来找清子,你也得吱声啊!”马金兰却紧咬着不放了:“你是对我们家有大恩,但为人做事儿,得光明磊落啊,对不对?不能因为有恩就想着得寸进尺、胡作非为吧?”
她知道自家闺女的那点小心思,正一心想要断了她那还没完全萌发的念头,这就是个不错的由头,她之前还为找由头发愁呢。
“刚到?这话说的怕是连你自己都不信吧?你住屯西那边山里,我也是从屯西过来,你要是刚到,我这一路走得紧,不该早看到了。
这一路过来,我可是连你的影子都没看到……你自己在这里干啥你不清楚,我就不多说了,都留点脸。
赶紧回吧,你要有什么事儿,白天说……不行,最好是让人帮忙知会一声,你有事找秀清,我明儿会跟秀清说,该报的恩会报,但一码归一码,这里啊,你还是少来,最好别来了!”
马金兰一想,这白天也不放心,为了自家闺女,她狠了狠心说出了听上去很绝情的话。
吕律摇头笑了笑,话说到这份上,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关键是,马金兰明显已经认定了这种想法,偏偏这种事情,越是辩说,误会会越深,左邻右舍都有人,让人听到了,更不好。
马金兰虽然语气不善,但也清楚这一点,声音并不大。
吕律自然也明白。
自己这丈母娘啊,性子虽弱,却也是个挺固执的人,而且,为儿女考虑,站在她的立场,也没错,怪不得她。
前世,清子没了,家里条件很差,母女俩相依为命,偏偏马金兰还患了很严重的痛风。
登门提亲的人不少,但陈秀玉做不出抛下生养自己的娘,独自嫁人的事儿,可带着一身病痛干不了啥的母亲嫁人,却又没人愿意了。
娘俩也考虑过招人入赘,但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入赘又不是啥体面的事儿,而且,也不能胡乱找一个将就吧。
陈秀玉一样有自己的坚守。
这一拖,陈秀玉转眼成了老姑娘。
为了她这婚事儿,马金兰也心焦啊,没少劝说陈秀玉别管自己,可陈秀玉的想法却是:连自己母亲都不能接纳的人,嫁过去又能有啥好日子?
事情说不通,劝不了。
内疚的马金兰这心理压力大啊,为了不拖累自己的闺女,她甚至还干过一个人半夜三更往山里走,准备去喂狼的傻事儿。
吕律前世到了陈秀玉家养伤,是有合法身份的小生意人,人才本事都有,她们家正是缺男丁撑家门的时候,马金兰见自家闺女跟吕律有说有笑,挺聊得来,事情被她看在眼里。
她自己专门瞅着陈秀玉外出的时候,好好找吕律探了探底儿,得知他在海城那个可有可无的家的情况,又是光棍一条的时候,她立马就上心了。
再问问自家闺女,也探出了她的小心思。
她当即找吕律说了入赘的事情。
恰好,吕律早已经厌烦了海城那个家。
事情一拍即合,结了前世的缘。
现在不同了,吕律清楚,清子活着,他们家自然是考虑嫁女的事情。
陈秀玉这样在屯子里各方面都拔尖的姑娘,不愁嫁,还得挑着好的人家嫁才是马金兰考虑的事情。
这跟前世的情况,就大不同道了。
而且,吕律现在,不过就是个啥都没有的盲流子,这才是马金兰最大的担忧。
当然,吕律在得知自己救下的人是陈秀玉的哥哥的时候,就再没想过入赘的事情了,而是想着要光明正大的迎娶。
自己黑灯瞎火地在陈秀玉家院门口的痴迷恍惚,被马金兰看个正着,被怀疑、被提防、被抵触都很正常。
吕律不是愣头青了,也曾为人父母,他自己对这方面,也深有体会。
“那行……我走!”
吕律苦笑一声,拍了拍元宝:“咱们回去吧!”
“还有啊,以后别有事没事往我们家里送东西,不想欠得更多,影响也不好!”
马金兰在吕律转身走的时候,又追了一句。
这话,让吕律又是猛地一怔。
马金兰这番话,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想要光明正大的娶回陈秀玉,还得先将自己给立起来。
都说人无信不立,但往往很多时候,人不立也无信啊。
毕竟,啥本事能耐没有展现出来,尽是些虚的,怎会让人觉得踏实、可信?积攒厚实的家底才是最靠谱的。
吕律很清楚,自己现在在马金兰眼里,也不过是个啥都没有的盲流而已,哪怕自己做得再多,也很难取信于人。
这可不是平日里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改变的事情。
而且,就连那小恩小惠,也不能再给了。
偶尔一两次还行,次数多了,以马金兰现在的心态,怕是也会被当成有企图,更增加提防、抵触心理。
大恩如仇啊。
以后得保持一定距离,自己也得快点支棱起来。
得,这木板夹子,不借也罢。
明天去区上走一趟,正好将自己身上最贵重的熊胆给处理了,顺便也置办几样赶山所用得上的东西,总是借也不是办法,迟早都该有。
打定主意,吕律取了火柴,点上马灯提着,跟着已经上前走了一段,回望等待着吕律的元宝。
还是一人四狗,返回地窨子的路,却是有些沉重了。
两人正准备重新坐下喝茶,看到大路上冯德柱背着不少行礼走过,他媳妇儿周翠芬领着孩子冯金定跟在旁边,一路上小声地说着什么,一直送到屯口,才恋恋不舍地分别。
周翠芬领着孩子,直到看不到冯德柱身影了才折返回去。
“看样子,这是要出门啊,大鼻涕这是要去哪儿啊?”吕律不由问道。
“这事儿我知道,大鼻涕准备去农场打临时工了。”
陈秀清笑道:“我那天在屯子里溜达,听他们邻居说的,周翠芬领着大鼻涕去刘炮家找麻烦不成,回去后,大鼻涕被周翠芬按在院子里,好一顿收拾。”
能降服东北老爷们的,只有东北老娘们。
吕律估计,周翠芬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也不知是被收拾服帖了还是咋地,大鼻涕后来突然就变得勤快了,家里事情抢着做,平时赶着撵着都不愿意下的田地,也干得有模有样,像变了个人似地。”
陈秀清深吸一口气:“但愿他从此转性,好好过日子,别再去祸害大伙了。”
吕律点点头:“但愿吧!”
李树梅背着采摘回来的刺嫩芽,推门进屋后,直接去了厨房,正看到王德民正将炖好的鸡肉从锅里舀到大土碗中。
李树梅脸色微微一变:“你咋能把下蛋母鸡给宰了?”
王德民笑道:“我留吕律和清子在家吃饭,给他们弄点补的。”
一听说有客人,李树梅赶忙闭嘴,在狠狠地瞪了王德民一眼后,她出了厨房,偏着脑袋看了看里间炕桌边坐着的吕律和陈秀清,返回厨房,压低声音责怪道:“补啥补?就你心好,就你舍得,就你会做好人,这家迟早被你败光,自家过年还舍不得宰,你倒大方,也不跟我商量商量。”
“商量啥呀?人家上次给家里送的熊掌熊腿,还有熊鼻子、波棱盖,你咋不说?”王德民没好气地怼了回去。
“你帮他们又是治伤又是看狗的,你不是也没收钱?”李树梅很不服气。
“人家留下五十块钱,除了医药费,你至少也昧了八块,那不是钱?你还想咋滴?”王德民开始来气了。
“哎……你个败家玩意儿,说什么呢?这么些年,要不是我精打细算,你早特么喝西北风了。”李树梅也来了气,声音一下子高了不少。
这把王德民吓了一跳:“你能不能声音小点?鸡都已经炖熟了,我现在也没办法让它活起来,再说了,人家本不想在这吃饭,是我给留下来的……要吵也得等这饭吃完再吵,我奉陪到底,啥玩意儿啊!”
王德民说完,端了鸡肉就走,留下一肚子气的李树梅在厨房,拖了个凳子,气鼓鼓地坐着。
两口子在一起也过了好些个年头,没少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吵吵闹闹。
闹归闹,李树梅却也清楚,现在家里有客,多少得给自家男人留点面子。
而且,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还能咋地?
想了想,她跟着起身,进到里间,笑呵呵地说道:“吕律和清子,难得来家里吃顿饭,赶紧趁热吃,多吃点,要不是你们来啊,你们大爷可没这么勤快。”
心里再怎么有气,也得招呼一下,不然可不地道。
这话听在吕律和陈秀清耳中,是句热情好话,可在王德民听听来,就有些刺耳了。
王德民翻着白眼瞪向李树梅。
李树梅装作没看见,直接忽视,找个借口:“我再去给你们弄两小菜。”说完就准备退回厨房。
王德民亲手做的饭菜,只有简单一份生腌小根蒜,一份凉拌刺嫩芽,还有一份土豆丝,三样普通的小菜,也因为那只肥壮的加了些药材的清炖母鸡,变得豪奢。
“大娘,这些菜已经很好了,就别再麻烦了,一起坐下吃吧。”吕律招呼道。
“你们吃,我在厨房吃就行!”李树梅笑道。
“别管她,你们大娘就这德性。”王德民也不痛不痒地说了一句,然后提了酒瓶给吕律和陈秀清倒酒,招呼两人吃菜。
事实上,吕律和陈秀清在炕桌边,也隐约听到了一些李树梅回来后两口子说的话,知道真坐在一起吃饭,反而会很不自在,也就不去管她。
王德民看着转身返回厨房的李树梅说道:“你也别忙吃,先去清子家一趟,告诉金兰和秀玉,说清子在咱们家吃饭。”
“好,我这就去!”
李树梅应了一声,快步出了院子,朝陈秀玉家走去,边走边嘴上嘀咕:“败家玩意儿。”
数分钟后,她从陈秀玉家里返回,进到厨房,看着锅中的鸡肉,又是一阵肉疼。
这么好的东西,也不能完全便宜了别人不是。
她取了碗筷,给自己添了碗饭,狠狠地在锅中挑了几块好的鸡肉堆在碗中,在灶边凳子上坐下,也卖力地吃了起来。
吕律和陈秀清酒喝得很少,饭倒是各自下了两碗。
三人吃饱后,闲聊了一阵,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吕律和陈秀清对视一眼,起身告辞。
“爷们,等着,我去给你套架子车,送你回去!”王德民按住吕律肩膀说道。
“大爷,你就别麻烦了,我自己能回去。”吕律劝阻道。
“脚上刚动了刀子上了药,你怎么回去,听我的!”王德民说完转身出门,去将靠墙摆放的架子车推了出来,又将马棚中的马匹牵出。
趁着王德民在套架子车的时候,吕律一瘸一拐地走到厨房,从怀里内兜中掏出五块钱:“大娘,我这就要回去了,刚请大爷帮忙治脚伤,医药费还没给呢,这钱你收着。”
看着吕律手中递来的票子,李树梅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擦擦手,将钱接过:“哟,你不说都不知道你脚受伤了,重不重啊?”
“没事儿,就只是点小伤,大爷帮忙看过,要不了几天就会好了。”吕律笑道。
就在这时,王德民套好马车,准备进来搀扶吕律,正好看见李树梅将钱往兜里塞,知道她又在背地里收钱了,他额头上青筋一下子冒了出来。
但是,当着吕律和陈秀清不好发作,只得装作没看见,热情地搀着吕律:“爷们,车子准备好了,我扶你上车!”
三人一同朝着屋外走,临出门之际,王德民回头瞪了李树梅一眼,李树梅更是直接,将脑袋扭向一旁,不去看他,这把王德民气的,只能伸出手指狠狠地隔空戳了她几下。
吕律被王德民送回地窨子的时候,估摸着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在王德民离开后,吕律在地窨子给元宝娘儿四个熬了苞米粥喂上:“脚不利索,上不了山,只能先委屈你们几天了。”
不能再瞎折腾,必须得把脚养好才是正事,本打算再掏一个蜂桶的事情也被吕律暂时搁置。
无聊中,他从兜里掏出那三颗杏核,在旁边找了块石头,抱在怀里开始打磨。
用了大半个小时,三枚杏核的两面,都被他磨出了一个圆孔,圆孔直径约三毫米,然后又找了给元宝挂针水时用过的针头,小心地将杏核里面的杏仁戳碎挑出。
蹦跳着来到河边,吕律将三枚杏核清洗干净,然后一枚枚放在嘴巴中含着吸气,发出轻微的声响,一边吸气一边调整。
一枚枚试下来,他挑选了其中一颗,其它两颗则被他随手扔在河里。
这是他用杏核制作的雉笛。
能发出和野母鸡非常类似的声音。
三枚杏核,只有剩下的这枚声音最为接近。
半人立着一巴掌拍出,男子顿时惨叫一声,被掀出两米多远。
落入湍急的河流中,立马被冲出老远。
至于那被吓破胆的花狗,早已经顺着河岸跑出老远。
只是看着主人被击落河中,又忙不迭的绕回来想要救人。
这一绕,又再次引起了熊瞎子的注意,追撵过去。
只顾着逃的花狗,那就不是熊瞎子能追上的了。
追了一段后,熊瞎子停了下来,甩甩脑袋,一瘸一拐地钻进了林子。
“我艹!”
吕律看了看黑熊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顺着河流往下漂的男子。
连忙顺着山坡快速下到河边,顺着河岸追了出去。
数分钟后,吕律在河流拐弯处的缓流区追上了那男子。
人没有断气,手脚还在水里无力地捣腾着。
吕律顾不得其它,身上的大衣往岸边一甩,纵身跳进河里。
“嘶……真特么冷!”
本就气温不高,河流中的水又混杂大量的冰雪融水。
入水的刹那,吕律只觉得自己像是突然掉进了冰窟一样,冷得刺疼。
但人命关天,他没有犹豫,奋力地游向那男子。
到了旁边,将男子翻了个面,让他面部朝上。
像是碰到了救命稻草,男子本能地朝着吕律连连伸手抓来。
这种情况,吕律哪敢让他碰到。
这地方水深啊。
溺水者意识完全的慌乱,一旦抓住施救人,往往力气大得惊人。
反倒会被一下子死死抱着,很难挣脱,手脚施展不开,无法游动,也跟着被淹死。
所以,吕律只伸手抓着他头发,奋力地朝着岸边游去。
直到脚碰触到边缘实地,这才赶忙从背后搂着他腋下,将他拖到岸上,放爬在地上。
花狗也在这时跑到旁边,嗅了嗅男子,轻轻呜咽一声。
只是,刚刚在水中还能勉强动弹的男子,到了河岸上,反倒没了动静。
吕律伸手一探鼻息,居然没了。
得赶快抢救才行。
可是一看男子背后被撕破的棉袄下,裸露出的皮肤上那几道深可见骨,让人触目惊心的血槽。
又不能将他翻过来按压胸口作急救,怕动到骨头引出更致命的伤情。
略微想了下,吕律干脆跨到他后背,双手兜底抄住他胸口,一下一下地往上抬。
这也是一种变相的胸口挤压。
没几下,男子张口吐了些水,剧烈地咳嗽几声。
“成了!”
吕律稍稍松了口气,再看男子,却是翻了个白眼,又昏迷过去。
再次伸手探了探男子鼻息,发现他呼吸算是通畅了。
受了那么重的伤,鬼知道耽搁后会不会又一命呜呼。
看着他后背还在不断冒血,吕律赶忙搜了下男子随身的挎包。
除了几个窝窝头、一包已经被水浸湿的烟面,还有就是二十多颗子弹。
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事情不好办啊!
在东北,这种旱烟揉成的烟面儿,不管会不会抽烟的猎人,身上大都会带一些。
猎狗受伤或是猎人受伤,可以用来进行简单止血。
可现在,这烟面都湿了,不知道还有没有用。
管不了那么多,吕律将烟面尽数倒在男子背后的伤口上。
然后解下男子脚上的绑腿,撕扯下一块布折叠蒙在伤口上,用绑腿困住。
还是得赶快就医!
可在这深山里,离区上卫生所太远,不现实。
只能去秀山屯了。
他记得,屯里就住着个名叫王德民的老赤脚医生。
前世吕律入赘的时候,还来喝过喜酒,六十多岁了,还在挎着个药箱到处走动,在屯里很受尊重。
大伙有个头疼脑热,小磕小碰,都喜欢去找他。
不敢再耽搁,吕律将男子背起,用脚勾起大衣给他披上,找到山上的小道,往秀山屯赶。
凭着前世对这里的记忆,这边的山间地形和小道,倒也知道个大概。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跟秀山屯偏离得并不远,大概也就四公里左右。
可是,对于背着个一百四五十斤的人来说,这也是长征啊。
吕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秀山屯的,一路走来,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在屯口,辨明老医生的家门,他大口喘着粗气,将人背到院门口,正好看到老人在院子里磨着菜刀。
“大爷……救命!”
吕律当即上气不接下气地喊了一句。
王德民也听到外面的声响,正巧抬头看来。
见状,赶忙小跑着过来,将院门打开:“快,快往屋里送!”
说完,他当先上前开门,让吕律将人放到炕上。
“这是咋的了?”王德民急问。
“带着三条狗进山里打熊瞎子,被熊瞎子给挠了。
我在对面山上看见,从河里把他给捞了起来,就给送到您这里来了,您老快给帮忙看看!”
吕律一边平息着自己的呼吸,一边说。
人已经放下,他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虚脱了,站立不稳,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哎哟……你慢点!”
王德民赶忙上前,将吕律扶起来坐在炕上。
这时,王德民的老伴李树梅也刚从外面回来,一进屋看到眼下这情形,也赶忙上前帮忙。
凑到男子面前一看,顿时叫了起来:“哟,这不是秀玉他哥秀清吗?”
啥?
听到这个名字,吕律不由心里猛地一颤。
这秀山屯里,只有一个秀玉,陈秀玉,也就是前世吕律媳妇的名字。
他担心自己认错了,忍不住问:“大娘,那个屯的秀玉啊?”
“就我们这屯的!”李树梅随口说道:“这可是他们家唯一的男丁了……
哎,小伙子,听口音你不是咱这边的,你是……”
“我叫吕律,从外边来的,就住在这山里头地窨子里。”
吕律实话实说,心里却是在天翻地覆。
前世,是听自己媳妇儿说过有一个哥哥,前几年打猎死在了山里头。
往事如烟,吕律当时也没太放在心上,他甚至都不记得这名字。
事实上,对于自己的媳妇儿和老娘,这是伤心往事,谁也不愿意多提。
只是碰到艰难处,暗地里默默流泪罢了。
没想到,自己这辈子回来,在山里碰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的哥哥,还被自己救下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这年头艰难,陈秀清这个家里唯一的男丁没了,对于那个本就贫苦的家庭,无疑是雪上加霜。
“盲流……”
李树梅有些惊讶。
她正想说什么,却被王德民打断:“废什么话啊,赶紧的把炕火加大点。
这孩子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浑身都湿透了,这可遭罪啊!”
王德民忙着给陈秀清将身上潮湿的衣服扒掉,将炕上席子擦了擦,给他盖上厚厚的被子。
然后小心地解除吕律捆着的绑腿袋子,将伤口上被血凝成团的烟面儿揭掉,又找了酒精棉球,用夹子夹着,进行清洗消毒。
“大爷,这伤咋样?”吕律稍稍恢复了点力气,凑到旁边问。
“血止得还算及时,伤口很大,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没问题的,我给缝一下,上点药,修养上两个月,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王德民说着,取了小铝盒子,盖子打开,里面缝伤口的针和线,还有些注射针头。
想了想,他又从药箱里取出一些细针,屏气凝神,一根根细针在他指头搓埝下,扎入陈秀清的皮肤……
吕律清楚,王德民这是在给陈秀清进行针灸麻醉,以便伤口缝合时减轻痛苦。
这年头,麻醉针水紧缺,别说是赤脚医生,就连在大医院里,也极少使用麻醉剂。
早些年大力推广《赤脚医生手册》的“一根针”、“一把草”。
一根针,指的是银针。
一把草,就是各种草药了。
针扎好,接着就是缝合。
王德民又用土霉素颗粒磨粉,敷在伤口上,配药挂上针水,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此时他的额头上,也早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
吕律却在这时,止不住地一个个冷颤。
身上的鸡皮疙瘩,起了又散,散了又起。
到了现在,他身上一样是潮湿的。
怕是得病上一场啊!
“大爷,也给我开点感冒药吧。”
吕律说这话的时候,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哟……我这差点把你给忘了!”
王德民也看出了吕律不对劲,伸手摸了他额头一下:
“好家伙,这大冷天的下到冰水里救人……伤人呐。”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药箱里摸出几颗药,又用大碗给吕律倒了些热水:
“来,赶紧喝下……”
吕律接过热水和药,将药一口吞了。
“树梅,赶紧的,给小伙子找身衣服换换,都已经开始发烧了!”
王德民催促李树梅,却被吕律拉住:“大爷、大奶,真不用。
我住的地儿离屯子也不是很远,我回去有换的。
倒是你的草药,能不能给我弄点,我回去熬着喝。”
他刚才也看到了,王德民的药箱里,也没什么药了,只能打草药的主意。
“这好说。”
见吕律坚持,王德民两口子也不多说,很快给吕律提来一包草药。
“还有,这辣椒能不能也给我一些。”
吕律接过草药后,又指了指窗口旁边挂着的辣椒串。
他很清楚自己这是被水给凉到了。
以往熬碗红糖姜汤捂被子里睡上一觉,发一身汗就能好。
可现在,红糖金贵,姜也难找,那吃辣椒发汗,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树梅二话不说,直接去了屋外,给他拿了一小串,得有几十个红彤彤的干辣椒。
“谢谢大爷大奶!”
吕律接过后,从怀里内兜里摸了下,将贴身带着的七八十块钱取了出来。
这些钱,被水一泡,全并在了一起。
他小心地分出五十块钱放在炕上:“大爷,这是我刚才的药钱,还有他的治疗费用。
他这伤,经常挂点针水换点药的话,好得会快些,还得麻烦大爷多费心。”
“这也用不了这么多啊!”
王德民微微一愣:“还有啊,就即使要付医药费,那也该他们家来付,那能让你出钱。”
五十块,可是大钱。
“我刚听你们说,他们家就他一个男丁,现在他受伤了,没个一两个月动弹不了。
家里单凭两个女人,那生活肯定艰难。
这些钱,除了医药费,多的就麻烦你帮忙送给她们家。”
“这……”
王德民还想说什么,吕律已经起身提了草药、辣椒和大衣起身出门:“大爷、大娘,走了哈!”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院子,大步离开。
二人愣愣地看着吕律离开的身影,李树梅才小声问道:“他是个盲流吧?”
王德民摇摇头:“盲流也分好坏,这小伙儿又是救人又是送钱的,这人仁义啊!”
而此时走在路上还在不时一抖一抖的吕律,脸上却有一些兴奋。
扯了个干辣椒放嘴巴里嚼着,被辣的不停地抽着冷气。
他身上很冷,但心里却是一团火热:
“媳妇儿啊,上辈子欠你们的,容我一点点慢慢还。”
“爷们,你咋能在这干等着……要不是周方敬跟我说了,你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王德民扛着锄头急匆匆地赶回来,老远就先叫开了。
是周方敬说的……吕律没想到,他还真帮忙去叫王德民了,倒是挺热心的一个人。
吕律心里暗暗记下这份好。
“老是跑来麻烦你,这不是怕耽搁你吗?”吕律笑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是医生,干的就是这行当,那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王德民走到近前,将锄头往地上一放,蹲在吕律面前,将他的脚抬起来看了下,又用指头在伤口周边戳了戳:“疼不疼?”
“有点!”吕律微微皱了下眉头。
就刚才王德民戳那几下,里面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你咋不早点来看,这钉子扎得可不浅,里面脓都扩开了……越耽搁越麻烦,小伤也能酿成大事儿,这要得了破伤风,可是会要命的。来来来,跟我进屋……”
王德明先是开了院门,又折返回来搀着吕律进了屋子,让吕律上炕后,他去洗了手,顺便取来药箱,从箱子里翻找出酒精、棉球,还有一把柳叶形小刀。
刀子以黑铁锻制,谈不上精巧,顶多能说是比较小而已,打磨得倒是很锋利。
在这些年头,赤脚医生绝对称得上屠龙勇士,条件艰难,亦能凭借简单粗糙的工具对抗伤病,活人无数。
“得割开个口子,把里面的脓血和脏东西全给挤出来,再清洗消毒、上药和打针,才能好。”
王德民先用钳子夹了棉球,蘸了酒精,将吕律脚底伤口及周围擦拭消毒,随后拿起小刀,也蘸了酒精,让在一旁的陈秀清帮忙用火柴点燃。
幽蓝的火焰在刀身上燃烧数秒熄灭后,王德民看向吕律:“爷们,你忍着点,这脚上不好扎针,只能硬来了,会有点疼。”
吕律点点头:“好!”
没办法,以现在的条件,怕是去区上的卫生院,也是直接这么处理,麻醉剂什么的,就别想了,这只是小伤。
陈秀清被熊瞎子挠了一爪子,那么重的伤,用的还是银针穴位麻痹呢。
王德民拖了凳子在炕边坐下,左手抓住吕律脚掌,又强调道:“可不敢乱动哈!”
吕律心头还真有些紧张,稍微做下心里建设后,咬牙道:“来吧!”
王德民也手上用力,抓住吕律脚掌,然后刀子贴上去,动作极快地一刀在伤口部位割开一个差不多两厘米的小口。
一下子,钻心的疼痛让吕律止不住地哆嗦了一下,倒吸凉气。
王德民看着吕律笑了笑:“还得再忍忍,里面的脓血比较多,得挤出来,还要用酒精消毒……”
“刀子都忍了,还怕这些!”吕律再一次咬紧牙关硬挺。
王德民放下刀子,双手齐上,对着伤口一阵挤压。
这疼痛不比动刀子差,他一番硬挺,额头上的汗珠子都沁了出来。
随后,王德民取了镊子,夹着棉球,将流出的脓水擦拭干净:“看看,就是这东西,让你的脚溃脓!”
看着棉球上粘着的几小块细碎铁锈,吕律也很无语。
就这么点小东西,就能将自己折腾得够呛。
“脏东西取出来就问题不大了!”王德民说着,用蘸了酒精的棉球对着伤口仔细擦拭清洗。
吕律又好好体验了一把酒精的厉害。
清洗干净后,王德民这才给吕律用上盘尼西林药粉敷好,又用绷带帮他缠上。
这还没完,他接着从铝盒中取出一个玻璃针管,抽了半管针水:“把裤子脱了,给你打一针消炎针。”
吕律嘴角一阵抽搐。
说实话,给脚上开刀挤脓水和消毒上药,吕律都没那么怕,唯独在屁股上打针,单是说到这个事儿,他屁股就忍不住一阵抽搐。
源于小时候给屁股上打针的恐怖记忆。
“大爷,要不干脆给我挂一针得了!”吕律商量道。
相比起往屁股上扎针,他更愿意看着针头从自己手背上的血管中扎入。
“我针水都抽好了……防破伤风的。”王德民晃了晃手中针管,注意到吕律看着自己手中针管的神情,笑道:“你该不会是怕打针吧?”
“怎么会……”
吕律死不承认,一个大男人怕打针,这种事情说出去,怕是得被人笑话。
而且,破伤风针,确实该打。
他翻身坐起,几下解除裤带,将自己左半边屁股露出来,看到王德民推动针管,将里面的空气排出,针水滋溜冒出一小股的时候,赶忙将脑向一旁。
不敢看啊!
屁股上传来酒精棉球擦拭的时候,他心里就开始莫名地忐忑,连屁股上的肌肉都开始抽搐,在针头猛地插入的时候,他脸色一下子发白,直到针头拔掉,才慢慢缓和。
得,再一次成功加重屁股打针的心里阴影。
不过,好歹是装过来了。
吕律长长地舒了口气。
“行了,待会儿,我再给你开点消炎药!”王德民笑笑,转而看向在一旁憋着笑的陈秀清:“清子,你要不要也来一针?”
吕律的反应可是完全落到陈秀清眼中的,他自己也对此也有深刻感受,听到王德民这么一问,他连忙摇头:“我身上的伤恢复得很快,也没有发炎,就不用了。”
王德民也不去逗弄陈秀清,他将针头从针管上拆卸下来放到铝盒子里,玻璃注射器也拆开,这些东西可都是要用水煮消毒,重复使用的。
“两位爷们,今天就在这吃中午饭,你们聊着,我去给你们做饭。”他快速地收拾好东西,给吕律开了消炎药用报纸包好,笑着说道。
“大爷,就别忙活了,我还得回地窨子,昨天晚上吃剩的饭菜都还有不少,还有元宝和狗崽没喂……”吕律一边说着,一边将裤子掖上。
元宝和狗崽没喂,这是个好借口,吕律用得顺手。
主要是不好麻烦、耽搁王德民。
“吃饭肯定是上我那里去更合适,我妈和妹妹都快回来了,她们做起来更快些,大爷,你就别忙活了,一起到我家里去吃,呆会大娘回来了,叫上大娘一起。”陈秀清那会放过将吕律请到家中的机会,也紧跟着说道。
“喂狗,不急那一会儿。”
王德民直接就瞪了回来,吕律的拒绝,让他有些不高兴,回头又看向陈秀清:“清子,我在吕律那里吃过饭,也在你们家吃过饭,咋地,让你们在我家吃顿饭就这么难?这你还跟我争?不是那个人,大爷还不留呢。”
“脚上有伤,我走不快,回去得要些时间……”吕律笑道。
“吃完饭,我用架子车送你回去,多大点事儿啊!”王德民沉着脸:“都老实在屋里呆着,不吃饭不准走。”
盛情难却,再推辞就真矫情了。
“那行吧!”吕律点头应了下来。
“我回去跟妹妹和妈说一声,省得她们回来看不到我人又急!”陈秀清想了想,说道。
“呆会你大娘回来,我会让她去说,你就别瞎折腾了!”王德民很不放心地看了陈秀清一眼,非常怀疑他这是不留下来吃饭的借口。
陈秀清只能笑笑,也跟着在炕上坐下。
见状,王德民这才放心地忙活。
他先给两人取了保温瓶泡了茶水,出屋后,很快听到了院子中传来鸡的惊叫声。
吕律和陈秀清对视一眼,两人赶忙朝炕边的窗户看去,看到王德民提着把刀,正在追着院子中那只最大的母鸡。
这年头,人们都习惯早上在将鸡放出来的时候,用指头从鸡屁眼里探探有没有蛋,有蛋的话,就将鸡关鸡窝里,直到鸡蛋下出来才会把母鸡放掉。
主要就是为防止母鸡跑到外面野地里或是别人家里下蛋。
鸡被捉习惯了,眼看跑不掉,干脆蹲地上不动,很容易就被抓住。
鸡蛋可是好东西啊,平时都舍不得吃留着卖的,更别说杀母鸡了。
陈秀清刚准备开口阻止,却被吕律给拦了下来,小声道:“呆会多给点医药费就行。”
“大爷会要吗?”陈秀清微微皱了下眉头。
“放心,我有办法!”吕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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