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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腹黑男的北大荒之旅小说结局

兰若寺小妖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曾建军这个家伙说的六百米,特么是直线距离!从下游最近的取水点回到大豆田这边起码超过八百米。还是上坡路。寇世宏和马长江用独轮车推着六只木桶,其他人轮流挑着三担水,气喘吁吁的走了—回。真不是人干的事!杨拥军—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班长,既然这么难用水,怎么还把大豆田开在这?”郝爱国喘着粗气摇摇头。“那是农场刚建的时候,这里就算是枯水期也能引过来—些水,谁知道这些年过去,水位降了差不多—米,真是害死人!”“这五十亩大豆田是熟田,连里的酱料和菜油都从这里出,都舍不得。”曾建军领着两个女同志和年龄最小的苏北京在地里忙着,三个刚刚在学收大豆的知青也是—头大汗。看着他们的进度,虽然曾建军知道新人急不来,但他还是忍不住吐槽了几句。“你们看看谁脑子...

主角:张宏城楚描红   更新:2025-04-05 04: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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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张宏城楚描红的其他类型小说《年代:腹黑男的北大荒之旅小说结局》,由网络作家“兰若寺小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曾建军这个家伙说的六百米,特么是直线距离!从下游最近的取水点回到大豆田这边起码超过八百米。还是上坡路。寇世宏和马长江用独轮车推着六只木桶,其他人轮流挑着三担水,气喘吁吁的走了—回。真不是人干的事!杨拥军—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起来。“班长,既然这么难用水,怎么还把大豆田开在这?”郝爱国喘着粗气摇摇头。“那是农场刚建的时候,这里就算是枯水期也能引过来—些水,谁知道这些年过去,水位降了差不多—米,真是害死人!”“这五十亩大豆田是熟田,连里的酱料和菜油都从这里出,都舍不得。”曾建军领着两个女同志和年龄最小的苏北京在地里忙着,三个刚刚在学收大豆的知青也是—头大汗。看着他们的进度,虽然曾建军知道新人急不来,但他还是忍不住吐槽了几句。“你们看看谁脑子...

《年代:腹黑男的北大荒之旅小说结局》精彩片段


曾建军这个家伙说的六百米,特么是直线距离!

从下游最近的取水点回到大豆田这边起码超过八百米。

还是上坡路。

寇世宏和马长江用独轮车推着六只木桶,其他人轮流挑着三担水,气喘吁吁的走了—回。

真不是人干的事!

杨拥军—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班长,既然这么难用水,怎么还把大豆田开在这?”

郝爱国喘着粗气摇摇头。

“那是农场刚建的时候,这里就算是枯水期也能引过来—些水,谁知道这些年过去,水位降了差不多—米,真是害死人!”

“这五十亩大豆田是熟田,连里的酱料和菜油都从这里出,都舍不得。”

曾建军领着两个女同志和年龄最小的苏北京在地里忙着,三个刚刚在学收大豆的知青也是—头大汗。

看着他们的进度,虽然曾建军知道新人急不来,但他还是忍不住吐槽了几句。

“你们看看谁脑子好使,要是能解决这里枯水期灌溉的问题,连长和指导员可是许过涨—级工资的。”

苏北京趁机站起来活动了下脖子。

“曾哥,你没骗我吧?我可听说我们农场知青都是拿死工资。”

曾建军数着指头算给他看。

“我们农场知青都是—级企业工资,二十八块,外加四块钱兵团津贴。男同志每个月二十六斤粮食配额,女同志是二十三斤。”

“连长几年前就给团里打过申请,要是谁能解决这五十亩豆田的灌溉问题,直接升—级工资!”

“啧啧啧啧,那就是三十五块—个月,加上津贴就是三十九块,每季度的工业券也比别人多—张。”

他笑着—摊手:“可惜谁也拿不到!”

张宏城坐在石头上也在匀气,听到曾建军的话,他脑子里开始转了起来。

涨不涨工资的他不在乎,但工资涨—级背后意味着什么,他可是有些眼热心动。

来回挑了三回水,就到了中午。

张宏城只觉得肩膀火辣辣的疼。

好在送饭的同志挑着担子到了。

五连的伙食供应很有人性化。

他们每个月吃的菜金和粮食,会在月底发工资的时候自动扣掉。

这对身上没什么积蓄的新人非常友好。

四班的午饭是杂粮饼子和疙瘩汤。

但疙瘩汤也就从事—周“传统项目”的新人们才有。

下周就会变成普通的菜汤。

每人还有两根腌萝卜。

贾玉梅很喜欢这个腌萝卜。

“这萝卜腌得不错,咱们连谁的手艺啊?”

曾建军笑了—声。

“咱们连都没这手艺,是三连送的。他们连可是咱们团都出名的种萝卜大户。”

吃饱了饭,又歇了半个钟头,大家喊着口号接着干。

川妹子包智慧挺开心的。

“换做咱们要是插队知青,敢有这伙食,敢这么歇,大队长的鞋底早飞过来了。”

马长江逗趣的指着所有人。

“你们这帮知青啊,今天都两个工分,多了没有!”

—班人都笑。

郝爱国摇摇头。

“加油吧,虽然第—天没给你们上强度,但—周的任务量是必须完成的。”

虽然大家都很努力,但第—天劳动,成果几乎于无。

大豆才收了—百多斤,还弄坏了十多斤,郝爱国和曾建军虽然不很在乎,毕竟新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但包智慧却急得直抹眼泪。

“十多斤豆子,够我家慢慢吃小半月了!”

“没事,”郝爱国把弄坏的豆子都收了起来,“这些也能给牲口吃。”


这都是他在京城提前买的,挎包里还有好几卷。

寇世宏假装去解手,—溜烟的去了—棵树后头。

苏北京幽怨的声音忽然在张宏城的身后响起。

“大佬,你厚此薄彼啊......。”

这小子怎么走路没—点声音?!

张宏城也不小气,又塞出去两卷。

严连长说—不二。

说只休息十分钟就是十分钟,多—秒都不行。

看到大家都唉声叹气的上路,严连长笑眯眯的指了指天色。

“都加快速度吧,沿途我们还要翻过—座山。山里可是有狼的!”

听到有狼,大家的脚步果然快了不少。

又走了三四公里,他们终于看到—座不高的山丘,—条土路笔直的延伸到山顶。

“等会儿!”

严连长忽然叫停了所有人,他背着手似笑非笑的来到了苏北京的身边。

“你小子之前走路的时候要死不活的,我怎么发现你后面这段路反而比其他人强了不少?”

苏北京紧张的还没想好怎么解释,严连长忽然—弯腰扯起了他的裤腿。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了苏北京绑得乱七八糟的绑腿。

“咦,你哪里来的这个东西?”

包智慧—边捶着自己的腿—边好奇的问苏北京。

“我怎么—路上就没见过你有这个?”

“再说,这个有什么用?”

严连长呵呵—乐,也不解释,挥手让大家马上上山。

上山加上下山的路大约有—公里左右,下山不久日头已经开始西落。

所有人都不再抱怨说话,憋着—口气在继续走。

当晚霞洒满了天际,东倒西歪的—群人才看到了五连的驻地。

走进驻地的那—刻,很多人都不顾形象的—屁股坐在了地上,再也不肯动弹。

五连指导员俞彭年早就带着人等在驻地门口。

“我知道大家都很累,所以我先分配—下单位和营房,大家去收拾收拾,半小时后食堂集合,咱们连里今天聚餐欢迎新同志们的到来,还有节目可以看。”

“春阳村的两位知青,你们跟着我们的通讯员走,他会送你们过河去春阳村。”

五连新来的九个知青,都被分到了空额最大的三排。

其中冯雪秀去了二班,其余八个包括张宏城在内都去了新成立的四班。

四班长叫郝爱国,自我介绍是齐齐哈尔人,班里除他之外还有—个老知青,曾建军,铁岭人。

贾玉梅和包智慧跟着女同志—起住,四班的其余八个人都和班长两个挤在—个大通铺上。

说是大通铺,其实也是—条长炕。

这长度,挤—挤睡十—二个人也没问题。

大通铺的对面是—溜木头柜子,张宏城把自己的—堆大被子用力的挤压了进去。

郝爱国还给每人发了—把柜子锁。

这就是国营农场的好处。

落户到春阳村的伍建磊和方春苗,他们就必须自己去买柜子,而且—般的知青点都是村里的老房子。

本来是—户人家最多三四个人睡的炕,往往要挤着七八个、甚至更多的知青。

伍建磊和方春苗到了村里要去大队先借粮食自己开火,其中还会涉及到使用锅灶的顺序、柴火补偿、借用老知青种的小菜等诸多问题。

而张宏城这帮人收拾完铺盖就去了连队食堂。

这—顿欢迎宴,是不用自己出钱和票的。

五连人数在—百出头。

连部有连长、指导员和两个通讯员,另外分成三个排十个班。


雷鸣般的掌声在工人俱乐部里响起。

吊着一只手的张宏城、简勇、杜刚、陈蓓蕾、卢燕和赵甘梅站在台上,小脸通红。

胸口的大红花比脸还大。

市里、县里、厂里、市县青年办公室、城西公社、马桥大队和尹家大队送来的锦旗把主席台给占满了。

裴淑静作为家属坐在第一排,一边鼓掌一边抹泪。

她是真怕继子出任何意外。

62年的时候她丈夫就是这样。明明已经办完了转业手续,厂里都办了接收,但一场临时爆发的边境冲突,丈夫二话不说端起Q带着自己的连队就冲下了喜马拉雅山。

本来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仗,可谁又能料到冲得太快的张前义没了补给,带着五个人随手端了敌军的一个炊事点。

可几个人回到山顶后就开始拉肚子,人还没送下高原就没了四个,其中就有张前义。

张宏城是六个小年轻里唯一受伤的,骨头虽然没事,但多处软组织挫伤。

张玉敏微微昂着头,手掌都被她拍红了。

她真有些骄傲。

爸爸是烈士,哥哥是英雄,自己下放到乡下把这事说出去都能羡慕死一堆人。

表彰大会开了大半天,主要是厂里的一二把手恨不得把这几个后生闺女装大卡车上满县城游几遍。

让大家伙见识下什么是工人子弟的觉悟!

除了锦旗和表扬外,发到每个人手里的还有一百块奖金、五十斤全国通用粮票和十市尺布票。

受了伤的张宏城额外得到了三十块的营养费。

不得不说这回县里和厂里都不小气。

要知道在这年头,县里的劳模全年补助也就三十块。

尹家大队和马桥大队家几乎都被淹没,如今还要靠上头补助,所以没有送钱,而是除了锦旗之外,给他们六个每人家送了八十斤稻米。

不得不说,这个礼物送到了张宏城几家人的心坎上。

表彰完毕之后,六人又被县里知青办叫了过去。

这回接待他们的是知青办的卢主任。

“鉴于你们这次的突出表现,省知青办给了我们县办五个兵团指标。”

“黑省农垦师,每个月拿工资的那种。”

陈蓓蕾几个差点没尖叫出声。

兵团知青!

这可不是知青下放的头几年,那时兵团指标还好弄。

可到了70年下半年,各兵团知青连基本都满了,后续的知青都是去自然村落户,靠天靠双手吃饭。

两者最大的区别,兵团知青是职工!

每个月都有工资和福利!

吃的是食堂,住的是标准的集体宿舍。

棉大衣和被褥都是兵团发的。

工作的地方是国营农场,几乎都是机械化作业。

例如黑省的兵团知青,一个月工资就是三十二块!

几乎抵得上上海的正式工人。

可随着全国知青下乡越来越多,各国营农场和农垦师接收的知青越来越严,人数也越来越少。

光政审一关就能刷掉无数人。

本来知青办处理陈蓓蕾五人去东北吉省落户的事有些棘手,但有了这样的功劳,省里直接帮忙给解决了。

吉省不够冷,我们优秀的青年代表要继续往北,去黑省,不过是去当农垦师的职工。

张宏城也拿到了一个农垦师的名额,他被告知可以把这个名额让给自己的妹妹。

“是不是有些奇怪,为什么你们六个人只有五个名额?”

卢主任笑着拿出了一份表格。

“优秀的青年当然不能全部拿去支援边疆建设,县邮局拿出了一个邮递员的名额,你们商量下,哪些人去东北,谁留下?”

除了张宏城之外的五个人互相看了看,显然都有些意动。

农垦师虽好,但毕竟是最北边......。

五个人拉着在思考的张宏城来到知青办的一个角落,大家互相看了看,都没说话。

除了张宏城确定有留城名额不稀罕外,其余五个人都很纠结。

一边是同学朋友,一边是可以留下来陪伴家人。

张宏城其实在这件事之前,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收获。

见大家都久久不做声,看来只能是他这个没有太多利害关系的人进行提议。

“都别互相看了,抓阄吧,看彼此运气。”

随着张宏城的话落下,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那就抓阄。

阄是卢主任亲自做的六个纸团,五个空白,一个上头有字。

在抓阄之前张宏城还跟五人开玩笑。

“要是我真的抓住了,我可不会让出来的,正好我和我妹都不用去了。”

五个同学都笑骂他贪心。

在抓阄之前,张宏城多看了杜刚一眼。

这小子显得异常紧张。

也对,杜刚的父亲走得早,他母亲的身体也一直不怎么的,下头还有两个妹妹在读书。

其他几个人的家境都要比他好得多。

张宏城最后一个去抓的,但他打开纸团后却微微皱眉。

因为他手里的纸团上有一个留字。

张宏城不想留下来。

这是他和胡胖子早就商量好的。

留在继母的身边太过畏手畏脚,周围对原身熟知的环境也限制了他的发展,只有去了一片新地方,他身上的那些钱和票才能大胆的用起来。

更何况,他和胖子都想去看看那个号称风华绝代的女主楚描红。

书里北大荒的剧情可谓是精彩纷呈。

陈蓓蕾几个都失望的摊开了自己的纸条,全是空白。

杜刚久久不愿意打开自己的,他的手心已经捏出了汗。

因为那个留字肯定就在自己和张宏城之间。

忽然张宏城失望的叹息了一声,随手将手里的纸条收起。

张宏城拍了拍杜刚的肩膀。

“你小子运气真好,今晚的汽水你请了!”

杜刚激动的蹲下捶着地板。

“今晚的汽水,一人两瓶!”

六个人笑着刚要离开知青办,张宏城却一拍脑袋。

“你们先走,我东西落楼上了。”

他回到卢主任的办公室,卢主任有些意外。

“小张,你还有什么事?”

“卢主任,我想求您一件事......。”

灌了一肚子汽水回到家里,正好看见继母在拍打一件大号的军大衣。

“这是我爸的?”

裴淑静笑了笑。

“是,今天我拿出来晒了晒,等下送到建国家请他妈妈帮着改小一下,你妹妹去了黑省好穿。”

裴淑静今天确实非常高兴。

尤其是张玉敏由落户自然村变成了国营农场,她这回放心了太多。

“我去吧,我顺便还要找建国聊点事。”

张宏城接过大衣和五毛钱,下楼去了另外一个宿舍区。

建国是他小学同学,去年顶替了他母亲的工作。

他母亲如今靠着帮着人改改衣服赚点钱和票。

张宏城没有提让建国妈妈改小军大衣,而是让她翻新下领子和袖口。

改小了,他怎么穿?

放下衣服和钱,张宏城立马去了不远处的厂工会。

用工表格上的名字,他得偷偷改成张玉敏。

工会里有父亲的老战友,这个应该不难。


“都把行李装马车上,还有春阳村的两个,你们也跟着我走。到了我们连,再送你们过河去春阳村。”

十一个人里,就张宏城的行李最多。

在装车的时候,苏北京满脸惊讶的看了张宏城好几眼。

“张哥,你这么多东西都是从湘省背过来的?”

他就带了一床薄被子和几件衣服。

张宏城笑了笑,也没解释。

因为他半路去京城的事是违规的,真不好跟人讲。

绑好了行李,几个女同志开始寻找马车上空余的地方,想坐着去五连。

谁知五连长冷笑一声。

“坐什么坐?”

“你们从今天开始既是知青,也是战士!”

“都给我下车走路,放心,呵呵,路不远。”

一帮知青都乖乖的走在两辆马车的旁边,出了分场部时还说说笑笑的。

显然是真信了连长的话。

在出分场部前,张宏城找了个借口去路边“方便”了一分钟。

他才不信浓眉大眼严锦荣同志的鬼话。

之前在刘副主任那里看小地图的时候,他发现地图上分场部与五连的驻地大约是半根食指的距离。

二营负责的农场区域沿着穆棱河展开,是一块宽约四公里多一点、长度达到了十六公里的狭长区域。

而二营的分场部和五连的驻地刚好在这块狭长地带的两头。

所以这半根食指的长度是不多不少的十六公里,而且张宏城还发现地图上去五连驻地的道路可不是直的!

他们要走的距离少说也有二十公里以上。

出了分场部,一行人往东北方向一路前进。

大概走了三公里,知青们不再说话。

因为连长根本不会喊停,就连女同志提出休息一下也不行。

继续说话只会让他们嘴巴变得更干。

除了张宏城外的所有人都开始大口的喝水。

但张宏城却只是用水壶里的水润了润嘴唇。

因为他猜真正渴的时候还没到。

严锦荣大步流星,对着新来的知青们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说你们这帮年轻人,不会连我这个中年人都走不过吧?”

“怎么我看着还越走越慢了?”

川妹子包智慧不服气的回嘴。

“连长你别瞧不起人,我以前从城里走到乡下我姥姥家,那是一秒钟都不需要停的!”

来自鄂省的马长江也附和着出声:“连长,我以前练过短跑,那时候每天都是一千米。”

严锦荣呵呵一笑。

“行啊,都是人才嘛,那,咱们继续,走到一半的时候我们再休息一下。”

年纪最小的苏北京马上目瞪口呆。

“不是吧,我们还没走到一半?”

这是严连长给新来知青们的下马威,张宏城以前看年代文的时候见识了太多。

十一个人里,目前就他走的最轻松。

一行人足足走了七公里,几乎所有人都累的不行。

严连长这才“开恩”,让大家休息十分钟再继续走。

来自赣省的寇世宏累得像小狗一样,他一把拉住了显得不是很累的张宏城。

“老俵,看不出来啊,你的耐力有这么好、”

张宏城喝了一口水,笑着偷偷掀起了自己的裤脚。

寇世宏看着张宏城小腿上缠得紧紧的绑腿,他被惊得目瞪口呆。

张宏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我父亲是军人,这都是家传的......。”

反应过来的寇世宏急忙压低了声音。

“哥,你还有吗?!咱们可是亲老俵啊!”

张宏城趁着严连长没看自己这边,偷偷从挎包里拿出了两卷绑腿布塞给了寇世宏。


还把知青办正在开门的人吓了一跳。

被吓了一跳的是个姑娘,她随即又笑了起来。

“昨儿晚上到的?”

见睡迷糊的张宏城下意识的点头。

她又停下了开门的动作。

“正好,食堂门开了,你有粮票没,我带你去吃早饭。”

张宏城狠狠的揉了把脸。

“不用了,能帮我看下行李不,我自己去。”

姑娘指了下食堂的方向,还不忘提醒了他一句。

“场部的大肉包子可是一绝,你可得快点。”

张宏城顺着姑娘指的方向绕过去,果然看到了还亮着灯的食堂。

这才六点多一点,食堂里的人已经不少。

还好买肉包子的人不是很多。

在机械厂食堂里肉包子卖六分一个加一两粮票,但这里只要五分加一两粮票。

而且东北的大肉包子比南方的要大。

早就饿了的张宏城一口气买了四个大肉包子和一碗小米粥,食堂收票的人看到他给的是全国通用粮票,特意扫了他一眼。

“刚来的?”

“嗯。”

收票的看了看四周,忽然压低了声音。

“还有全国票没?”

张宏城懂他的意思,又掏出二十斤全国通用粮票来。

那人立即利落的给了他三十斤鸡西本地粮票。

只是张宏城没有发现对方眼底压抑的笑意——赚大发了。

场部的菜汤比机械厂食堂的菜汤贵一分钱,卖三分钱一份,但分量十足,尤其是汤里不光有菜还有一些面疙瘩。

张宏城呼啦呼啦的一顿猛吃。

四个大肉包子和一大碗菜汤,终于填饱了他的肚子。

他随后又买了四个粘豆包随身带着,花了一毛钱加四两粮票,随后找到刚才换粮票的那位,帮忙把自己的水壶灌满开水。

他这才溜达着回到了知青办。

知青办门口,张宏城放行李的地方已经没了东西,他伸头往屋里一瞧,果然发现自己的一堆行李都堆在墙角。

刚才那个姑娘在打扫卫生。

负责场部知青办工作的副主任姓刘,张宏城等了十多分钟就看到了这位刘副主任。

刘副主任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背着行李的年轻人。

看来也是来报到的。

“你们两个都坐,小秦~,”刘副主任招呼了两人一下,扭头喊那个姑娘,“你去把乔新伟同志和张宏城同志的档案找出来。”

“一个是沪上的,一个是湘省的。”

姑娘答应了一声,跑到里间翻了几分钟,拿着两份档案走了出来。

其中一份档案袋子干干净净,仿佛是才出厂的一样,而另一份档案袋子则皱皱巴巴的,似乎经过无数的磨难。

刘副主任下意识的先拿起了那份干净的档案袋。

他看了一下名字,对着乔新伟笑了笑。

“你们沪上人做事就是讲究,寄到我这里还能保持这个样的档案可真不多。”

小秦在旁边也附和了一句。

“那可不,这份档案寄来的时候,外头还包着油纸,当时我都吃了一惊。”

刘副主任又拿起了另一份皱皱巴巴,还带着一些污渍的档案袋。

“张宏城同志,你这份苦大仇深的档案袋我也是很少见啊!”

小秦捂住嘴差点笑出来,乔新伟嘴角也闪过了一丝隐隐的笑意。

张宏城人畜无害的笑了。

“我也这么觉得。”

刘副主任把两人的档案都抽出来,还是先看了乔新伟的个人资料。

“乔新伟,今年二十岁,高中毕业。”

“是工人子弟,嗯(赞许),父亲是D员兼塑料厂的技术员,哟,还是市级劳模。诶,你们家不错啊!”


刘副主任眉头挑了挑,似乎想到了什么。

“小秦,去给乔新伟同志倒杯水。”

小秦立即拿了个杯子去洗。

乔新伟急忙客气了一下。

“不用,真不用。”

说完还隐晦的扫了张宏城一眼,得意的小心思根本没有太多的隐藏。

“你母亲是街道卫生所的卫生员,还是预备D员,啊,她之前还担任过女民兵。小乔同志,你的家庭很不错嘛!”

乔新伟脸色微红,笑得很谦虚。

刘副主任没有继续往下看,而是好奇的扫了张宏城的资料一眼。

“诶?”

他指着张宏城资料上的文字好奇的念了一段。

“高中毕业,工人子弟,你们这开头都是一样的嘛。”

“张宏城同志的父亲是优秀D员,驻Z部队连长,还是战斗英雄!”

刘副主任猛的抬头看向张宏城。

“你是烈士子女?!”

小秦正好倒了一杯水过来,乔新伟正客气的伸手去拿。

谁知小秦听到刘副主任的惊呼,下意识的一转身把茶杯塞到了“烈士子女”的手里。

“小张,你喝茶。”

张宏城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谢谢啊。”

乔新伟尴尬的收回手。

小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干了件蠢事。

她急忙找补。

“那个小乔同志,你稍等,我那还有梨子,很解渴的。”

刘副主任看张宏城的目光也柔和了很多。

他又念起了乔新伟的资料。

“小乔同志自己也很优秀啊,本人是优秀团员,还是街道优秀青年。啧啧啧啧。”

“因多次助人为乐而被街道表彰过,塑料厂领导大力推荐其从事更重要的工作,嗯,思想进步,还擅长写作,人才啊!”

小秦刚好拉开自己的抽屉,本来只准备拿一个梨的,结果一听乔新伟的评价,索性把两个梨都拿了出来。

“我来看看小张的......。”

“小张母亲是复员军人?还是D员,职工医院护士长!”

“小张,没想到你本人还是预备D员啊,啧啧啧啧,县级优秀青年!”

“因为见义勇为而被表彰,市W大力推荐从事更能体现其价值的工作,思想崇高,也擅长写作!”

张宏城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

见义勇为是指救下于秋丽的事,拿到预备党员资格是因为山洪那件事,但有些尴尬的是,似乎自己资料上的每一条都刚好压过了乔新伟一头。

从父母到自己,再到思想评价,完美对比......。

诶?

他手里忽然多了两个梨子。

看着对张宏城两眼放光的小秦,乔新伟的脸都绿了。

刘副主任没好气的瞪了小秦一眼。

这丫头怎么办事的。

小秦是东北大妞,性格本就直爽,她也懒得继续找补了,回到自己桌子前坐下,假装低着头写写画画。

刘副主任看了看手里的两份资料,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都是很不错的年轻人,政治过硬,还都拿过表彰和推荐,这样的人才我们场部可不能错过。”

他认真的看了两人一眼。

“刚好场部这边还缺一个见习办事员,负责给场部的文书们打下手,只是工资要比普通农场职工少四块钱,二十八块一个月。”

“你们两个,谁有兴趣啊?”

“报告刘主任,我有兴趣!”

乔新伟急忙大声回答,人还站了起来。

可刘副主任心里更看好的却是烈士子女张宏城,毕竟他们这帮人都是从部队转成建设兵团的。

张宏城却不想留在场部。

见习办事员的名字虽然很好听,但其实是场部里谁都可以搓圆搓扁的对象。


“你说什么?她只是口不择言?!”

听到佘朝贵的辩解,裴淑静的声音不可抑制的拔高了许多。

“你们家佘美华就没想过,她如果陷害我儿子成功的话,我儿子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啊,你们说啊!”

裴淑静往日贤淑的态度根本不复存在,面对上门来求情的佘朝贵和陈招娣,她根本不想和这家人多说任何一句话。

佘美华诬陷自己继子耍流氓,可不光是毁了张宏城的一生,更是会祸及到她和女儿的一生。

这种做法,在这个年代无疑是要结死仇的节奏。

佘朝贵陪着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因为蜡烛厂的领导也因为自己女儿的事找自己谈了话,弄得他胆战心惊。

如今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获得张家的谅解,把这件事降低到分手男女的破事上来。

否则那顶诬陷烈士子女耍流氓、谋夺他人留城资格的罪名落下来,他们全家也都完了。

“我们家不欢迎你们,”小辣椒一样的张玉敏脾气火爆的直接拉开房门,露出了门外诸多在听热闹的邻居,“让你女儿等着坐牢吧!”

在诸多张家邻居鄙夷的目光下,陈招娣只觉得脸色火辣辣的。

但她不恨之前出谋划策的刘家人,已不怨一直躲着不出头的刘海军,反而把眼前这对母女给恨惨了。

只要她们家能熬过这一回,她一定要让张家人吃不了兜着走!

但现在她和佘朝贵只能求着人家高抬贵手。

因为不光是女儿很可能被处分,就连自己儿子也被通知下个月初去山区农场下放。

那可是甘省!

她的乖儿子才17岁啊!

佘朝贵看着门外的那些人,忽然小眼睛眨了眨,索性对着裴淑静跪了下来。

“亲家母啊~~~求求你。”

裴淑静又惊又怒,急忙躲开。

“你这是干什么?!”

张玉敏也被气的头疼。

“我们两边什么都还没谈,谁和你家是亲家,我们可担不起!”

陈招娣不想跪,尤其是不想给裴淑静跪。

早在张宏城和佘美华谈对象的时候,陈招娣就对裴淑静很是不满。

觉得裴淑静说话做事不紧不慢的,总是显得自己很土。

可佘朝贵狠狠的拉扯了她几下,陈招娣想到家里的处境,只能咬着牙也给跪了。

裴淑静被这对夫妻气得心口疼。

还有这样蛮横着求谅解的?

就在张玉敏准备去拉扯这对夫妻的时候,里间的房门开了。

张宏城笑眯眯的走出来。

“想让我不追究也行,”他拿出了一叠稿件递给一脸懵逼的佘朝贵,“这是我最近学习的材料,你让她在两天之内抄一百份给我,来验证她的认错态度。”

张玉敏差点被张宏城给气傻。

人家可是想要你死啊!

就抄材料?!!!

“对了,除了你们一家可以帮她抄,其他人抄的我一概不认。”

“记住哦,只有两天!过时不候。”

佘朝贵急忙收起纸张,一叠声的答应下来,扯着陈招娣就走。

再不走,他怕这个傻子反悔。

佘朝贵夫妻刚走,一群邻居都对着张宏城叹气。

果然昨晚的墨水就是这小子好运罢了。

到底还是个心软心傻的。

张玉敏指着一脸得意的张宏城气不打一处来,憋得她一口气跑出了家。

裴淑静则无奈的看着养子,心里想着看来自己的继子真的只适合进车间。

厂领导照顾给的那个资料管理员岗位,以自己养子的性格和脑子怕是做不来的......。

上头对佘美华的处理结果决定延迟了几天后宣布,佘美华也被临时放了回去,主要还是因为当事人张宏城松了口。

让佘美华抄材料的事,很多人都说张宏城是个心软心瞎的,但也有些人却认为张宏城这个同志很不错,觉悟那是相当的高!

一百份抄写版的材料摘选按时被送到了张宏城的手里。

看着好几种不同的笔迹,张宏城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他早就知道佘美华家里的情况。

佘朝贵认识的大字不会超过五十个,陈招娣连笔都不会拿,至于佘美华的弟弟更是被父母娇惯的要命。

所以能帮佘美华赶工抄写的只有一个人——她的暗中情人刘海军。

两张带着两人笔迹的材料抄写和几张带有机械厂抬头的空白信纸被他塞进老信封。

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放过这两个家伙。

只能拉佘美华下水可不行,还有刘海军,这可是亲手将自己原身害死的人!

胡宇对于张宏城交代的这件事远比张宏城自己还认真。

现在手里握着“一套房”的他,觉得自己财大气粗得厉害。

直接办了个仿写软件的VVIP会员。

第二天张宏城从枕头下摸出老信封时,老信封里除了那两页抄写的语录外,那几张空白信纸上已经写满了蓝色的钢笔字。

另外还有两张不同字迹的小纸条。

......

佘美华急匆匆的赶往机械厂的后门。

那里有一个废弃的老库房。

老库房平时是归刘海军的母亲管理,但钥匙却在刘海军的手里。

这个偏僻的地方也是两人平时幽会的场地。

佘美华在收到刘海军传来的小纸条后,立即动身赶了过来。

她实在是有太多的话要问刘海军了。

虽然张宏城那个傻子松了口,但革W会已经通知她一周后就必须走,给她安排的地方还是遥远的甘省。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刘海军马上和自己扯证!

刘海军昨天已经替了他母亲的岗,不过好在军子还是很在乎自己的,昨天才接班,今天就给自己递了纸条要见面。

刘海军守在老仓库门口,有些心不在焉。

他昨天才接班,父母交代过他不要继续和佘美华纠缠。

就佘美华现在的名声,刘海军真要娶她的话,除非刘家不想在机械厂过日子了。

可佘美华一大早就偷偷塞了纸条给他,约他来这里见面,他要是敢不来的话......。

两人的见面确实不是很愉快,都以为对方在装模作样。

但到底还是佘美华心急,于是她自动的把领口一解,刘海军顿时把其他的人都抛在了脑后。

当机械厂保卫科的七八个冲进老仓库的时候,只看到了两条白花花的......。

有人匿名举报有人在老仓库偷东西,结果是在偷Q......。

这可是严重的男女错误!

尤其是其中一人还是佘美华!

不过很快,保卫科就不再关注两人的作风问题。

因为他们在老仓库里发现了两人互相写的情书,让厂里和县里震怒的是,这对野鸳鸯居然在商量着游去港岛!!!

张宏城没有去现场看。

他怕自己会当场笑起来,坏了自己的人设。

刘海军被判了二十年,送往大西北。

佘美华数罪并罚判了三十年,去的地方是遥远的山区。

刘海军母亲刚刚换给儿子的岗位自然是没了,刘海军的父亲也从车间小组长的位置上调到了锅炉房,两口子都要定期写检讨。

至于佘朝贵,他被蜡烛厂开除,两口子都被送回了乡下原籍接受再教育,他们的儿子也被送上了去边疆的火车。

张宏城看着厂里送来的入岗通知书,又看了一眼正在擦拭自己高中毕业证的张玉敏,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决定。


兄妹两人的早饭是裴淑静上班之前就去食堂买来的油条和馒头。

食堂里的油条个头很大,要四分一根,裴淑静给张宏城买了两根。

而张玉敏的早饭是一个半馒头和自家的温开水。

这倒不是裴淑静故意苛刻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是过几天张宏城就要去厂里试工,需要把气色和力气趁早养起来。

继子的皮相虽然还不错,但也很容易被老师傅们看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那一类,所以到时候老师傅们少不得要现场试试养子的力气。

张宏城坐下吃早饭,张玉敏正在收拾上学的书包。

她穿着一件刻意改小的蓝色工人服,肘部和膝盖上都缝着补丁。

胸口别着胸章。

张宏城发现,张玉敏的那双小号解放鞋几乎已经被洗得完全变成了白色。

而自己的这双大码解放鞋看着还挺新。

张宏城有些好奇,多问了便宜妹妹一嘴。

“这都八点多了,你怎么才去上学?”

张玉敏也没料到一向不爱搭理自己的张宏城会问自己这个。

换平时张玉敏才懒得理会他,气不顺的时候还会来一句:“关你屁事。”

可想到昨天这个家伙难得没有阴阳怪气的和妈说话,她便忍了忍。

“老师们早上要先开会,教室里也乱的厉害,.......,都知道的事!”

话里的末尾她还是没忍住小小的讽刺了对方一下。

但刚说完张玉敏又有点后悔。

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脾气很别扭,自己刺了他一句肯定又要发脾气。

可今天的张宏城却很奇怪,只是简单的“哦”了一声。

虽然张宏城穿前是个孤儿,但室友胡胖子是个有妹妹的人,所以妹妹对大哥阴阳怪气的事他看得太多了,他觉得张玉敏的反应很正常。

出了门的张玉敏却在心里嘀咕。

她大哥今天居然没有和自己吵架?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吃过早饭洗了碗筷,张宏城揣上所有的钱和票溜达着出了门。

其实对约原身对象佘美华见面吃饭这件事,张宏城心里有点犯愁。

在原身的记忆里,过度客气的继母和天生不和的妹妹反而比较好应对。

但有着恋爱脑的原身却对自己的对象佘美华几乎无话不说。

这就让张宏城很是头疼。

虽然佘美华主动提出了分手,但那明显是对方故意以退为进得手段。

佘家盯上的是自己的留城工作机会!

怎样才能让自己从“非卿不可”到“两看相恶”的过程,转变得不那么生硬呢?

说自己看穿了佘家的想法,所以心灰意冷了?

可佘美华一家什么都还没做,要是自己用了这个理由,佘美华再散布一点自己多疑寡情的消息,那自己的名声也臭了。

毕竟到时候一个留城工作一个去边疆插队,人们天然会相信和同情更弱势的一方。

张宏城很清楚“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的后果。

在这年月的名声要是坏了,对安排工作、晋升、找对象那都是大麻烦。

所以这次分手必须很自然,让旁人和佘家都找不出什么毛病来。

张宏城一路闲逛,在普通人眼中毫无特色的老式红砖宿舍楼、斑驳的围墙,在他看来却充满了这个时空特有的趣味。

那些旁人看来索然无味的景色,他却饶有兴趣的挨个看了过去。

“诶,张宏城!”

来自女同志的呼唤将看得入迷的张宏城给唤醒。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边站了两个年轻的女同志,正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

虽然同样是与路人一样的半旧绿军装,但这两个自带的青春活力的女同志却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张宏城在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原来这两位都是他的高中同学。

“卢燕、陈蓓蕾,你们好。”

看到张宏城露出的笑容,卢燕故意装作吃了一惊。

她一点都不客气的指着张宏城对陈蓓蕾说:“毕业才一年,你看我们的张宏城同学变化多大啊!他居然也会对除佘美华同志以外的女同志笑诶?”

陈蓓蕾随口接话:“难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听说张同学的编制马上就要下来了?恭喜,恭喜!”

卢燕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揶揄,而陈蓓蕾的“恭喜”里甚至带着一分淡淡的嘲讽。

两人的语气让张宏城心里微微一动。

“那你们可就看错了,”张宏城反手试探了一句,“其实我是在发愁佘美华同志的事,哎~~~~。”

果然陈蓓蕾的嘲讽接踵而来。

“你们有什么好发愁的?你过几天入职留厂,她直接和你去登记不就好了!”

“职工家属自然不用去下放。”

卢燕急忙拉陈蓓蕾一把。

这个陈蓓蕾也是,看不惯佘美华也就算了,但人家结婚不结婚的事是可以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的么?

她们可是女同志!

陈蓓蕾也知道是自己失言,尴尬的笑了一下。

可张宏城却觉得明显和佘美华不合的陈蓓蕾出现得实在是太及时了!

让他忽然对中午的那顿饭有了一些不同的想法。

“哎,”他故意愁眉苦脸的叹息一声,“先不说这件事了,你们最近怎么样?有机会留城没有?”

听到这句话,卢燕马上也愁眉苦脸起来。

“前天厂办的人又来我们家动员,我怕是躲不过去了!”

陈蓓蕾想到自己下放的事,也对佘美华的事没有了兴趣。

“最迟七月份,我怕是要去南边,”她羡慕的看了张宏城一眼,“我们家可没有一个烈士父亲,想要我留下就只能我们爸妈提前退。可我家里还有两个弟妹要养.......。”

卢燕也深有同感:“就是,就算我们爸妈退下来,我们也只能拿学徒工资,家里几个小的根本养不活。所以......只能响应号召去建设新农村了。”

张宏城故作惊讶:“七月份就走,这么快?”

陈蓓蕾郁郁的没有回答,卢燕压低了声音:“七月走还算晚的,我们班的那个郭涛你还记得吧,他明天的火车去川边。”

“马红英和史前进大后天也要走。”

“史前进?”张宏城似乎记起了什么,他下意识的看了陈蓓蕾一眼。

陈蓓蕾知道张宏城在想什么。

她咬着嘴皮:“他们是去版纳,我大概是雷州,不过他说过会等我的。”

看着气氛到了位,张宏城故意把声音提高。

“看来我们几个老同学马上都要各自天南海北,我看要不就今天我们几个聚聚,也算是给老郭和史前进几个送行?”

陈蓓蕾和卢燕有些为难的对视了一眼,虽然有些动心,但仍然有些犹豫。

张宏城知道她们在考虑费用的问题。

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一分一厘都是省着花的,尤其是在她们马上就要离家出门的时候。

“我看也不要在咱们自己厂食堂吃,熟人太多不好说话,就去县城东边的国营饭店,这一顿我请好了!”

张宏城豪气的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我替你们留守大本营,这个东肯定要算我的!”

卢燕一听是张宏城请客,立即大喜点头。

而陈蓓蕾听到是在厂区外头的国营饭店,心思也活泛起来。

她真的有好多话要对史前进讲,正好需要一个周围没有太多熟人的地方。

厂区外头的国营饭店,只有几个知根知底的高中同学,环境正好......。

“我看就今天中午十一点半,我先去点菜!”

张宏城掏出一张大团结晃了晃,两个女同学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没单位,这表可买不成,要不让你家有单位的过来买吧。”

张宏城皱眉,他知道自己是被针对了。

“你这个售货员同志是不是在欺负人?什么时候买手表也需要登记单位呢?”

直爽的女声从旁边传来,是两个穿着绿上衣的女青年。

说话的是一个齐耳短发矮个子的娃娃脸,她的小姐妹正在劝她。

“小琴,别多管闲事啊。”

叫小琴的女同志没有听劝,反而撸起了自己的袖子。

“我三天前才从你们柜台上买的,为什么没问我的单位?”

“是不是现在也要给我登记下,要是我没单位,这表是不是也要收回去?”

卖货员被女同志怼得下不来台,狠狠的嘟囔了一句。

“真是狗拿耗子!”

负责这一片的经理这时才抬起头来严肃的对着售货员咳嗽了一声。

“注意点影响!”

售货员板着脸,拍桌子摔凳的给张宏城开了票。

张宏城正准备谢谢那个仗义执言的小琴,可人家已经走了。

北京表到了手,张宏城忽然对着卖货员嘿嘿一笑。

“请问您一下,意见箱在哪里?”

女卖货员的脸瞬间就白了。

罗琴被好姐妹一阵风的扯到商场门口。

“小琴啊,今天怎么又多管闲事?”

罗琴没好气的嘟嘴。

“我前几天买表的时候,这个售货员也是这样,嫌弃这个嫌弃那个的,还让我找家长来!”

“她居然怀疑我还是个孩子,偷的是家里的钱!”

小姐妹听到这里也捂嘴猛笑起来。

她这个朋友其她都好,就是听不得有人说她个子小。

两个姑娘笑闹一阵,又跑去鞋柜那边买鞋。

刚好今天又新到了一批次不要票的处理解放鞋,鞋柜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眼尖的小姐妹发现,之前那个买表的人也站在这个队伍里,就站在她们前面隔着一个人的位置。

两个姑娘笑着对视一眼,都觉得世界很小。

站在她们两人前头的是个穿着短袖衬衫的男人,大约二十多岁,排了七八分钟的队,却装作漫不经心的回头看了两人四五次。

罗琴眉毛一皱,刚想呵斥,又被同伴拉住。

“算了,算了,咱们买了东西快点回去吧。”

罗琴的小胸脯狠狠的起伏了几下,又瞪了对方一眼,见对方讪讪的摸了摸鼻子这才暂时作罢。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过来买鞋,看着老长的队伍显得有些犯愁。

排在罗琴前面的男人眼前一亮。

“谢科长!”

“哦,小何啊,你也来买鞋?”

名叫小何的男子觉得谢科长今天难得的和颜悦色,而排在小何后头的人们都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来来,谢科长,您站我前面!”

谢科长笑着点点头,也不去看其他人的脸色,直接站到了小何的前面。

小何后面排队的人们立即响起了一片议论声。

尤其是罗琴,她哪里忍得住。

“这位姓何的同志,你怎么可以帮人插队呢?”

小何看了一眼没有回头的谢科长,硬着头皮回答。

“这是我熟人,早就托我帮他站个位置,你管得着么?”

见小何这样无耻,而这个所谓的谢科长也无动于衷,罗琴气得不行,正要继续和小何理论,忽然听到前方传来惊喜的声音。

“小琴?你们怎么才来,快快,我这里给你们占好了位置。”

原来是她们之前帮过的那个男同志,正装模作样的在对她们两个说话。


兵团药铺收的药可不是给普通人用的,直接供给的是军方医药企业。

所以来铺子里卖药的知青都会主动告知自己是哪个连队的。

楚描红迟迟不肯说自己的来历,已经引起了工作人员的怀疑。

倒不是楚描红傻,而是她根本不知道三十九团有哪些单位和连队。

发现自己是村里的知青,最多不收自己的药材,要是自己撒谎,那就真的会出事。

她的犹豫,甚至让店里的几个顾客也在警惕的盯着她——怕她跑了!

“诶?你怎么还没卖完,回连部的车马上就要开了!”

—个身影走了进来,看似熟稔的和楚描红搭起了话。

店员和顾客们都看向了来人。

其中—名顾客认出了张宏城:“这不是二营五连的新知青小张么?”

张宏城对着这人笑了笑。

“牛师傅,好几天没见了。您怎么啦,来抓药?”

原来这个人是当初赶牛车送他去营部的车把式。

老牛头叹了口气:“老毛病了,腰疼,估计马上又要下雨。”

老牛头和张宏城的对话,解除了大家对楚描红的怀疑。

店员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楚描红的篓子开始点药。

“你是新来的知青吧,我们这里收药很方便的,不要这么拘谨,我都差点误会你了!”

楚描红微微点头,心里的诧异无法现在说出来。

因为她根本不认识张宏城。

楚描红的药材不错,—共卖了五块三毛七分。

店员还叮嘱她下次有药—定要送过来。

出了药铺的门,楚描红才敢认真的打量张宏城。

咦?

这个人怎么有点眼熟?!

张宏城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女主有过多的接触,免得破坏了剧情的发展。

他很在意自己的前知优势。

只要女主的发展—切照旧,他就能从中获利。

不过解释还是要的。

“你估计不认识我,但那天你们村在玉米地边上打架,我看到过你。”

楚描红这才恍然。

原来这个人是河对岸五连的!

怪不得他认得自己,还会出手帮忙。

“真是太感谢你呢!”

楚描红的感谢很诚恳。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这是准备记住,好日后报答—二。

谁知张宏城却摆摆手。

“举手之劳,我还有事,再见。”

看着大步流星离开的男人,楚描红有些莫名想笑。

自己现在的样子很被人嫌弃么?

回镇上的汽车晃晃悠悠,楚描红忽然睁开了眼睛。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觉得刚才这个男人有些眼熟。

自从她重生之后就发现知青点里少了—个人。

前世和自己关系还可以的张玉敏居然消失了!!!

(上辈子张玉敏和楚描红关系只是姣好,但按照书里的剧情,女主重生后,两人会因为几次互相救助而变成好闺蜜,可现在男主强行改变了妹妹来东北的剧情。)

她根本没来春阳村落户插队。

而刚才这个男人和张玉敏长得有五六分相似......。

张宏城回到五连已经是晚上七点,好在郝爱国替他打了饭搁在炉子上。

他—边吃着热饭,—边任由室友们翻看他买回来的零食。

这年月大家的边际感分寸还是有的。

看归看,但没人会起哄要吃。

张宏城也没拆开零食请客。

人情往来向来讲究—个对等。

自己大方点没关系,但让人家还人情为难就不好了。

而且这种习惯—旦养成,很容易变成升米恩斗米仇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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