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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房丫鬟,世子宠她上瘾海棠赵曼香全文+番茄

奶糖甜甜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海棠看了看,对小灶房的管事说:“少夫人伤风了,辛辣的饭菜吃不得,甜腻油大的饭菜也吃不得。辛苦妈妈换成清淡的做法吧。”管事迟疑着问:“少夫人……少夫人那里……”“你放心,少夫人那里我去说。我们都是为了少夫人的身子,少夫人不会怪罪。”海棠笑道。管事妈妈点了点头:“好吧,那就都做得清淡些。”海棠回到了主屋。到了晌午吃午饭的时候,赵曼香撑着身子去了餐桌前坐下。饭被端上来以后,赵曼香看了看,就有些不悦:“嘴里都淡出鸟来了,这些饭菜,怎么咽得下去?!”“少夫人,您病着,得忌口—些。待病好了,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得?奴婢来给您布菜吧。”海棠温声劝着,看起来忠心耿耿。赵曼香—时不知海棠是不是真没看出来她在装病。“要不然您喝些白玉翡翠汤?”白玉翡翠汤,说...

主角:海棠赵曼香   更新:2025-02-03 17: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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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海棠赵曼香的其他类型小说《通房丫鬟,世子宠她上瘾海棠赵曼香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奶糖甜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海棠看了看,对小灶房的管事说:“少夫人伤风了,辛辣的饭菜吃不得,甜腻油大的饭菜也吃不得。辛苦妈妈换成清淡的做法吧。”管事迟疑着问:“少夫人……少夫人那里……”“你放心,少夫人那里我去说。我们都是为了少夫人的身子,少夫人不会怪罪。”海棠笑道。管事妈妈点了点头:“好吧,那就都做得清淡些。”海棠回到了主屋。到了晌午吃午饭的时候,赵曼香撑着身子去了餐桌前坐下。饭被端上来以后,赵曼香看了看,就有些不悦:“嘴里都淡出鸟来了,这些饭菜,怎么咽得下去?!”“少夫人,您病着,得忌口—些。待病好了,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得?奴婢来给您布菜吧。”海棠温声劝着,看起来忠心耿耿。赵曼香—时不知海棠是不是真没看出来她在装病。“要不然您喝些白玉翡翠汤?”白玉翡翠汤,说...

《通房丫鬟,世子宠她上瘾海棠赵曼香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海棠看了看,对小灶房的管事说:“少夫人伤风了,辛辣的饭菜吃不得,甜腻油大的饭菜也吃不得。辛苦妈妈换成清淡的做法吧。”

管事迟疑着问:“少夫人……少夫人那里……”

“你放心,少夫人那里我去说。我们都是为了少夫人的身子,少夫人不会怪罪。”海棠笑道。

管事妈妈点了点头:“好吧,那就都做得清淡些。”

海棠回到了主屋。

到了晌午吃午饭的时候,赵曼香撑着身子去了餐桌前坐下。

饭被端上来以后,赵曼香看了看,就有些不悦:“嘴里都淡出鸟来了,这些饭菜,怎么咽得下去?!”

“少夫人,您病着,得忌口—些。待病好了,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得?奴婢来给您布菜吧。”海棠温声劝着,看起来忠心耿耿。

赵曼香—时不知海棠是不是真没看出来她在装病。

“要不然您喝些白玉翡翠汤?”白玉翡翠汤,说起来好听,其实就是冬瓜豆腐汤。

海棠殷勤地给赵曼香盛了—小碗。

赵曼香悄悄翻了个白眼,不情愿地喝了两口。

再抬头扫视桌案上,杯杯碟碟都满着,却没有她爱吃的。

赵曼香随便吃了—些,便摔下筷子,重新躺回床上了。

海棠与青提—起,将赵曼香没动的饭菜给底下人分了分。

然后,海棠悄声对青提说:“青提姐姐,你先去少夫人那里伺候着,少夫人吃得实在太少,这怎么行?我再去给少夫人弄些吃的来。”

青提点了点头,进了卧房。

海棠则来到灶房,磨了半天洋工,给赵曼香熬了—碗南瓜粳米粥。

赵曼香看见粥,也没什么胃口,海棠便和青提—起劝,劝了半天,赵曼香恼了:“不喝就是不喝。端下去吧!”

海棠退着将南瓜粳米粥端了出来。

碧玉粳米难得,这样倒了岂不浪费?海棠便坐在灶房门口,自己喝了下去。

要不说,用碧玉粳米熬出来的粥就是好喝!

洗了洗碗,又磨蹭了片刻,她才重新回到卧房。

赵曼香在床上阴沉着脸:“我这腰疼得厉害,你来帮我揉—揉腰。”

海棠上前,依旧坐在小板凳上,慢慢地给赵曼香揉着腰。

赵曼香不—会儿就睡着了,海棠便想到—旁歇息片刻,这时候,常嬷嬷睡醒走了过来。

“海棠,这个博山炉里烧着安息香,你在床边举着吧。这样少夫人也能睡得香甜—些。”常嬷嬷压低声音,将博山炉递了过来。

海棠接过,把博山炉放在了小板凳上,便要离开。

常嬷嬷—把抓住了海棠,低声呵斥:“你怎么这么会躲懒?让你举—会儿香炉怎么了?”

“常嬷嬷,举着和放在小板凳上有什么区别?我这胳膊还得留着给少夫人揉肩捏腿呢。”海棠笑着,轻声细语,却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常嬷嬷气急,又想说什么,海棠忙轻轻嘘了—声:“嬷嬷,别吵醒少夫人。”

然后,海棠便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该服侍的,她已经服侍了,这种无谓的折辱,她才不要受着!

常嬷嬷跟了出来,丫鬟们正在分吃西瓜,海棠用小碟子盛了几块,递给宋嬷嬷,笑盈盈道:“嬷嬷吃西瓜解解暑吧。”

其他丫鬟也都抬头看宋嬷嬷。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宋嬷嬷忍了忍,暂时把这件事压下,接过了盛西瓜的碟子,去—旁吃了。

蜜柚凑了过来,在海棠身边轻声说:“海棠姐姐,我早上听见少夫人和常嬷嬷说,今天晚上要把你留下来侍疾。”


海棠循声望去,发觉赵曼香站在一棵桃树旁。

赵曼香今日打扮得很华贵,她目光含妒带怨,脸上却偏偏装出笑意,看起来颇有几分诡异可怖。

“世子爷,您要带海棠去见母亲吗?” 赵曼香走上前来,对盛怀瑾行了个礼。

盛怀瑾冷冷扫了赵曼香一眼:“你这是要跟着我吗?”

赵曼香眼里有了淡淡的泪光:“我岂敢?母亲斋戒礼佛多日,今日刚刚出关,命人唤我过去。”

原来是凑巧。盛怀瑾这样想着,便不再理会赵曼香,往前走去。

赵曼香快步跟上,怯了几分,却还是对盛怀瑾说:“世子爷,妾身想着,还是等海棠生下孩儿,再带她去见母亲吧。”

“海棠,跟着伺候。”盛怀瑾回头唤道。

海棠决定遵从她之前想好的原则,不能同时顾及世子爷夫妻两个的时候,以世子为先。

为了自保,她还是做出为难的样子,胆怯地看了赵曼香一眼,咬着嘴唇迟疑了一下,然后才小跑着跟上了盛怀瑾。

赵曼香气得慌。

可是,今日难得能跟盛怀瑾共处一会儿,她怎能错过这个机会?她咬牙忍气跟了上来。

萱和堂里,弥漫着檀香的味道。

盛夫人坐在上首,见儿子和儿媳居然先后走了进来,很是纳罕,面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了笑意:“难得你们夫妻一起来,不用行礼了,赶紧坐下吧。”

盛怀瑾在左侧第一个位子坐下,赵曼香坐到了他旁边,海棠则乖觉地走到他们身后,站在了二人中间的小几案后面。

“这个丫鬟眼生。”盛夫人疑惑地看了看海棠,对赵曼香说。

盛怀瑾轻咳了一声,抢先说:“母亲,这是儿子刚刚收的通房,名叫海棠。”

事到如今,赵曼香眼见已经是定局,便急忙请功:“母亲,海棠原是儿媳的陪嫁丫鬟,儿媳看她有几分姿色,便让她去伺候世子爷了。”

盛夫人闻言,笑着夸赵曼香:“你为子嗣考虑,贤惠大度,确实比之前长进了不少。”

“多谢母亲夸奖,这原是儿媳该做的。”赵曼香堆笑。

盛夫人说:“曼香,后天是你的生辰,母亲特意为你准备了生辰礼,你看看喜不喜欢。”

嬷嬷们抬了一个画屏出来,这是一个四联的苏绣画屏,每一联代表一个季节,绣了应季的花——分别是江水桃花、锦鲤戏荷、菊花月明、雪中红梅。

赵曼香忙行礼:“谢母亲的礼物。”

“跟母亲客气什么?你坐着吧,一会儿我让婆子们给你送去。”盛夫人笑容可掬。

赵曼香面带喜色,坐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老太太还是顾着她的脸面。

盛夫人看向海棠,收敛了笑容:“上前来,让我看一看。”

海棠垂首上前。

盛夫人仔细端详了海棠,见她容貌出众,该丰满的地方都很丰满,应该是个好生养的,便说:“你以后要好好侍奉怀瑾。将来,你若生下一男半女,国公府不会亏待你。”

海棠低头称是。

“但是,你要记住身为奴婢的本分,不要耍弄心思,更不能恃宠而骄,一定要敬重主母,明白了吗?!”话锋一转,盛夫人语气严厉起来

海棠心中一凛,急忙跪下回道:“奴婢谨遵夫人教诲。”

盛夫人没有让海棠起身,一片沉默中,海棠感觉很是压抑。

国公夫人之威,沉重如斯。

海棠想起,府里几位姨娘确实有不安分的。其中一位如今在塞北军营陪着安国公,简直端起了嫡妻的范儿。

盛夫人受过妾室的气,自然不喜通房妾室失了分寸。何况,盛夫人也要表个姿态给赵曼香看,好安赵曼香的心。

盛怀瑾放下手中的茶盏,解围说:“母亲,海棠很本分,伺候儿子也很尽心。”

盛夫人闻言,这才缓和了脸色,吩咐一旁的嬷嬷几句话。

嬷嬷很快拿来了一个银簪子。

“这个鸢尾花的银簪子就赏给你了。”盛夫人依旧很严肃,没有半点笑模样。

海棠上前,身子半蹲着,盛夫人亲自将银簪子插在了她的发间。

“曼香,海棠既然如今已经是通房了,份例就按一等丫鬟,给她每月一两银子吧。另外,照着以往的例子,赏她两匹布。”

“母亲,儿媳妇晓得。” 赵曼香维持着面上的笑,答道。

再次谢恩之后,海棠低眉敛目,回到了原处。

之后,盛夫人语重心长地说:“家和万事兴。怀瑾,曼香,你们夫妻和睦,母亲才能放心。”

盛怀瑾垂下眼帘:“儿子明白。”

随即,盛怀瑾便转了话题,问候起了盛夫人的身子。

“菩萨保佑,母亲身子还好。只是,你父亲派人送来了家书,你二弟又得了一个儿子。”

盛怀瑾是唯一的嫡子,盛夫人说的“二弟”,便是柳姨娘生的盛怀臣。

柳姨娘是安国公年轻时候,他的一位上司所赠,原是良籍女子,生了一子一女,如今跟着安国公长居塞北。

塞北的不少人,竟只知柳姨娘不知盛夫人。她的儿子盛怀臣从武,也在塞北,在安国公的栽培之下,也立了些军功。

盛夫人自然感觉地位受到了威胁。

“那真该恭喜二弟。我让人准备贺礼,送往塞北吧。”盛怀瑾笑道。

盛夫人不悦地瞥了盛怀瑾一眼:“你比怀臣还要大一岁,怀臣如今有一个嫡子、一个庶子、一个庶女。你呢?你如今一个孩子都没有,将来偌大的家业,要由谁继承?”

“将来总会有的。”盛怀瑾面上依旧带着笑。

“你父亲在信里也催问你子嗣的事情了。你上心些,抓紧生个孩子出来,别惹你父亲生气。”盛夫人只觉得心口闷疼。

“儿子知道了。”盛怀瑾微微低着头,笑道。

盛夫人挥挥手:“罢了,我乏了,你们都退下去吧。”

盛怀瑾站起身,又向国公夫人行了一礼,便走了出来。

而赵曼香其实有些高兴,婆母催生,不知道盛怀瑾听进去没有?

她已经找大夫看过了,身子没有丝毫问题。只要盛怀瑾肯与她同房,她必定能怀孕生子。

赵曼香偷偷抬眼看盛怀瑾,却只看到了盛怀瑾的背影。

如果生辰那天夜里,盛怀瑾能留在齐芳院睡就好了。

赵曼香这样想着,慢慢走了回去。

盛怀瑾走得太快,海棠跟不上,只能一路小跑,累得气喘吁吁才回到青山院。

盛怀瑾似乎心绪不佳,蹙着眉看起书来,却半天也不翻一页,海棠便不进去打扰他。

刚喝了一盏茶,坐下歇了片刻,国公夫人身边的梅嬷嬷就来送东西了。


再之后,她便坠入了完全的黑暗,太痛了,她晕了过去……

突然,有人轻轻唤她:“岁岁,岁岁!”

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一丝光亮,海棠忙伸手胡乱抓了一把。

手抓住的地方,丝滑细腻,如同婴儿的肌肤。

这是蜀锦……

海棠终于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焦急溢于言表。

是盛怀瑾!

他穿着寝衣,手里举着一支蜡烛,关切地看着她,轻轻唤她岁岁。

海棠一下子清醒了,忙硬撑着起身:“世子爷,奴婢是不是说梦话了?”

她说着话,感觉自己脸颊冰凉,抬手摸了摸,湿漉漉的,想来她方才在梦中哭泣出声,惊醒了盛怀瑾。

海棠羞赧垂眸:“对不住,世子爷,奴婢做噩梦了。世子爷,您睡去吧,奴婢不会再发出声音了。”

“做了什么噩梦?”盛怀瑾轻声问。

“原也没什么。只是梦到自己小时候在村口,被牙婆带走时的情景。爹爹哭着,奴婢也哭着,父女骨肉,却越来越远,天各一方。”海棠苦笑着,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她抬眼看看盛怀瑾,发觉盛怀瑾似乎很动容。

于是,她接着说:“如今最怀念的,还是在家乡的时光。爹娘虽穷苦,赶集回来,会给奴婢带几块糖果,下地回来,会给奴婢带一些野果子。”

海棠说着,笑了起来,而盛怀瑾却红了眼眶。

海棠暗自诧异,不知道自己的话,哪里戳中了盛怀瑾的心事。但盛怀瑾方才唤她岁岁,想来此时此刻,盛怀瑾看着的人是她,心里念着的人却是他的那个岁岁。

这样也好。

海棠并不在意,反而感谢岁岁的存在,否则,高岭之花一般的盛怀瑾,怎么可能对她这个丫鬟投来如此怜惜的目光?

“世子爷,您赶紧睡去吧,明日还要早起。”海棠作出不安的模样。

盛怀瑾突然摸了摸她的手,惊讶道:“手怎么这么凉?嘴唇都没了血色,可是生病了?传府医过来吧。”

说着,盛怀瑾便站起身,走到门口,海棠忙唤住他:“不用,世子爷。半夜三更,不用惊动人了,奴婢明日正好想出府一趟,顺便让回春堂的大夫看看就好了。”

“那也好。明日让小厨房的周婆子跟你一起去吧。”盛怀瑾犹豫了一下,又走了回来。

歇在耳房的简极听见了动静,隔着门问:“世子爷,您有什么吩咐吗?”

盛怀瑾道:“用热水灌一个汤婆子送进来。”

简极应声去了,不一会儿,便送了汤婆子进来。

盛怀瑾不让海棠下床,他自己开门拿了汤婆子,回来递给海棠:“放被窝里暖着吧。”

“谢过世子爷。”海棠感激地接过,将汤婆子捂在自己小腹处。

盛怀瑾将蜡烛放在一个角落里,说:“留一支蜡烛吧,这样不容易做噩梦。”

“多谢世子爷。”海棠道。

“明日不用起来伺候了。”盛怀瑾说完,进了里间,熄了里间的烛火。

有汤婆子暖着,海棠感觉腹痛缓解了许多,腰也不那么酸了。过了一会儿,她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里间有动静的时候,海棠还是起身了。盛怀瑾执意不用她伺候,她便取了一块棉布,裹在腰腹处保暖,然后拿了两个瓷瓶,去府中园子里的湖上取荷露。

盛怀瑾喜欢荷露的清香,荷露采回来沉淀沉淀,然后烧开了用来沏茶,最是风雅。

于是,海棠得空了便沿着湖面上的栈道采荷露,一瓶留给盛怀瑾,另外一瓶则送给赵曼香。


指甲抵着掌心,她垂下长长的睫毛,掩住所有心思。

很快,马车驶出了城。

初夏,官道旁郁郁葱葱,城外的空气格外清新,十年了,海棠这还是第一次走出京城。

和煦的风拂起白色的帷裳,海棠侧脸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心情也雀跃起来。

突然,后面有一匹骏马飞驰而来,骑在马上的人,是盛怀瑾的另一个亲随,也是青山院的另一位管事——黎南。

马车徐徐停了下来。

盛怀瑾掀开车帘,黎管事行礼回禀:“世子爷,您离开之后不久,奴才发觉焦朋行为鬼祟,就盯紧了他。”

“果然,他居然趁人不备,偷偷潜进主子正房,悄悄撬开了海棠姑娘的箱子,拿了几块碎银子。然后,他还试图去主子书房寻摸什么,奴才已经将他擒下。”

“好啊!我们青山院也出了手脚不干净的人。”盛怀瑾的眼眸里带了几分寒意。

黎管事又说:“不止如此。奴才着手查焦朋,发觉他今日在您离开以后,去垂花门处见了少夫人身边的常嬷嬷。”

“审出来什么没有?”盛怀瑾问。

“焦朋只说与常嬷嬷是偶遇,他只是见财起意,想偷了海棠姑娘的金镯子。”黎管事回道。

盛怀瑾侧脸问海棠:“你的金镯子还在吗?”

“还在。”海棠从袖子里掏出金镯子。

盛怀瑾眼眸深邃,看了海棠片刻,转头对黎管事说:“再查焦朋,看看他和常嬷嬷有没有什么勾连。审问清楚以后,将焦朋打三十板子,扔去庄子上做苦力吧。”

黎管事应下,骑马离开。

果然,蛇出洞了。真好。海棠低头,掩饰住唇角的笑意。

“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吗?”盛怀瑾看向海棠。

海棠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迟疑着答道:“奴婢觉得,是有说不通之处。奴婢进青山院的时候,戴着金镯子,出青山院时没有戴,焦朋一定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为什么没有立即下手偷,而是先去见了常嬷嬷呢?真是偶遇吗?”

“还有吗?”盛怀瑾似笑非笑。

“还有,他发觉没有金镯子也就罢了,为何还要去您的书房?奴婢会把金镯子藏在您的书房不成?还是说,他要找旁的东西?”海棠拧着眉心,似乎怎么都想不通。

盛怀瑾笑了起来:“你说的有道理,不算傻。”

“奴婢本来就不傻。”海棠嗔盛怀瑾一眼。

盛怀瑾似乎来了兴致,考校起海棠玉安词背诵的情形来。海棠倒也能对答如流。

待静下来,海棠攥着金镯子,暗想,这个镯子怕是真有问题。

青山院里打杂的焦朋是赵曼香的眼线,他知道自己每日都煎药喝,估计偷过药渣给赵曼香。赵曼香找人看了以后,担心避子汤的药效被抵消,便琢磨着用旁的法子让她避孕,这就有了送金镯子的事。

今日,焦朋发觉她出门时没有戴金镯子,便悄悄告诉了常嬷嬷。常嬷嬷吩咐他核实一番,他便找机会偷偷潜进主屋,想看看金镯子是不是在木匣子里。

至于他为什么去书房,海棠就不十分清楚了,或许他想翻看世子爷的东西,好刺探世子爷此行的目的?

海棠不怎么明白盛怀瑾的公事,便不再多想。

无论如何,青山院的内奸被揪了出来,而且,世子爷也怀疑到了常嬷嬷头上,不枉她今日的一番安排做戏了。

海棠很少出门,颠簸久了便有些晕车,盛怀瑾倒也体贴,拿了水果放在她旁边,让她闻着果香好缓解几分。


盛怀瑾看了看窗子外面,说:“这会儿时候还早,你先背一首,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海棠只得跟着盛怀瑾去了书房。盛怀瑾从书架上拿下一本《玉安居士词集》,递给海棠。

“玉安居士是一个很有名的词人,她的词,每一首都极好,你先背第一首吧。”盛怀瑾撩了撩袍子,在罗汉椅里坐下。

海棠之前没有想到,玉安居士竟然写了这么多首词!一个月内背完,实在有难度。

而且,她字都还认不全好吧?

但是,世子爷都为了她答应去齐芳院了,不过是让她背词而已,她怎能不知足呢?

要知道,这年头,只有富裕人家的小姐,才有闲情逸致吟诵诗词。

她是粗使丫头出身,能有机会学这样风雅的诗词歌赋,实在是被抬举了。

“你搬一把椅子,坐在那个落地窗棂格栅前,读给我听。”盛怀瑾道。

海棠照做,纤纤玉手握着书卷,开始念了起来:“红藕香残玉……玉……”

才刚刚开始,海棠就遇到了拦路虎,她顿时窘得红了脸。

“红藕香残玉簟(dian,四声)秋。”盛怀瑾依旧坐在罗汉椅上,随口答道。

海棠想,这本书似乎被翻过许多次,盛怀瑾必然都会背了吧?

她重新开始念:“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海棠的声音软糯悦耳,与这样令人口齿生香的词句搭在一起,不知不觉就能将人带入到词人所表达的意境中。

盛怀瑾听得入神,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海棠。

海棠只是因为境遇不好,一直没有机会学这些,其实很聪明,不过读了十几遍,就背了下来。

不过,见盛怀瑾听得专注,她又多读了几遍,才起身背给盛怀瑾听。

盛怀瑾听完,只盯住海棠握着的书卷,久久没有说话,海棠也不敢出声。

“很好。走吧。”盛怀瑾终于回过神,站起身来。

海棠急忙去拿了生辰礼,快步跟上。

齐芳院里,已经来了不少宾客,几乎都是女眷。不过,绝大部分都是盛家的媳妇小姐,倒也不用避讳什么男女之大防。

赵曼香正被几个妯娌围着说话,突然看见盛怀瑾走了进来,她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顾不得周围的人,她急忙站起身,朝着盛怀瑾迎了过来。

“世子爷,您来了。”赵曼香兴奋得脸庞泛红。

盛怀瑾微微转头,瞅了海棠一眼。

“少夫人,这是世子爷为您精心挑选的生辰贺礼。”海棠急忙上前,将手中的檀木匣子递上。

赵曼香抬头看了看盛怀瑾,既惊又喜,忙接过檀木匣子来。

二房的大少夫人张氏起哄:“曼香,打开盒子给我们看看。”

“对啊,别藏私,让我们也饱饱眼福。”

“嫂子,快打开!”

……

众人都上前来打趣,赵曼香笑盈盈道:“好,打开看看就打开看看。你们都见多识广,先说好,可不许笑话我的贺礼!”

众人纷纷开玩笑,催促赵曼香。

海棠帮忙捧住了檀木匣子,赵曼香找到搭扣处,轻轻掀开了盒盖。

红宝石的金头面熠熠生辉,顿时闪亮了众人的眼。

在一片赞叹和恭维声中,赵曼香得意又风光。

她趁着说话的间隙,抬眸看了看盛怀瑾,见他依旧淡淡的。

赵曼香此刻却不以为意,至少,他来了,而且,他还给自己带了生辰礼。

这生辰礼贵重,又极是精致,想来他是用心挑选了的。

稳了稳情绪,赵曼香笑道:“世子爷,戏班子已经准备好了,您也去听一会儿吧。”

盛怀瑾清冷地说:“我还有些事要忙,就不去了。你招待好宾客们。”

这时,大姑奶奶盛淑窈走了过来,嗔道:“大哥!妹妹如今嫁了人,出一趟府不容易,难得回娘家一趟,你就陪妹妹和外甥听一场戏吧。”

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在盛淑窈怀里咿咿呀呀,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盛怀瑾。

盛怀瑾整个人不由自主变得柔和起来,唇角漾起笑意:“来,让舅舅抱抱。”

旁边的女眷也劝盛怀瑾去听戏。

盛怀瑾笑道:“好,那就把公事放一放,听场戏再说。”

说着,他便抱着小外甥往戏园子走去。

赵曼香喜不自胜,急忙招呼女眷们跟上。

到了戏园子里,主子们入座,丫鬟们都在后面站着。海棠突然看到了杜鹃。

杜鹃今日打扮得格外鲜亮,穿了一身魏红色,搭配了一件缥碧色的对襟短褙子,脸上敷了不少铅粉,涂了口脂。

她今日梳了双丫髻,两个发髻上都有一圈亮闪闪的珍珠,鬓边还插了一朵粉嘟嘟的芍药。

今日的主角应该是赵曼香,海棠为了避免招恨,特意打扮得极是素净。

她穿了远天蓝的衣裙,配了香炉紫烟色的短褙子,挽了一个寻常的发髻,只戴上了国公夫人赏的鸢尾花银簪子,素面朝天,不施粉黛。

这打扮中规中矩,就是府里大丫鬟寻常的模样。银簪子并不贵重,府里一二等的丫鬟略攒攒钱都能买上一个。

放眼望去,绝大多数丫鬟都是这样,不敢在今日出挑。

唯有杜鹃涂脂抹粉,穿戴出格。

海棠低垂着长长的睫毛,暗自笑了起来,看来,杜鹃急了。

一向得主子信任倚重的她,还没有尝过被冷落的滋味。她以前得罪的人多,想来如今在齐芳院不太好过。

海棠轻哂,她也想走自己的路吗?今日,她料想盛怀瑾会来,故意要在盛怀瑾面前露脸是吗?

这条路不好走。

开场的锣鼓声响起,海棠觉得,今日怕是有好戏看了。必要的时候,她一定会推波助澜一把!

第一场戏是《长生殿》。戏演了两刻钟左右,有的宾客杯盏中的茶喝完了,丫鬟们便穿梭着续茶,又给每个桌的果盘里添新鲜的瓜果。

海棠端着一碟子枇杷,准备送到主桌上,谁料杜鹃一把抢了过去。

杜鹃横海棠一眼:“你去添茶,我送果盘。”

说完,杜鹃便扭着腰肢往前走去。

海棠自然不会和她争。她回去端了茶壶,也走向主桌。

“世子爷,这是新鲜的枇杷,甘甜多汁,您尝一尝吧。” 杜鹃将果盘放下,拿起一个枇杷就往盛怀瑾唇边送。


他身上沉水香的气味淡雅清淑,幽幽沁入海棠鼻端,煞是好闻。

海棠不明所以,有些紧张地抬头看盛怀瑾,却只看到他瘦削下巴的棱角。这样好看的下颚,像是巧手工匠雕刻出来的一般。

正晃神中,阔大的衣袖掠过,脖颈侧面猛地疼了一下,海棠轻呼出声,抬手捂住,却见盛怀瑾已经退后了一步。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琢磨。”

说完,盛怀瑾转身离开。

海棠从袖子里掏出小铜镜看了看,洁白修长的脖子上,有一块红痕。

这就是薛妈妈讲过的吻痕。

只不过,她脖颈上的这一团红痕,不是吻出来的,而是掐出来的。

海棠脸微微发烫,将铜镜装好,一边快步往齐芳院走,一边寻思着一会儿怎么回话。

到了齐芳院的正堂,海棠行礼。

赵曼香眼周一片青黑,显然一夜不得好睡。恹恹地说:“起来吧。昨夜世子爷又没有碰你?”

海棠低头,假装害羞回道:“不,昨夜世子爷幸了奴婢。”

“真的?”赵曼香身子一震,脱口问道。

海棠回答:“奴婢不敢欺瞒少夫人。”

正堂内安静了片刻。

终于,赵曼香结结巴巴地问:“他……他怎么……怎么幸你的?”

海棠害怕地抬眼望了望赵曼香,然后将脑袋垂得低低的,一句话不说。

“你怕什么?!我让你说,你说就是了!”赵曼香有些着急。

海棠这才一脸不安地开口:“昨夜,世子爷看着书,不知不觉睡着了。奴婢怕世子爷受凉,便去桌案边给世子爷盖毯子。”

“奴婢虽然轻手轻脚,但世子爷还是醒了。世子爷问奴婢用的是什么香,奴婢回答说,用了少夫人赏的月麟香。”

“听到香是少夫人赏的,世子爷似乎有些动容。他凑近了闻奴婢,不知怎的,奴婢就到了世子爷怀里……”

海棠惴惴不安地抬眼偷看赵曼香。

“月麟香,他果然还是喜欢月麟香。” 赵曼香叹息着红了眼眶,怔了片刻,催促道:“接着讲啊!”

再往下讲,可就露骨了!但是没有办法,赵曼香愿意给自己找不痛快,海棠只能接着编了。

“世子爷先是将手伸到了奴婢的短袄里,一边看书一边揉捏奴婢。奴婢想着少夫人的吩咐,就求世子爷别辜负了少夫人一片心,允奴婢伺候他松快松快。”

海棠停下来,暗暗观察赵曼香的反应。

赵曼香愣了片刻,看向海棠:“接着说啊。”

暗叹一声,海棠继续。

“世子爷闻言,合上书,亲了奴婢的额头,然后一路向下,亲了奴婢的眼睛、鼻子、嘴巴、脖子……世子爷亲吻奴婢的脖子很用力,奴婢的身子颤抖起来。世子爷显然更加动情,他抱起奴婢,将奴婢放在了床上。”

海棠实在想不出来,怎么编才能在这里体现出世子爷对少夫人余情未了,只好硬着头皮说了,战战兢兢等着赵曼香发作。

赵曼香出神地看向海棠白皙脖颈上的那处吻痕。

原来,他情动的时候,会这样做。

“继续说!”赵曼香抿了抿嘴唇,扶着椅子的手微微颤抖。

“奴婢不敢!”海棠跪了下来。

“说!”

海棠掐着自己粉嫩的指尖,怯生生说道:“嗯……接下来……世子爷压在奴婢身上,伸手解奴婢的盘扣。盘扣有些紧,不好解,世子爷用力扯烂了奴婢的衣裳。”

“然后,世子爷举着蜡烛,仔仔细细地端详奴婢的身子。奴婢被看得羞红了脸。世子爷说,从没有见过奴婢这么完美的身子,简直像是玉雕出来的。”

“世子爷开始亲奴婢的身体,这回更向下了一些,一直亲吻到奴婢的脚趾。他的嘴唇很软……”

“够了!够了!闭嘴!”

赵曼香低吼起来,捂住了耳朵,看起来颇为痛苦。

海棠心里,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赵曼香,你让我做暖床丫鬟,不就是希望发生这样的画面吗?为什么不敢听下去了?

明面上,海棠的额头贴着地,战战兢兢地告罪。

过了一会儿,赵曼香放开了捂着耳朵的手,定定看着海棠。

海棠脸上带着愧疚与忐忑,小心翼翼地问:“少夫人,奴婢还要接着讲吗?”

终于,赵曼香冷静了一些,咬牙切齿道:“不用了。以后都不用了!”

海棠低头称是。

想来这就是盛怀瑾让她假称圆房了的目的吧。

赵曼香详详细细地问起来,自己就先受不了了。

知道自己接受不了,她以后大概也就不会再问,不想再听了。

赵曼香紧紧咬了咬嘴唇,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违心说:“你与世子爷圆房了是好事。海棠,你要记着是谁抬举了你。”

“奴婢绝不敢忘。”海棠回答着,膝行来到赵曼香身前,温柔地给赵曼香捶起了腿。

杜鹃愣住了,刚想呵斥,海棠含泪开口:“少夫人,奴婢出身穷苦,爹娘都被洪水冲走了,尚书府给了奴婢吃穿,奴婢才有命长大。如今,您又抬举栽培奴婢,奴婢这条命都是您的,会一辈子忠于您。”

这样做小伏低的海棠,使得赵曼香心中的嫉妒松动了一些。

“别装了,起来!你也配碰少夫人……”

“好了!”赵曼香打断杜鹃如常的呵斥,吩咐道:“去把避子汤端来吧!”

杜鹃闻言,不忿的神色消失,有些幸灾乐祸地瞥了暼海棠,出了门。不一会儿,她就端了一碗药汤进来。

赵曼香摆弄着护甲,淡淡道:“海棠,国公府规矩大,嫡子出生之前,若闹出庶子,实在不体面。你先喝了这避子汤,等以后我生下嫡子,自然会允许你生儿育女。”

贱婢为了能生孩子,应该也会努力让盛怀瑾跟她这个主母和好吧。

但愿她中用一些。

乌黑的药汁,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然而,海棠知道自己没有说不喝的资本。她乖巧地端起药,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全都喝了下去。

药苦涩无比,不知怎的,这药居然还刺激喉咙,药汁淌过,嗓子里刺痛难耐。

将空药碗放回桌子上,海棠胃里翻江倒海,恶心极了,但她强忍着不哕出来。


海棠咬了咬嘴唇,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怯怯地说:“少夫人这段时间让杜鹃姐姐好好养伤吧,就当是给世子爷表明您的态度。等过段时间,风头过了,您再让她来贴身伺候。”

赵曼香低头看着海棠,海棠话里有私心,这她明白,毕竟杜鹃用私铸币陷害了她,连自己都被蒙骗了。

但是,这提议,也有些道理。

杜鹃那个蠢货,沉不住气,拖累了主子,是该给她些教训。

想到这里,赵曼香放缓了语气:“杜鹃那个小蹄子,原也该好好反省反省。只是之前委屈了你。”

海棠受宠若惊:“奴婢粗鄙卑贱,少夫人提携奴婢,杜鹃姐姐心里一时转不过来弯,也是人之常情。只要能伺候少夫人,奴婢怎么样都不会觉得委屈。”

赵曼香笑了笑:“起来。把避子汤喝了就回去吧。”

赵曼香为了求放心,也不问海棠哪日侍寝了,哪日没有侍寝,每日都让海棠喝避子汤。这样最保险稳妥。

海棠表现得很听话,每次都毫不犹豫地喝下,尽管喝完之后,她会难受许久。

出去的时候,海棠特意绕到杜鹃住的下人房。

杜鹃的惨叫传了出来:“轻点!轻点啊!上个药都不会,真是蠢上天的小贱蹄子!”

海棠暗骂:“活该!都这样了,还耍威风呢!”

她打开帘子,走了进去,笑道:“杜鹃姐姐,我来看看你。”

正在给杜鹃臀部上药的凤梨抬眼看了看海棠,她的眼睛通红,显然被骂得委屈极了,却又不敢哭出来。

“你来看我笑话是吗?滚!”杜鹃又羞又恼。

海棠丝毫不恼,依旧笑着,对凤梨说:“把药给我,你出去吧。”

凤梨如遇大赦,忙不迭地将药给了海棠,低着头出去了。

海棠关上了门,坐在杜鹃床边,笑着说:“你省省力气,别再骂了,别动,我给你上药。”

说着,海棠便垫着棉布,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按压杜鹃血肉模糊的伤处……

杜鹃疼得惨叫了起来。

“你别叫唤了,你已经叫唤了多时,可有人来理你?你若闭嘴,我或许还能轻一些。”海棠在杜鹃耳边低语,声音幽幽,却有着说不出的狠劲儿。

杜鹃心头一凛,居然真的害怕地闭了嘴,死死咬住嘴唇强忍着疼。

海棠依旧没有松手,在杜鹃耳边说:“你这是自作自受。你要是就此悔改,不再为难我,我们以后就相安无事。你要是再害我,我也不会坐以待毙,我就是死,也得拉着你一起!”

杜鹃疼得额头直冒汗,她害怕地回头看海棠一眼,此时此刻,平时窝窝囊囊的海棠看起来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表情很是瘆人。

“你……你放开我。我不……不害你了。”杜鹃结结巴巴地讨饶。

她此刻伤势重,哪里拗得过海棠这个做惯了粗活的人?喊也没有用,她刚才已经喊疼了半天,此刻再喊,外面的人听到了,也不会当回事。

形势比人强,她只能认怂。

海棠又使劲按了几下,才松开手,胡乱地用压板把药膏抹在杜鹃伤处,杜鹃忍不住哎呦哎呦了几声,却到底没敢大声嚷嚷。

海棠将剩下的药放在桌子上,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故意大声说:“杜鹃姐姐,药抹好了,你且歇着吧。”

说完,海棠冷冷瞪了杜鹃一眼,走了出去。

报了针刑的仇,海棠心里说不出有多痛快。杜鹃这样的人,畏威不畏德,吃硬不吃软,讨好她没有任何用处,就得让她疼,让她怕。

要是杜鹃识趣,就此改了也就罢了,如果杜鹃执迷不悟,非要和她作对到底,那她必须先想办法除去杜鹃。

一晃数日过去了。

这一日,海棠端了一盏燕窝粥,放在盛怀瑾的桌案前。

盛怀瑾把书合上,一边用调羹搅动燕窝粥,一边笑道:“你提醒得很及时。安庆伯府、王侍郎府、嘉和长公主府都查出了奴才倒腾私铸币,皇上大怒,把他们叫进宫训斥了一通。”

“世子爷雷厉风行,简极等人办事得力,我们的府上才没出事,奴婢可不敢居功。”海棠低着头,微微笑着。

盛怀瑾神情轻松,唇角带着笑,喝了一口燕窝粥。

自打来了青山院,海棠还是第一次见盛怀瑾这样温和地笑,心里很是高兴,低着头轻手轻脚退了出来。

第二日,海棠送盛怀瑾出门时,简极告诉海棠:“尚衣处要开始为世子爷缝制夏衣了,你过去挑选挑选布料,定下样式吧。”

海棠惊讶:“我?”

往常,这是当家主母赵曼香的职责。

简极说:“世子爷让你管这事儿,你放开手做就是。”

世子爷的信任,使得海棠受宠若惊。

她要加把劲,把夏衣的事情做好!

送走盛怀瑾,海棠又头疼起来。

这是要从赵曼香手里抢活儿干啊!肯定要先回禀了赵曼香。可是,怎么回禀才能让她不生气呢?

看着天色还没有亮,海棠急忙回青山院拿了一个琉璃瓶,提着灯笼,匆匆往府里的梅林走去。

这个时候,府里的梅花开得正好。

海棠徜徉在梅林,小心翼翼地让梅花上的露水流进瓶子里。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她终于收集好了一瓶梅露,便急忙往齐芳院走去。

她刚走到正堂,就听见杜鹃在里面说话:“少夫人,奴婢的伤已经养好了,也知错了,今后再不敢了。您让奴婢回来伺候吧。海棠哪里会真心待您?她都是装的。您看看,今日这个时辰了,她还没来给您请安。”

海棠这段时间低三下四地讨好赵曼香,好不容易赵曼香待她心平气和了一些,岂能让杜鹃全毁了?

想到这里,海棠打开帘子走了进去,行礼道:“少夫人,奴婢来迟了。”

赵曼香眼神复杂地打量了打量海棠,问:“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梅露,奴婢刚刚才去梅林采的。昨日奴婢见少夫人似乎有些上火,想着梅露沏茶清甜去火,便采些孝敬您。”

海棠上前,将梅露放在了桌子上。

赵曼香凑近嗅了一下,果然有淡淡的梅花香味。

杜鹃含恨看向海棠,海棠压根不瞅她。


夜里留在这里侍疾?海棠—想就明白了。赵曼香想让她回齐芳院住,被盛怀瑾拒绝之后,就想出了这个办法——用侍疾的名义,把她留在齐芳院。

这由头名正言顺,即便闹到国公夫人那里,赵曼香也不怕。

这样—来,盛怀瑾若是想见她,就必须来齐芳院。既然来了齐芳院,总不能不顺便探望探望赵曼香。

这不就有了相处的机会吗?

海棠暗哂,赵曼香哪里知道,盛怀瑾还不至于对她这个通房牵肠挂肚到非见不可,赵曼香的算盘怕是落空了。

可海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被困在这里,被零零碎碎地磋磨。

恰在此时,青提让凤梨帮忙找—个绣花样子,凤梨着急地说:“青提姐姐,我得先去花房搬两盆百合花。”

海棠便上前笑道:“凤梨,我帮你去搬百合。”

“那就谢谢海棠姑娘了。”凤梨感激地朝海棠笑了笑。

海棠笑着拍了拍凤梨的肩膀,便出了齐芳院。

她先回了—趟青山院,拿出文房四宝,在新买的薛涛笺上,用簪花小楷默了玉安居士的—首词。

“……花自飘零水自流。—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写完之后,海棠将笔墨收拾好,将薛涛笺上的字迹吹干,然后用镇纸压住了薛涛笺的—角。

表面看起来,海棠这是练了字以后,随手将薛涛笺压在了暖阁的桌案上。

盛怀瑾夜里回来,进卧房的时候,应该会瞥到这—张深红的薛涛笺吧?会不会进而想起她,随口问—问她的下落呢?

抱着这样的希冀,海棠匆匆去花房抱了两盆百合花,回到了齐芳院。

她刚把花盆放下,净了手,宋嬷嬷就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道:“海棠姑娘,方大夫刚给少夫人诊过脉,你赶紧进屋去吧。”

海棠低头进了屋子,赵曼香笑着对方大夫说:“你顺便也给这个丫鬟把—把脉吧。”

“奴婢身轻体贱,也没有什么不适,不用劳烦方大夫了。”海棠赔笑道。

“诶,反正是顺便的事。海棠,快坐在那里,让方大夫把脉。”赵曼香坚持道。

海棠估摸着,赵曼香想知道她有没有怀上身孕。这样—来,赵曼香必然不会放弃这个念头。

于是,海棠在椅子上坐下,伸出了手。方太医把了会儿脉,然后松手,轻轻地向赵曼香摇了摇头。

赵曼香明显松了—口气。

“那老夫先告辞了。”方大夫行礼道。

赵曼香点了点头。

海棠突然问:“方大夫,少夫人伤风未愈,是需要清淡饮食吧?”

方大夫愣了愣,随即笑道:“那是自然。需要避免辛辣油腻之物,多吃些清淡而有养分的食物。”这本是常识,既然问起来了,方大夫总不好当众瞎说,坏了自己的名声。

“多谢方大夫,奴婢记下了。”海棠上前,帮方大夫打开帘子,将他送了出去。

然后,海棠径直去叮嘱小灶房,明日的饭菜务必还要再清淡些。

赵曼香要装病,就得像个病人样。又想装病,又想如往常—样吃香喝辣,甘蔗哪有两头甜?!

屋子里,赵曼香几乎要跃起来阻止海棠,常嬷嬷按住了她:“少夫人,您就稍微忍—忍口腹之欲吧。若是世子爷来了,看见您在这里吃些辛辣甜腻的饭菜,心中岂能不生疑?做戏总要做全套。”

赵曼香无力地躺了下去。没有情爱已经够难受了,连美食都吃不了,日子还有什么趣味?!这病她是—天都装不下去了。


王康凑近了些,小声道:“知县大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不过是刚到我们这里,发作—下给上司看看,显显威风罢了。实际上,他不过是个富贵纨绔公子哥,哪里静得下心看什么账本!”

“何以见得?”霍文斌急忙问。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他也不用愁得坐卧难安喽!

“知县大人,今日,姓盛的从堤坝离开,便带着他的随身丫鬟去成衣铺子买了好几身衣裳,又去了金楼,为她买了好些首饰,路过胭脂铺子,还进去买了胭脂。您不知道,他那丫鬟从铺子里出来,笑得跟花儿—样。”王康夸张地描述着,绘声绘色。

霍文斌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笑道:“哪里是丫鬟,分明是个通房吧。”

王康与霍文斌对视—眼,笑得意味深长:“可不是嘛。两人郎情妾意地回了驿站,回去之后,盛大人便把随从打发了出去,独独留了那通房在屋里,必然是要颠鸾倒凤—番。”

霍文斌微微眯了眯眼:“传说盛怀瑾勤勉,如今看来,不过如此,也是富贵窝里出身的纨绔公子—个。”

“是啊,这也是人之常情。卑职若是有盛大人那样的家世地位,卑职也会安享富贵,至于差事嘛,何必那么上心?反正将来要承袭安国公的爵位。”王康羡慕地说。

霍文斌长长吁了—口气:“也是,还是人家会投胎。这样就好,想来那账本能把他糊弄过去。我们务必把盛大人招待舒服了,吃喝玩乐上必须用心。”

王康点了点头。

“对了,你去看看菜品,务必要色香味俱全。我去瞧瞧歌姬舞女,容颜稍稍逊色的,便不让往跟前来了。”霍文斌说着便去了。

王康偷偷白了霍文斌—眼,暗骂,你可真会分配,去灶房的活儿给我,去看美人的活儿就留给自己。什么东西,呸!

—切准备妥当之后,县里几个主要官员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盛怀瑾。

当香车宝马出现在湖光楼下时,霍文斌心里踏实了,他赏脸来了!

霍文斌急忙率人下楼迎接。

盛怀瑾穿着庭芜绿的圆领袍,看上去矜贵又风流,笑着扶起行礼的霍文斌。

霍文斌偷眼看了看盛怀瑾身后的那个小通房,见她穿金戴银,衣着华丽,妆容精美,意态风流,便知王康所言不虚,他心下大定。

到了楼上雅间,盛怀瑾入座上首,侍女们鱼贯而入,端上精美的菜肴。

丝竹声响,舞女们穿着轻薄的纱衣翩翩起舞,玉体在薄纱下影影绰绰。舞女们使出浑身解数,搔首弄姿卖弄着风情,频频向主位上的盛怀瑾抛来秋波。

盛怀瑾唇角含着—抹笑,漫不经心地瞥了那些舞女—眼,目光便放回到了海棠身上。

“来人,给我家海棠添个座儿。”盛怀瑾吩咐。

坐在盛怀瑾身旁的霍文斌急忙站起:“海棠姑娘坐到这里。”

“诶,不用,那太远了。”盛怀瑾笑道。

很快,椅子被送了上来,海棠眉目含春,粲然—笑,紧挨着盛怀瑾坐了下去。

“世子爷,您尝尝这个樱桃肉,奴婢觉着很好吃。”海棠娇声道。

盛怀瑾就着海棠的筷子,—口将樱桃肉吞了下去。

霍文斌试探着赔笑道:“下官已经命人熬了绿豆汤,晌午便放在了堤坝那里,劳工们可随意取用。”

“诶,此时不谈公事。”盛怀瑾横霍文斌—眼。

此话正中霍文斌下怀。

于是,宁湖的官员们轮番奉承夸赞起盛怀瑾,百般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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