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奶奶收拾遗物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我打开一看,竟然是库恩!
那一刻我的内心是恍惚的,这几天我一直紧绷着情绪,因为我知道爸爸妈妈也很煎熬,我不能表现得比他们还脆弱。
可是看到库恩来电的这一刻,我是真的完全忍不了了。
接通电话,库恩温暖的声音立刻就传出来了。
“凌呦是你吗?你回家了是吗?出什么事了吗?”
“库恩,我奶奶去世了。”
我在这边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可把那边的库恩急坏了。
库恩是在我走后的第二天才知道的,他立刻就去了村主任家,可是村主任也不知道这件事。
陈函是在下午来的,当时正好库恩也在,就刚好得知了这件事。
他跑去小卖部,拿起电话时才想起自己并没有她的电话,上次只给了自己的电话,忘了要她的了。
好在他想起学校会存每位老师的信息,干脆直接找到人把凌呦的资料送了过来。
库恩又担心贸然用别的电话给凌呦打她会不接,于是又连夜赶到马场,找到了自己的手机,这才给她打上电话。
“凌呦,现在是晚上对吗?”
我洗了洗鼻子,用手擦脸上的眼泪,哽咽着说是。
“现在抬头看天空,能做到吗?”
“能。”
我跑出屋子,进了院子。
“有看到星星吗?”
库恩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我点头。
“有。”
“现在找到最亮的那一颗,找到了吗?”
我擦干眼泪,努力地在天上找最亮的那颗星星。
“我找到了。”
“恭喜你呀凌呦,找到你奶奶了,她也找到你了呢。”
我破涕为笑,这才明白库恩的意思。
“在我们哈萨克族,亲人死去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只要找到最亮的那一颗,就证明找到了逝去亲人。”
“嗯。”
库恩在电话另一头没听到我的哭声,总算放下了心里的那块石头。
“好好帮你奶奶准备葬礼,好好吃饭睡觉,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好,谢谢你库恩。”
“我应该做的,你得振作啊凌呦,你都不知道,学校里的孩子天天都在问你什么时候回去,就连班上最调皮的学生都开始努力读书了,就怕你不回来。”
想到村子里的孩子,我死去的心仿佛又恢复了活力。
“我把这边解决完就回去。”
“行。”
挂断电话后,我走进屋子,爸爸妈妈红着眼睛,把奶奶生前用过的东西全都收出来准备拿去烧。
我看向一旁的姐姐,对她说:“姐,你带爸妈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来收拾。”
“能撑得住吗?”
“能,我小时候就在这儿长大的,我怕爸妈把有些不该丢的东西丢了。”
“行。”
姐姐带着爸妈回了屋子,我开始一点一点把有关奶奶的记忆从这个屋子里抹去。
客厅里的那面墙上全是我画的东西,我小时候有个画家梦,总爱画点什么,于是就把目标放到了这面墙上。
奶奶上山回来后也没骂我,反倒是给我买了一本画册,让我以后在画册上画。
后来爸爸说要把这面墙重新粉刷一下,奶奶却不准,非要留下来。
我后面放假回来每次看到这面墙就会觉得不好意思,也开始劝奶奶把墙刷了。
“刷什么,这是你小时候画的,珍贵着呢。你不在的时候,就是这面墙陪着我。”
后面我也没再劝说了,直到如今我才敢重新正视这面墙。
原来奶奶不刷墙,只是因为我在墙的正中心画了两个丑丑的小人,一个是奶奶,一个是我,手拉着手,旁边是我们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