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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姐怕守寡,算计我替嫁?全文

闲檀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连沈棠自己都傻眼了。她是不想嫁人,想败坏自己的名声,以免还有人上门提亲,可她不是真的克别人啊。—次还能说是意外,是方大少爷自己倒霉,与她无关,可今天文国公坐软轿摔倒又作何解释……前世她嫁给谢归墨冲喜,可没有这些事,难不成她重活—世,会克别人了?沈棠更相信自己是心想事成。嗯,现在不用让人出府散播谣言了,估计这会儿谣言已经满天飞了。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沈棠露出—抹无辜的表情来,看的沈绥脑瓜子都嗡嗡的,抬手揉眉心,老夫人眉头皱的更是能夹死苍蝇了。二太太坐在—旁,脸色极难看,“当初大姑娘和靖阳王世子定亲,可没出这些事……”生怕沈娢受到牵连,第—时间就要把沈娢撇出去。但这可不是她二太太想沈娢不受牵连就能不受的,她这克人的威力...

主角:沈棠谢归墨   更新:2025-05-14 16: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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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棠谢归墨的其他类型小说《嫡姐怕守寡,算计我替嫁?全文》,由网络作家“闲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连沈棠自己都傻眼了。她是不想嫁人,想败坏自己的名声,以免还有人上门提亲,可她不是真的克别人啊。—次还能说是意外,是方大少爷自己倒霉,与她无关,可今天文国公坐软轿摔倒又作何解释……前世她嫁给谢归墨冲喜,可没有这些事,难不成她重活—世,会克别人了?沈棠更相信自己是心想事成。嗯,现在不用让人出府散播谣言了,估计这会儿谣言已经满天飞了。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沈棠露出—抹无辜的表情来,看的沈绥脑瓜子都嗡嗡的,抬手揉眉心,老夫人眉头皱的更是能夹死苍蝇了。二太太坐在—旁,脸色极难看,“当初大姑娘和靖阳王世子定亲,可没出这些事……”生怕沈娢受到牵连,第—时间就要把沈娢撇出去。但这可不是她二太太想沈娢不受牵连就能不受的,她这克人的威力...

《嫡姐怕守寡,算计我替嫁?全文》精彩片段


连沈棠自己都傻眼了。

她是不想嫁人,想败坏自己的名声,以免还有人上门提亲,可她不是真的克别人啊。

—次还能说是意外,是方大少爷自己倒霉,与她无关,可今天文国公坐软轿摔倒又作何解释……

前世她嫁给谢归墨冲喜,可没有这些事,难不成她重活—世,会克别人了?

沈棠更相信自己是心想事成。

嗯,现在不用让人出府散播谣言了,估计这会儿谣言已经满天飞了。

强忍着才没有笑出来,见大家都看着自己,沈棠露出—抹无辜的表情来,看的沈绥脑瓜子都嗡嗡的,抬手揉眉心,老夫人眉头皱的更是能夹死苍蝇了。

二太太坐在—旁,脸色极难看,“当初大姑娘和靖阳王世子定亲,可没出这些事……”

生怕沈娢受到牵连,第—时间就要把沈娢撇出去。

但这可不是她二太太想沈娢不受牵连就能不受的,她这克人的威力也太猛了些,都没定亲,只是求娶她就出事了,哪个不怕死的还敢来啊。

京都大家闺秀那么多,她们平远侯府姑娘也不比别人多生—只眼睛多长—只耳朵,又不是非她们不可,何必冒生命危险呢,再者沈娢才被靖阳王府退婚,就更更更不会有人来求娶她了。

沈棠看看老夫人,再看看沈绥道,“父亲,母亲让我年满十六岁之前不要嫁人,您和祖母就别急着把我嫁出去了,让我多陪在你们身边些时日不好吗?”

老夫人身心俱疲,现在是他们不要着急把她嫁人的事吗?是没人敢娶了。

二太太坐在—旁,气的直咬牙,沈娢手中香罗帕更是扯的不成样子。

看着沈娢和二太太—副有气没地方撒的表情,沈棠嘴角几次上扬,怕憋不住,沈绥前脚走,她后脚也就福身告退了。

从松鹤堂回清漪苑的—路,走过路过的丫鬟就没有不侧目看过来的,可怜沈棠强忍着回到清漪苑,前脚进屋,后脚就笑的肩膀直抖。

银杏走在后面,她不知道沈棠是笑的,以为她是气的,道,“姑娘别气坏了身子,姑娘才不会克别人,是他们没福气娶姑娘……”

说到这里,银杏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走到前面,发现沈棠在笑。

银杏,“……???”

银杏急了,“姑娘,你别吓唬奴婢,奴婢让人给你请大夫。”

说着就要往外跑,被沈棠拉住,“我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

姑娘真的是气疯了。

银杏急的眼泪都往外涌了,沈棠问她,“你想嫁人吗?”

银杏连连摇头,“奴婢才不要嫁人,奴婢要永远跟着姑娘。”

沈棠笑道,“我也不想嫁人。”

银杏,“……”

“姑娘不嫁人,那怎么能行呢?”银杏脱口道。

“……”

做丫鬟的可以不嫁人,她这个主子就不能了是吧?

沈棠没忍住,抬手敲银杏的脑门,“再多说—句,我现在就把你嫁出去。”

银杏当即闭嘴,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但嘴不敢说,眼睛还是在乱瞟,见沈棠是真高兴,没有半点生气,银杏就想不明白自家姑娘在高兴什么了,哪有半点值得高兴的地方?

姑娘是侯府嫡女,嫁的肯定是大富大贵之家,—辈子锦衣玉食,不愁吃喝,她—个小丫鬟能嫁什么好人家,现在她只用伺候姑娘—个,嫁出去了不定要伺候—大家子,她当然不想嫁了,再说了,丫鬟不嫁人也不会有人闲言碎语,姑娘不嫁人,那可是要连带侯爷被人戳脊梁骨的啊。


……能不能好奇心不要这么重。

这让她怎么回答?

沈棠心累的很,真话不能说,只能胡诌骗人了,“我不想背负抢嫡姐亲事的骂名,再者宣义侯世子不觉得靖阳王世子那张脸生的太招摇了吗?”

楚翊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沈棠继续道,“我怕嫁给他了,以后有处理不完的莺莺燕燕,反正他也不需要真的冲喜。”

未免楚翊再问,沈棠说完,就赶紧福身走人了。

楚翊往假山后走,却见一道身影走远,他笑着追上去,憋笑憋的腮帮子都疼,“我真没想到沈二姑娘不肯嫁给你,竟然是嫌弃你这张脸生的太招摇了……”

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靖阳王世子谢归墨。

他瞥了眼楚翊,“这么拙劣的借口,你也信?”

楚翊笑道,“拙劣吗?我觉得很朴实无华啊。”

……

沈棠往喧闹处走去,花园里比她们刚到的时候还要热闹几分,姜梨姜柠也来了,看到沈棠,姜柠高兴的不行,“方才没瞧见表姐,我还以为表姐没来,好一阵失望呢。”

沈棠道,“我去那边转了转。”

三人去凉亭歇脚。

喝了盏茶,寿王府的丫鬟就过来请大家入席。

春日宴就设在花园里,地方空旷,清风花香怡人。

到了席间,沈棠就和姜梨姜柠分开了,她和沈娢坐一桌,沈冉沈萝坐在她们身后。

等大家坐下,寿王妃才过来,与寿王妃一起的还有几位贵夫人。

沈棠没想到今日不止谢归墨来了,连靖阳王妃也来了。

也是,谢归墨已经到了娶妻之龄,靖阳王府退掉了沈娢的亲事,得另外再物色世子妃人选,春日宴邀请的都是没定亲的大家闺秀和世家少爷,这么好的相看机会,肯定不能错过啊。

等大家闺秀和世家少爷落座,有丫鬟端着托盘和签筒过来,让有想上台展示才艺的姑娘和少爷把才艺写下来,由寿王府管事抽签决定先后上场顺序。

沈棠没想法,沈娢倒是拿了根木签,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和要展示的才艺,放到签筒里,丫鬟端着往后去。

很快,寿王府管事就抽签,抽出今日第一个上台表演的人,是个姑娘。

第一个上台,那姑娘紧张的小脸通红,不过琴弹的很不错,悦耳动听。

那姑娘下来之后,又抽签上去第二个……

沈棠坐在那里,看的津津有味,差点忘了自己来春日宴的目的了。

但凡年纪和她大哥相仿的世家少爷都被她仔细打量了一遍,可惜,没看到一个长的像沈绥的。

沈棠来回看了好几遍,周妈妈说大哥小时候眉眼生的很像父亲,长大应该也很像才是。

可没一个像的,难不成大哥已经定亲了?

以大哥的年纪,倒是很有可能。

沈棠也没指望一下子就能把大哥找到,但想到今天白来一趟,还是有些失望。

她端茶喝,这时候寿王府管事的声音传来,“平远侯府沈大姑娘,舞剑。”

沈娢正要起身,听到这话,直接僵在了那里。

她写的分明是抚琴,怎么会变成舞剑?

一定是淳安郡主!

沈娢往淳安郡主方向看去,就见淳安郡主一脸“本郡主等着看你出丑”的表情,气的沈娢牙关咬紧。

沈棠坐在沈娢身边,听到沈娢要舞剑,也觉得不对劲,沈娢最擅长的是弹琴,跳舞都不算特别出彩,更别提剑舞了。

沈娢缓缓站起身来,可就在她要走时,脚突然一崴,疼的她倒吸了口凉气。


只是挽翠阁的首饰一件比一件精致,挑花了眼,可惜她只能选一件,实在难以取舍。

小伙计把挽翠阁新上的首饰都拿出来给沈棠挑选,沈棠看上一套金镶玉兰花首饰,道,“就这套吧。”

转身见沈萝还在牡丹金簪和碧玉簪之间犹豫不决,沈棠道,“还没选好?”

沈萝眸光扫了一遍,指着碧玉簪道,“包起来。”

小伙计麻溜的把碧玉对簪拿起来,沈棠指着金簪道,“这个也一起打包。”

随手又拿了一只金镯递给小伙计,“还有这个。”

沈萝不知道沈棠已经选好首饰了,以为这两件是沈棠替自己要的,也没多想,只道,“我们去金宝阁吧?”

沈棠看她,“你还要去金宝阁买首饰?”

沈萝摇头。

三房是庶出,没法和长房二房比,她只能选一件首饰,她已经选好了,不能再买了。

沈棠道,“既然不买了,那还去做什么?去街上转转,然后回府。”

沈棠转身离开,沈萝嘴角抽了下,怀疑二姐姐是不是记性不大好,她们去金宝阁不是买首饰,而是去找大姐姐她们啊,祖母叮嘱她们在外面不许拌嘴,让人笑话姐妹不和,现在是没拌嘴了,但逛街还分开,祖母知道了会更生气。

沈萝担心被老夫人知道会挨训斥,但沈棠没当回事,她就不敢多嘴了。

跟在沈棠身后出了挽翠阁,逛了半条街,买了些小玩意,没什么意思就打道回府了。

马车在侯府大门前停下,沈棠掀开车帘就看到小厮牵马车走,正是沈娢沈冉坐的马车,她们先一步回府了。

从马车上下去,沈棠迈步进府,朝老夫人的松鹤堂走去。

绕过屏风进屋,就收到几道不悦的眼神,二太太的呵斥声砸过来,“出府之前,老夫人千叮万嘱,让你们别使小性子,你们倒好,一府姐妹逛个街还分两拨,你们就是这么把老夫人的话当耳旁风的?!”

到底谁把老夫人的话当耳旁风?

沈棠可不接受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挨数落,她道,“二婶,长姐在你身后,你对着我和四妹妹骂做什么?”

沈棠一脸我们又没做错事的表情,更是让二太太火大,“你们是觉得自己没错了?”

沈棠背脊挺直,道,“出府的时候,长姐要和三妹妹一起坐马车,我就和四妹妹一块儿了,我们走在前面,先前定好的去挽翠阁,我们就直接去了,但大姐姐和三妹妹的马车没停下来,直接就走了。”

“我们就是这么分开的,我确实不知道我哪里做错了,还请二婶直说。”

方才老夫人见只有沈娢和沈冉回来,就问了一句,沈娢说,“我和三妹妹去金宝阁了,二妹妹和四妹妹没跟我们一起……”

这话任是谁听了都以为是沈棠故意不和她一起逛街的。

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老夫人眸底更不悦了,只是方才的不悦是对沈棠,现在是对沈娢。

沈娢委屈道,“我以为她们会跟上来的……”

沈棠最讨厌的就是沈娢这副明明自己做的不对,好像摆出委屈的表情,就真有人给她委屈受了似的,沈棠咄声道,“长姐为什么会以为我们会跟上去?你们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我只当你是厌烦见到我。”

没人是她沈娢肚子里的蛔虫,会猜到她是怎么想的。

二太太道,“长幼有序,怎么你大姐姐反倒坐在后面的马车里?”


男子—脸“不是我还能是谁”的表情看着沈棠。

沈棠默默把脸上的震惊给收了。

事出反常果然有妖。

她还以为自己能心想事成呢,没想到是这厮在背地里搞的鬼,沈棠道,“那我又欠了你—个人情。”

男子凑近沈棠,呼吸都喷在她脸上,“你—定要把这算作人情,那你准备怎么谢我?”

沈棠,“……”

这混蛋能不能不要离她这么近。

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不过人家确实帮了她,理应谢他,沈棠从男子和博古架之间钻逃,“我还没想好,但我肯定有机会还你人情。”

怎么说她也多活了四年,接下来四年里京都甚至大齐发生的大事,她不敢说知道的—清二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比他知道的要多。

他不是在查昌平侯府吗,前世昌平侯府不仅没被扳倒,还在不久后就被封为国公了……

想到这里,沈棠嘴角抽了下,男子在查昌平侯府,她却说这话,这不是长昌平侯府的志气灭他的威风么?

沈棠不敢说,至少眼下不合适,她只能委婉道,“昌平侯府是叶贵妃的娘家,不是那么好扳倒的,你……查昌平侯府的时候要小心。”

男子笑起来,笑的沈棠脸发烫,羞恼道,“你笑什么?”

男子道,“你在担心我。”

这人能不能有点正经,沈棠忍不住拿眼睛瞪他,这时候秋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你守在外头,谁在屋子里伺候姑娘?”

沈棠不怕让银杏知道男子的存在,但秋桐到她身边没几天,又是老夫人亲自调教出来的,沈棠可不敢叫秋桐知道。

沈棠急的直把男子往窗户旁推,“你快些走。”

男子凑到沈棠耳边道,“我还会来找你的。”

炙热的呼吸往耳朵里钻,沈棠脸烫的能烙饼了,她—再瞪眼撵人,男子这才跳窗离开。

几乎这边男子刚离开,那边银杏就没拦住秋桐和周妈妈,门被推开了。

银杏先进来,见屋子里只有沈棠,方才松了口气,还好人走了。

周妈妈打了珠帘进来道,“姑娘怎么不让丫鬟在屋子里伺候?”

沈棠道,“我嫌银杏聒噪,想—个人安静会儿。”

银杏,“……”

姑娘找借口就不能换—个好—点儿的吗?

她会被周妈妈训斥的。

周妈妈没训斥银杏,只当沈棠是为外头的流言蜚语困扰,宽慰沈棠道,“好饭不怕晚,夫人既然给姑娘托梦,让姑娘满十六再嫁人,到时候姑娘嫁的必定是这天下最好的人。”

沈棠敢和银杏说自己这辈子不嫁人,可不敢和周妈妈说,只能含糊点头,问道,“周妈妈找我有事?”

周妈妈道,“倒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准备明儿回庄子—趟,上次回来的仓促,落了些东西在庄子上,要回去拿—下。”

沈棠就道,“周妈妈回去,看看庄子上有没有合适的丫鬟,带两个回来。”

这些天她—直让银杏盯着有哪些丫鬟有事没事往沈娢和二太太院子里跑,有两个跑的勤快的,准备找机会收拾了。

沈棠要重要姜氏留下的人,周妈妈高兴都来不及呢,岂会不答应,当下就应了。

周妈妈来就是说这事,没什么事,她就下去了。

周妈妈走后,秋桐也出去了,银杏凑上来,问道,“姑娘,那戴面具的男子是谁?”

她也算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姑娘了,姑娘什么时候和那男子认识的,她竟然—无所知。

知道银杏好奇,或者说是担心,沈棠也不瞒她,再者也瞒不住,人家走的时候可是说了会再来找她的,沈棠道,“他救过我两回,昨天在大昭寺,要不是他,我就被大姑娘卖给昌平侯世子了。”


沈棠望着二太太,一字一顿道,“长姐自己要和三妹妹坐,她不去后面,难道要我去吗?”

沈娢是嫡长女,但也只比她大了半盏茶的功夫,凭什么就要她围着沈娢打转,沈娢不想和她坐一驾马车,她就得乖乖换驾马车?没有这个道理,到哪里都说不通。

二太太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吐不出话来,见老夫人面色青沉,二太太连忙道,“是二婶没弄清楚,误会了。”

恶人先告状,还妄想一句误会就揭过?

她沈棠又不是软柿子,会任由她们戳扁揉圆。

沈棠望向老夫人,“虽然长姐把祖母的话当耳旁风,还连累二婶误会了我,但祖母也别罚她太狠了,毕竟她伤寒才刚好,过几日还要去寿王府参加春日宴……”

沈棠这话一出来,沈娢和二太太脸色齐齐一僵。

这哪里是帮沈娢求情,这分明是打着帮着求情的幌子要老夫人罚沈娢,连旁人帮着求情的后路都给堵死了。

虽然伤寒才刚好,但该罚也得罚。

这些日子沈娢的表现一度让老夫人失望,确实不能再姑息了,老夫人道,“罚抄一百篇家规,寿王府春日宴前抄不完,就别出府了。”

二太太忙帮着说情,“一百篇太多了,大姑娘身子骨才好……”

老夫人脸色一阴,二太太就没敢再帮着求情了。

沈娢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云袖下手攥的紧紧的。

这时候,屏风外进来个丫鬟道,“老夫人,金宝阁差人送来首饰,总共六百七十两,李管事问这钱是不是从公中拿?”

老夫人眉头皱紧,二太太打发丫鬟道,“从公中拿。”

小丫鬟退下,二太太才回老夫人道,“是我让大姑娘多挑几件首饰的,大姑娘被退婚,消瘦的我瞧着实在心疼,难得出府,又是为寿王府春日宴做准备,我想着靖阳王世子保不齐那天也会去,若是能让他回心转意最好,若是不能,也不能让别人小瞧了我们平远侯府姑娘去。”

几件首饰就想靖阳王世子回心转意,她二太太未免把靖阳王世子想的也太肤浅了。

给自己女儿划拉东西直说,找这么拙劣的借口。

老夫人看着沈娢消瘦的脸,再加上金宝阁首饰都送来了,她就没说什么了。

沈娢朝沈棠看了一眼,眼底尽是得意,祖母虽然罚她抄家规,但最疼的还是她,谁也比不了。

只是这份得意没坚持多久,外面又进来个小丫鬟,把首饰给沈棠送来,沈棠随口问道,“钱付过了?”

小丫鬟道,“公中付过了,一千三百八十两。”

沈娢脸色一变,脱口呵斥,“谁准你买这么贵的首饰的?!”

沈棠脸上的笑容凝固,“二婶准长姐你多买些首饰,难道不许我买吗?”

一句话把大家的眸光都吸引到了二太太身上。

二太太顿时如坐针毡。

论生病,沈棠也病倒了。

论委屈,沈棠受的委屈一大半是沈娢给的。

沈娢都能花公中那么多钱买首饰,沈棠怎么就不行?

沈棠望着老夫人,眼眶发红道,“祖母,我没想让公中掏钱,我也不知道二婶准大姐姐多买首饰,只是靖阳王府的人把我最喜欢的那支金簪带走了,我又不敢让父亲帮我讨回来。

今儿一眼看中了这套首饰,转了几圈还是想要,算算手里的钱刚好够,就买下来了……”

金簪被带走的事,老夫人也听说了,她也不解靖阳王世子的护卫为何带走那只金簪,但要回来是肯定不行的。


清晨,沈棠从酣睡中醒来,坐在床上伸懒腰。

银杏端铜盆进屋伺候沈棠起床,洗漱完,小丫鬟也把早饭端来了,沈棠胃口不错,吃了碗养胃小米粥,还吃了个肉包子。

用完早饭,沈棠就出了门,银杏以为她这回该去看沈娢了,结果沈棠直接就从院门口走了,连清兰苑的丫鬟看了都侧目,不过丫鬟也没说什么,大姑娘收买二姑娘的丫鬟,栽赃二姑娘,二姑娘要都不生气,都能和庙里的菩萨比了。

走到松鹤堂,沈棠给银杏使了记眼色,银杏就走了,她独自进的院子。

昨天沈棠给老夫人请安时,沈冉、沈萝她们都没到,今天她们都在,正围着老夫人说笑。

二太太、三太太也在,见沈棠进去,二太太眼神瞬间就冷了下去,不过很快又恢复了。

沈棠上前,福身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还没说话,二太太先开口道,“大夫叮嘱让二姑娘静养,二姑娘昨儿是有什么事,赶着要出府的?”

二太太管中馈,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没有能瞒她的。

沈棠不信二太太不知道她昨天是去姜家了。

老夫人还不知道沈棠昨天出府过,看着沈棠,沈棠道,“昨儿去了姜家一趟。”

老夫人眉头微皱,“去姜家也不用这么急。”

姜家怎么说也是沈棠的外祖家,老夫人不让去也不能说的太明显。

沈棠道,“梦里母亲让我代她给外祖父外祖母请安,我不敢拖延,胳膊没有大碍,就赶紧把这事办了。”

老夫人猜也是和姜氏有关,姜氏一向孝顺,只是可惜福薄了些,要是延儿没丢,她也不至于悲痛之下得失心疯,早早就撒手人寰。

老夫人没说什么,二太太挑拨道,“大嫂疼爱二姑娘,把姜家放在心上,唯独不疼娢儿,若是托梦的是娢儿,咱们平远侯府和靖阳王府的亲事也不会退掉……”

见过挑拨活人的,还没见过找一个过世之人不快的。

沈棠可不会惯着,“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长姐从不想着母亲,母亲就是想给她托梦只怕也办不到。”

“要母亲真给长姐托梦,要她嫁给靖阳王世子,二婶是会劝长姐听母亲的话,还是怀疑母亲死了也要害长姐?”

声音清冽,但带着咄咄气势。

二太太被问的哑口无言,一口银牙没咬崩掉。

二姑娘几时变得这般伶牙俐齿了,以前当真是小瞧她了。

沈棠坐下来,她回头要找银杏,一旁丫鬟见了道,“二姑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沈萝道,“二姐姐来给祖母请安,怎么都不带丫鬟?”

沈棠道,“带丫鬟来的,只是到院门口发现金簪不见了,银杏回去帮我找去了。”

二太太端茶喝,道,“金簪要找,但身边一个丫鬟不带,要府里来客瞧见了,没得以为我们平远侯府嫡女身边丫鬟都不够使唤的。”

沈棠当即看向老夫人,道,“我院子里丫鬟够使了,只是豆蔻死了,大丫鬟的位置空出来一个,几个二等丫鬟各有优劣,提拔上来都差点感觉,原想让二婶给我挑,这丫鬟我瞧着合眼缘,能不能求祖母赏给我?”

沈棠要的正是方才开口说话的丫鬟。

她不会再给二太太机会往她身边塞人,从老夫人这里要一个值得信任的,正好帮她管院子里那些吃里扒外的丫鬟,二太太还不敢说什么。

老夫人没想到沈棠会开口向她讨要丫鬟,二太太阻拦道,“秋桐是老夫人使唤惯的,你就别惦记老夫人的人了,回头二婶多给你安排几个手脚机灵,办事妥帖的。”

二太太不让要,那这丫鬟她就要对了。

沈棠眼巴巴的望着老夫人,一副想要不敢再开口的模样,老夫人还从未见过沈棠对她露出这般表情,当下乐起来,“一个丫鬟,祖母还不会舍不得。”

“秋桐,你以后就跟着二姑娘。”

秋桐应下。

沈棠高兴道,“多谢祖母。”

二太太看着沈棠眸光闪亮的样子,突然生出来一种要脱离掌控的感觉,一定是她多心了,就算老夫人给个丫鬟,清漪苑里也是蒋妈妈说了算,秋桐也不敢明着和她作对,和老夫人说她的不是。

这般想,二太太安心下来,然而这时候银杏进来了。

银杏是捂着脸进来的,两眼含泪,沈棠见了立马起身,她拉下银杏捂着脸的手,上面巴掌印子清晰可见,沈棠怒道,“谁打的?!”

银杏哭道,“是蒋妈妈打的,奴婢找金簪,有小丫鬟告诉奴婢,说昨儿瞧见蒋妈妈在小道那里捡到支金簪,不知道是不是姑娘丢的,奴婢就去问蒋妈妈。

蒋妈妈否认说没有,还要奴婢说出是哪个小丫鬟看见她捡的,要去撕烂那小丫鬟的嘴,奴婢怕连累那小丫鬟没敢说,蒋妈妈气头上就打了奴婢一巴掌……”

这边银杏话还没说完,那边蒋妈妈也进来了,道,“奴婢就知道这小贱蹄子来找姑娘告奴婢的状,奴婢没捡到姑娘的金簪,姑娘要不信,可以派人去搜奴婢的屋子。”

蒋妈妈背脊挺直,任是谁见了都相信她没捡金簪,坦坦荡荡,不怕搜屋。

沈棠看向银杏,银杏委屈道,“奴婢没有怀疑蒋妈妈,真的是那小丫鬟说瞧见蒋妈妈捡的,她说的时辰和昨儿蒋妈妈帮姑娘去劝大姑娘对的上,奴婢才没有怀疑,去找蒋妈妈要的金簪……”

蒋妈妈道,“那就请姑娘派人去查,还奴婢一个清白。”

沈棠眉头皱了皱,转身看向秋桐道,“你带人去搜一下。”

秋桐怔住,虽然老夫人已经把她给二姑娘了,可她都还没进清漪苑呢,就带人去搜蒋妈妈的屋子不好吧?

但二姑娘已经发话了,她不听也不行。

秋桐福了福身,就下去忙这事了。

沈棠坐下来,银杏捂着脸站到她身后,蒋妈妈手劲大,不止留下五个手指印,还肿了。

蒋妈妈也站在一旁,她一脸镇定,还有被冤枉了的怒气。

秋桐是老夫人的人,办事利索,堪堪两盏茶的功夫,秋桐就回来了,王妈妈问道,“可搜到金簪了?”

秋桐摇头,“奴婢带人把蒋妈妈的屋子翻了几遍,没找到金簪。”

蒋妈妈当即跪下道,“银杏听信一个小丫鬟就怀疑奴婢昧下二姑娘的金簪,请老夫人给奴婢做主。”

王妈妈看向秋桐,“还有什么事没禀告?”

秋桐道,“奴婢是没从蒋妈妈屋子里搜到金簪,但搜出来一张当票……”

蒋妈妈跪在地上,身子一僵,脱口道,“当票?我屋子里怎么可能有当票?!”

当票她出当铺就扔了啊。

秋桐将当票拿出来,皱巴巴的当票,看的蒋妈妈脸色一白,心底惶恐起来。

王妈妈接过当票,看了两眼,脸色就不好了,禀告老夫人道,“当票上当了根金簪,正是二姑娘丢的那支……”

蒋妈妈叫道,“这是有人故意把当票放奴婢屋子里的,奴婢冤枉!”

当票确实不是她放的,但没人冤枉她。

蒋妈妈做事谨慎,不敢把捡到的金簪留在手里,所以昨天一捡到金簪,就拖着扭伤的腰上街,把金簪当了,换了二十两银子,买了不少东西,还看了大夫。

蒋妈妈出府,银杏没跟着,但从前院找了个小厮盯着,蒋妈妈去了哪儿,买了些什么,沈棠一清二楚。

当票蒋妈妈前脚扔,后脚小厮就捡了回来。

沈棠看向当票,王妈妈就把当票递给她了,沈棠把当票扫了一眼,“有小丫鬟看到你捡到金簪,你屋子里又刚好有一张当掉金簪的当票,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你是自己招供,还是我派人拿着当票去当铺问?”

蒋妈妈面色惨白,没有说话。

证据太铁了,想狡辩都无从狡辩起。

沈棠气的把当票扔到地上,“我待你不薄,你缺钱了可以和我说,我不会吝啬,你伺候我十年,不会认不出那是我惯常戴的金簪,你就这么给当了,若是落到哪家姑娘手里去也就罢了,要是……没得说我与人私相授受!”

沈棠气的眼眶通红,瞥过脸去。

本来身边管事妈妈昧主子东西就罪名不轻了,沈棠这么说,老夫人脸色就很难看了,吩咐王妈妈道,“拿着当票去把金簪赎回来。”

王妈妈道,“这是死当……”

“死当也得赎!”

没有赎不回来的东西,无非多花点钱。

王妈妈赶紧差人去办这事。

蒋妈妈知道老夫人动怒了,求饶道,“奴婢一时鬼迷心窍,奴婢知错了……”

老夫人道,“拖下去杖责四十,发卖。”

蒋妈妈脸上血色散尽,连连求饶,被两婆子拖出去,还道,“二太太救我!”

二太太倒是想救她,可一个捡到主子东西不上交,偷偷出府卖了的人,她怎么救?

蒋妈妈被拖出去,很快板子声就传来了。

一起传来的还有蒋妈妈歇斯底里的惨叫声,“二姑娘,你算计我!”

“是你算计……”

话没说完,嘴就被堵住了。

沈棠坐在椅子上,脸色冰冷。

确实是她算计的蒋妈妈,伺候了她十年的管事妈妈,没有过硬的证据,处置不了。

金簪是她让银杏丢在蒋妈妈去清兰苑的小道上的,但她没有摁着不让蒋妈妈把金簪交给她,更没有让她出府把金簪当了换钱。

以为当了金簪,扔掉当票就神不知鬼不觉?今日被卖是她蒋妈妈咎由自取。


这事他是怎么知道的?

沈棠看着他,“昨天你也在寿王府?”

也是,有胆量查昌平侯,还—脚把昌平侯世子踹飞的人,身份必然不差,这样的人只要没定亲,必在寿王府邀请之列。

想到自己昨天指不定把人来回打量了好几遍,沈棠就越发好奇男子面具下是何模样。

沈棠道,“你到底是谁?”

她伸手要去摘男子的面具,只是被男子捉住了手。

他掌心滚烫,沈棠只觉得从手—路烫到脸上,脸火烧火燎的,她要把手抽回来,可不论她怎么努力,他也没松开,沈棠恼道,“不给看就算了,你快松开我!”

这混蛋半年前就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现在还这样,女儿家的手是他—个男子能随便握的吗?!

她也不是非要看到他长什么模样不可,只是想全了前世的遗憾。

前世她是真信了他说的上门提亲,那时候也是真心想嫁给他的,只是后来被算计替沈娢嫁给靖阳王世子冲喜,再加上他再没在她面前出现过,她就以为他死了,她—直后悔花灯会上没执意要他摘下面具,都不知道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长什么模样。

沈棠挣脱不了,越发恼了,拿眼睛瞪男子,男子无奈道,“不是不给你看,我只是怕吓到你。”

不给看直说,找什么借口,沈棠哼道,“我没这么胆小。”

男子望着沈棠那双澄澈的眼睛,道,“确实,满京都也找不出来第二个有胆量让靖阳王府花轿空着抬回去的人了。”

顿了下,男子道,“靖阳王府权势赫赫,靖阳王世子那张脸更是无人能及,你为什么不愿嫁给他?”

这话问的沈棠心底涌起—阵无名火,好像她就应该嫁给靖阳王世子似的。

沈棠自认自己会控制脾气,但这会儿真有些憋不住了,怒气从心底涌到脸上,却化为了笑意,“我还等着你娶我呢,我要嫁给靖阳王世子了,还怎么嫁给你?”

男子像是被取悦到了,嘴角笑起来,“你不是以为我死了吗?”

沈棠,“……”

这人记性能不能不要这么好,她这话都说过—会儿了,他还记得。

知道他不好忽悠,但沈棠也不愿意说实话,“我生平最讨厌两种人,—个是模样生的太好看的男人,—个是骗子。”

“骗子”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男子听得出来沈娢是在说他,只是刚刚才从昌平侯世子手里救了她,不好立马过河拆桥,才说的这么委婉。

沈棠看着男子,“你还要抓我的手到什么时候去?”

男子松开她的手。

沈棠轻揉了下手腕,道,“多谢你方才救我。”

福了下身,沈棠往回走,去找银杏。

银杏还躺在地上,沈棠掐她人中,还有虎口,银杏方才醒过来。

银杏睁开眼睛,见到沈棠,唤道,“姑娘……”

沈棠道,“怎么回事?”

银杏道,“奴婢回去拿披风,回来时小丫鬟告诉奴婢,姑娘来这边了,奴婢就找过来,走的好好的,突然脖子—疼,人就晕倒了。”

她脖子这会儿还疼的厉害,像是被东西敲打过—般。

沈棠知道银杏是被人打晕的,她将银杏扶起来,等她回头,已经不见男子的人影了。

主仆俩往回走,路过假山时,就看到她被扔的金簪旁—块玉佩静静地躺在那儿。

那玉佩看的她心惊。

是男子的玉佩。

这边山坡不算高,昌平侯世子摔不死,可被踹那么—脚,肯定会查踹他的人是谁,要玉佩被昌平侯府的人捡到,难保不会查到男子是谁。


永德二十年,冬。

大雪纷飞。

冷冽寒风直往破旧的柴房里钻。

冻的浑身僵硬的沈棠,面色又苍白了几分,嘴角溢出一丝嘲讽的笑。

去年秋,西梁犯境,靖阳王领兵出征,不幸战死沙场。

世子谢归墨承袭爵位第二天,便请旨去了边关,他骁勇善战,所向披靡,打的西梁节节败退,投降求和,却在大获全胜,班师回朝途中突然暴毙身亡,身为他的遗孀,沈棠衣不解带的守灵三日,悲痛欲绝昏死过去后,没有被人扶回屋,而是被丢进了阴冷潮湿的柴房里。

她已经被关了整整一夜了。

她和谢归墨成亲四载,夫妻不和,阴错阳差有的骨肉也没能保住,他钟情她的长姐,未曾纳过妾,膝下没有一儿半女,如今他死了,爵位无人承袭,只能旁落。

爵位已经是那些人的囊中之物了,她与他们没有任何妨碍,父亲虽然不在了,但平远侯府还在,不会坐视她这个嫡女被人欺负,她的长姐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正得圣宠,靖阳王府这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对她。

沈棠心底涌起一阵不安。

“吱嘎。”

柴房破门被推开。

刺骨寒风席卷进来,像是冰刀子刮在身上一般,沈棠望着来人,有些惊讶,但更多的还是惊喜。

“长姐,你怎么来靖阳王府了?”

来人一袭华贵凤袍,正是她一母双生的长姐,沈娢。

沈娢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棠,脸上不复以往的姐妹情深,“靖阳王战功彪炳,解皇上边关之患,却等不及回京受赏就死了,长姐实在于心不忍,便替你请旨给靖阳王陪葬,陪他上路,皇上恩准了,长姐来送你最后一程。”

沈棠脸上的欣喜僵住,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让我陪葬?长姐,你疯了吗,我可是你的亲妹妹!”

沈娢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笑起来,“你要真是我亲妹妹,我当然舍不得。”

沈棠脸色骤白,声音急乱,“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么直白的话都听不出来吗?”

“也罢,今日是你的死期,我就让你死个明白。”

沈娢脸上尽是得意,“当年母亲……不,我应该叫她大伯母,她生的确实是一双龙凤胎,可惜,无人信她,最后郁郁而死。”

“你的亲二哥刚出娘胎就被活埋了……”

“还有你那才满四岁就在花灯会上丢了的大哥也不是意外,不过他倒是命大,竟然还活着。”

字字如刀,直插沈棠的心口,她双目赤红。

这些话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一个字也不会信。

可这是长姐亲口所说,由不得她不信。

当年母亲怀她时,害喜严重,连门都出不了,恰逢京都举办花灯会,大哥去外祖家,和表哥们一起逛花灯会,却在花灯会上走丢,从此下落不明。

母亲受不住这样的噩耗,悲痛之下,险些小产,卧床保了几个月的胎,可却在把孩子生下来后,疯似的要掐死自己拼命才生下来的女儿,说自己生的是一双龙凤胎,儿子被人给偷换了。

可整个平远侯府没有一个人信她,都认定母亲是悲痛大哥的丢失,得了失心疯,父亲忍痛将母亲关起来,不许她出房门一步,以至母亲在她两岁那年便含恨而终。

若不是沈娢亲口所说,沈棠打死也不敢相信母亲说的是真的,会有人敢在父亲眼皮子底下换走才生下来的孩子,就连大哥的丢失都是他们的手笔!

这些人竟心狠手辣到这种地步!

沈棠恨不得扑过去咬死沈娢,但她极力忍耐住了,颤抖了声音问道,“我大哥他还活着?他是谁?!”

沈棠知道自己今天是逃不过了。

可她还是想知道自己大哥的下落。

只是有些人就喜欢以折磨人为乐,沈棠越是想知道,沈娢就越不告诉她,“这么心急想知道你大哥是谁?你不会猜到他是谁的。”

“放心,长姐很快就送他下去与你们一家团聚。”

沈棠眼眶通红,她歇斯底里的吼着,“你们到底害了多少人?!”

沈娢看着自己指甲上新染的丹蔻,笑容娇媚,翻覆手道,“死在我这双手上的人太多了,让我想想都有谁……”

她当真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只是吐出来的话,却仿佛来自地狱,“父亲、外祖父、表哥还有你那快足月的孩子……”

几乎每念一个字,沈棠脸色就惨白三分。

那些人都是她的骨肉至亲。

想到自己怀胎八个月,因为摔了一跤就没了的孩子,沈棠理智彻底被恨意吞噬,她奋力朝沈娢扑过去,想替父亲和孩子报仇,可惜虚弱的她连站起来都做不到,重重摔倒在地。

凄惨一笑,沈棠擦掉眼泪,望着沈娢,“靖阳王呢,他也是你害死的?”

“他对你一往情深,你也忍心?!”

沈娢听笑了,她蹲下来,一把捏住沈棠的下颚,“我的好妹妹,你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来靖阳王对我一往情深的?不过我还真得多谢他靖阳王,当年要不是他将我推给齐王,也不会有我今日的风光。”

沈棠挣扎,却被沈娢捏的死死的,她眼底的恨意化为手劲,几乎要把沈棠的下颚捏的粉碎,“我告诉你,害死靖阳王的人不是我,是你。”

“他心思缜密,唯独对你不设防,你送给他的那只荷包,他从不离身,不然也不会日日浸染毒药,在回京途中就毒发身亡了。”

“他死的时候心底都还念着你,拖着毒发的身子还要给你放妻书,你却以为他心底的人是我,愚蠢到这般地步,靖阳王到底喜欢你哪点儿?”

嫉妒让她那张打扮精致的脸狰狞起来。

从收到靖阳王的死讯,沈棠就怀疑他是为人所害,但没想到他是这么被人给害死的。

她和谢归墨夫妻不和,年初他去战场之前还吵了一架。

两个月前,谢归墨在战场上大败敌军,捷报频传,长姐知道她和谢归墨没有家书往来,说他一个将军王,别的将军都有家书,他却没有只言片语,有损威望,她要实在不知道写什么,就绣个荷包送去。

她虽然私心里觉得谢归墨不会在乎这些,但还是听长姐的话,绣了个荷包。

谢归墨对她从来没有过好脸色,怎么会把她送的荷包不离身……

她不信!

这一定是骗她的!

她望着沈娢,想问个清楚,沈娢却不愿多说半个字了。

“送她上路。”

两婆子拿着白绫一步步朝沈棠逼近。


李大姑娘咬牙,把簪子重重拍桌子上,“这簪子,我不要了!”

沈棠瞥了眼簪子,挑眉道,“这下不是你想不买就能不买的了……”

李大姑娘脸色冰冷,“我不要了,挽翠阁还敢强买强卖不成?!”

沈棠没说话,挽翠阁的小伙计抽了嘴角道,“簪子被你拍扭曲了……”

李大姑娘瞥了一眼,就看到孔雀簪的羽毛翘起来了一根,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簪子不能算坏了,掰回去就行了,但挽翠阁能把一支修过的簪子再卖给别的客人吗,要没放到柜台上没人知道也就罢了,回头谁买了去,叫她知道这簪子被李大姑娘扭曲过,能不膈应,找挽翠阁的麻烦?

沈棠含笑道,“永宁伯府上的姑娘不至于弄坏挽翠阁的玉簪,还不想买下来吧?”

“你!”

李大姑娘气的咬牙,“谁说我不买了?我只是方才没看见!”

她还不至于为了区区几十两银子,毁了自己的名声。

只是她是找沈棠不痛快的,现在不痛快的人却变成了她,李大姑娘咽不下这口气,“沈二姑娘给自己长姐下药,害她嫁不成靖阳王世子,被靖阳王府退婚,沈二姑娘还有心情出来逛街,就一点都不愧疚吗?”

沈棠不想惹事,但有些人真是给她脸了,沈棠勾唇道,“说到愧疚,有件事我不做,以后当真要愧疚一辈子不可。”

沈棠抬头时,眼底寒芒一片,她逼近几步,吓的李大姑娘连连后退,沈棠在她耳边道,“回去转告永宁伯永宁伯夫人,他们要还不歇了偷梁换柱,打着给李三少爷成亲的幌子给世子冲喜的念头,祸害别家姑娘,我会捅给御史台知道,到时候上达天听,必让朝野都知道你们永宁伯府有多龌龊。”

那姑娘一直站在李大姑娘身后,见李大姑娘找沈棠的麻烦,她涨红了脸,是想走又不能撇下李大姑娘,一副恨不得钻地缝的难堪。

李大姑娘退后,她也跟着退了几步,沈棠说话声音不大,但足够她听见了,甚至沈棠是看着她的眼睛说的。

沈棠几句话就让她的脸从涨红变得惨白。

李大姑娘的脸色就更不必说了,她没想到沈棠竟敢公然威胁她,不,是威胁她爹娘。

沈棠已经给他们永宁伯府留着脸面了,不然她声音但凡大一点儿,不出半个时辰,就会传遍整个京都。

她方才想起那姑娘是谁了,是翰林院赵家姑娘,和姜家一样,家门清贵。

沈棠不确定永宁伯府是不是算计姜家不成,改打赵家姑娘的主意了,但若是几句话就能挽救一个姑娘的一辈子,她不会吝啬几句唇舌。

不得不说永宁伯府大姑娘和永宁伯府夫人不愧是亲母女,连落荒而逃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除了赵家姑娘,没人知道沈棠和永宁伯府大姑娘说了什么话,见李大姑娘仓皇而逃,沈棠还和没事人一样继续挑选首饰,一个个心底好奇的跟猫挠似的。

沈萝忍不住问道,“二姐姐和李大姑娘说什么了?”

沈棠淡淡一笑,“吓唬了她两句而已,我只扎过自己,还没试过扎别人是什么感觉,问她想不想试试。”

沈萝,“……”

不怪李大姑娘吓跑了,二姐姐也太可怕了。

沈萝打了个寒颤。

沈棠拿了玉簪看,瞥她道,“不选首饰吗?”

当然要选了,她们可就是为买首饰才出府的。


院外的板子声不绝于耳。

二太太坐在那里,云袖下的手攥的紧紧的。

但脸上不动声色,甚至带了几分笑意,“二婶当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蒋妈妈会做这样的事,让二姑娘受委屈了。”

沈棠道,“只是蒋妈妈走了,我院子里少个管事妈妈……”

见沈棠看向老夫人,二太太以为她又要找老夫人要个管事妈妈,当即截断她的话,“二姑娘才向老夫人讨了秋桐,可不能再打老夫人院子里的人主意了,我院子里的刘妈妈不错,一会儿让她去你清漪苑伺候。”

还真是不把人塞她身边不死心呢。

沈棠能让二太太得逞吗?

沈棠道,“二婶帮着管中馈,忙里忙外,身边人都是得力的,离不得,二婶都不让我找祖母要人,我就更不敢给二婶管家添乱了。”

说着,沈棠看向老夫人,道,“我记得蒋妈妈是在周妈妈走后去照顾我的,当年周妈妈犯了错,祖母把她罚去庄子上,如今过去十年,也不知道她可还活着,我想把周妈妈找回来……”

周妈妈是姜氏的心腹,在姜氏生前就负责照顾沈棠。

只是在沈棠五岁那年,因为沈娢要九连环,沈棠不肯给,两人在花园里拉扯,周妈妈扶着沈棠,没顾上扶沈娢,沈娢抢到九连环,一屁股坐在地上,将胳膊拧伤了,老夫人心疼坏了,伺候沈娢的奶娘怕担责,便告状说周妈妈掰开了沈棠的手,故意让沈娢摔倒的。

姜氏生前对沈娢漠视甚至仇视,周妈妈是姜氏的心腹,对沈娢自然不及沈棠上心,二太太觉得这样的人留在沈棠身边,迟早会唆使的沈棠和沈娢姐妹不合。

老夫人一向心疼沈娢,对周妈妈偏疼沈棠早心有不满,以前没出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如今导致沈娢受伤,老夫人哪还会姑息?

老夫人杖责周妈妈,要将她发卖出府,当时人牙子都叫进府了,碰巧沈绥回来,沈绥和姜氏感情深厚,周妈妈是姜氏身边最信任的人,再加上对沈棠尽心,沈绥便没让卖,让人把周妈妈送去姜氏的陪嫁庄子上了。

时隔十年,沈棠也不知道周妈妈如今是死是活,让母亲留下的人这么被人欺负,她有负母亲对她的疼爱。

二太太望着沈棠,她已经信蒋妈妈说的话,是沈棠故意拿金簪算计她的了,只是知道也没用,蒋妈妈自己要不贪心,沈棠挖再大的坑,也埋不了她。

二太太道,“周妈妈当年是犯错被送出府的,怎么能接回来?”

沈棠不怕二太太阻拦,因为阻挠意味着周妈妈还活着,要是周妈妈死了,二太太不会和她多费唇舌的。

沈棠心底庆幸,但也难免生气,“长姐和我虽然都是母亲所生,但周妈妈毕竟只负责照顾我,本就该事事以我为先,当年长姐摔伤,负责照顾她的奶娘也在场,我与长姐拉扯,为什么周妈妈能扶住我,长姐的奶娘就扶不住长姐呢?”

“奶娘既然看到周妈妈掰开我的手,为什么不扶住长姐,就光站着一旁看热闹吗?”

“长姐的奶娘都不曾受罚,周妈妈被送去庄子上十年,这惩罚还不够吗?”

一连几个问题朝二太太砸过来,砸的二太太都接不上话。

老夫人也回过味来了,当时沈娢伤到胳膊,又哭又闹,老夫人气头上,也没有细想这事,这会儿听沈棠质问,才反应过来当年沈娢的奶娘问题很大,她既是亲眼见周妈妈掰开沈棠手的,为什么不做好防备,要是奶娘伺候的尽心,又岂会让沈娢摔伤?

一味的怪罪周妈妈偏心护着沈棠,确实偏颇了。

沈棠红着眼眶道,“这回母亲托梦,免我与长姐生嫌隙,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母亲对我的疼爱,母亲去世时,我才刚满两岁,父亲忙碌,我甚少去姜家,我对母亲所有的记忆,都是周妈妈告诉我的。

周妈妈不是照顾我不尽心才被送出府的,我不该十年对她不闻不问,原想找个机会帮她说情,接她进府,哪怕不管事,只说说母亲在闺阁在府里的事与我听听也好,没想到我还没开口,蒋妈妈就犯了错,被撵出府……”

“我如今身边正缺一个管事妈妈,我相信母亲做的安排是最好的,还请祖母准许我接回周妈妈。”

沈棠起身跪下,老夫人没想到沈棠会为了一个下人跪求她,忙道,“快起来,祖母准了你就是。”

“谢祖母。”

沈棠哽咽起身,眼底泪花晶莹闪烁,叫人怜惜。

沈棠坐回去,又小坐了会儿,就起身告退,带着银杏和秋桐回清漪苑。

回去的一路,银杏都捂着脸,她以前时常挨蒋妈妈的训斥,但挨打还是第一回,这一巴掌打的她嘴里都有了血腥味,不过想到蒋妈妈挨了四十大板,剩半条命被发卖,以后再不能在清漪苑作威作福,又觉得这一巴掌挨的太值了。

清漪苑那些小丫鬟苦蒋妈妈压迫久已,到手的月钱都要被蒋妈妈苛刻一层,回来事的安排的事也轻巧,嘴笨的活都要多做些,知道蒋妈妈再回不来,院子里小丫鬟都大呼痛快,也有不高兴的,比如碧柳,才花了不少钱找蒋妈妈帮忙升大丫鬟,现在蒋妈妈自己都被卖了,她的那些钱算是打水漂了。

回屋后,沈棠就拿药膏给银杏上药,银杏道,“姑娘药膏珍贵,奴婢皮糙肉厚,不用药也很快就好了。”

沈棠嗔她,“药就是给人用的,我留着,难不成你想我挨打?”

银杏,“……”

她不是这个意思啊,她只是觉得自己一个小丫鬟不配用这样的好药。

但反驳的话也不敢说了,她宁愿药放坏掉,也不想姑娘再受半点伤。

沈棠帮银杏上药,她知道蒋妈妈会反抗,不会轻易认罪,但没想到蒋妈妈会动手打人,让银杏受这么大委屈,沈棠肯定要补偿她,正好她手里有一对金镯,银杏和秋桐一人一只。

银杏没想到沈棠会赏她金镯,秋桐就更没想到了。

沈棠对秋桐道,“我知道你不舍得离开祖母,你放心,以后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

“我也希望你和银杏两个能相处的亲如姐妹。”

秋桐跪下道,“奴婢既跟了姑娘,以后姑娘就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会对姑娘忠心耿耿的。”

她是有些舍不得老夫人,但她也知道,在松鹤堂,她想做到大丫鬟的位置没那么容易,若有空缺,也很难轮到她顶上去,到二姑娘身边,她就直接是大丫鬟了.

二姑娘特地和老夫人讨的她,不会不重用她,但她没想到,二姑娘会直接就赏她一支金镯,和跟随她几年的银杏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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