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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弃女,腹黑相公宠不停温书妍傅问舟无删减+无广告

陌缓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傅晚儿兴高采烈道:“二哥,不如我们邀约宁姑娘一起放花灯吧!”像这样的佳节灯会,所有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小姐都可以去会友凑热闹,也是未婚男女相识最好的机会。更别说他们婚期将至。不待傅问舟同意,傅晚儿人已经飞奔了出去。“二哥放心,我亲自去,温家人敢不给面子!”傅问舟:“……”晋安小心看着主子,片刻,便听主子无奈般说:“罢了,依她这一次吧。”晋安心里那叫一个震惊。这哪里是依的三小姐,分明是看宁姑娘的面子。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主人的心要活了呀!……傅家三小姐亲自上门,温家人多少意外。温书妍亲自出来相迎,老远就唤:“晚儿,你怎么来了?”早年,她俩来往密切,私下里傅晚儿没少偷偷叫她二嫂。可如今,那脸上再无笑意,只剩冷漠。“见过温二姑娘……哦不,再...

主角:温书妍傅问舟   更新:2024-12-02 14: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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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温书妍傅问舟的其他类型小说《世家弃女,腹黑相公宠不停温书妍傅问舟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陌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傅晚儿兴高采烈道:“二哥,不如我们邀约宁姑娘一起放花灯吧!”像这样的佳节灯会,所有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小姐都可以去会友凑热闹,也是未婚男女相识最好的机会。更别说他们婚期将至。不待傅问舟同意,傅晚儿人已经飞奔了出去。“二哥放心,我亲自去,温家人敢不给面子!”傅问舟:“……”晋安小心看着主子,片刻,便听主子无奈般说:“罢了,依她这一次吧。”晋安心里那叫一个震惊。这哪里是依的三小姐,分明是看宁姑娘的面子。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主人的心要活了呀!……傅家三小姐亲自上门,温家人多少意外。温书妍亲自出来相迎,老远就唤:“晚儿,你怎么来了?”早年,她俩来往密切,私下里傅晚儿没少偷偷叫她二嫂。可如今,那脸上再无笑意,只剩冷漠。“见过温二姑娘……哦不,再...

《世家弃女,腹黑相公宠不停温书妍傅问舟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傅晚儿兴高采烈道:“二哥,不如我们邀约宁姑娘一起放花灯吧!”

像这样的佳节灯会,所有大户人家未出阁的小姐都可以去会友凑热闹,也是未婚男女相识最好的机会。

更别说他们婚期将至。

不待傅问舟同意,傅晚儿人已经飞奔了出去。

“二哥放心,我亲自去,温家人敢不给面子!”

傅问舟:“……”

晋安小心看着主子,片刻,便听主子无奈般说:“罢了,依她这一次吧。”

晋安心里那叫一个震惊。

这哪里是依的三小姐,分明是看宁姑娘的面子。

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主人的心要活了呀!

……

傅家三小姐亲自上门,温家人多少意外。

温书妍亲自出来相迎,老远就唤:“晚儿,你怎么来了?”

早年,她俩来往密切,私下里傅晚儿没少偷偷叫她二嫂。

可如今,那脸上再无笑意,只剩冷漠。

“见过温二姑娘……哦不,再过些日子,该叫声贵人了,恭喜二姑娘高嫁。”

笑容僵在温书妍脸上。

“连你也怪我?”

傅晚儿觉得可笑:“难不成我还要感激你抛弃了我二哥?”

温书妍还欲挽回几句,傅晚儿拧眉道:“我来是想约大姑娘逛灯会的,麻烦二姑娘知会一声,请她准备准备,戌时我和二哥会亲自来接她。”

最后一句,她故意说的很慢。

温书妍脸色变了又变。

傅晚儿本想亲自去偏院找温时宁,但温书妍不给她机会,冷道:“我会如实转告,今日府上人多事杂,就不请三小姐进去了。”

被教养约束,傅晚儿做不出硬闯的事,只得先回。

她不知,这一趟又重新点燃了温书妍的妒火。

而此时,温时宁和香草二人,喝完那一小壶桂花酒后,竟都醉的不省人事。

直到一盆又一盆的凉水淋下来,方才惊醒。

“不要脸的贱蹄子,就这么想男人吗,一日也等不了吗?”

“你以为傅问舟真是看上你了吗?你也不照照镜子,他能看上你什么?”

“他不过是气恼我抛弃了他,做给我看罢了!”

“今日我就让你看看,他是不是真心要护你!”

扬起的手被温时宁牢牢抓住,随而,温书妍被强按在了镜子前。

“该照镜子的人是你温书妍,你好好看看,自己这般没有教养的样子,又能配得上谁?”

温时宁看着瘦弱,其实还是挺有劲儿的。

在庄子上时,每日将那些花花草草搬来搬去,制服一个娇养小姐算什么。

温书妍本就是偷跑来的,只带了个贴身丫鬟。

那丫鬟见状要上前帮忙,被香草死死抱住不放。

温书妍气得五官变形,“温时宁你是不是疯了!你敢这样对我,我定要告诉父亲母亲去!”

“好啊!”

温时宁捏住她脖子就往外拖,“不如直接出了府去,让世人都看看,温伯府教养了怎么一个了不得的好女儿!”

奶娘说的,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楚砚和阿姐也说,若退一步不能息事宁人,那就进一步先发制人。

如此想着,温时宁手上更加用力。

温书妍被拖到院子里毫无形象而言。

随后寻来的温子羡一声厉喝:“温时宁,你在做什么!”

温时宁将温书妍往前一送,拍拍手,冷然的眸子看向他们姐弟。

“人在做天在看,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我自问不欠你们任何,若再来欺我辱我,那便闹个你死我活!”

那样骇然的气势,将姐弟二人唬的愣住。

片刻,温子羡蹙眉,说道:“长姐只是来告知你,傅二公子戌时会来接你赏灯会而已,你发什么疯。”

可再看浑身湿透狼狈不堪的温时宁主仆二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话已带到,我们走。”

温子羡强行扶着温书妍出了院子,有些气恼。

“事到如今,我实在不明白,你还有什么可不甘心的?”

“傅问舟是你不要的,婚约也是你求着爹娘给别人的,你已经得了所有想要的,还在不满什么?”

温书妍简直不敢相信向来唯她是从的弟弟,会对她说出这样无情的话。

“连你也不懂我?”

温子羡轻嗤了声:“是我不懂,还是你太贪心。”

一边费尽心机的盼着高嫁,一边又希望傅问舟对她念念不忘,说白了就是虚荣心作祟罢了。

“你怂恿伯府上下,苛刻她冷慢她,可有想过侯府的颜面?可有想过傅问舟会寒心?可有为我想过?”

温书妍不解地看着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温子羡被她问的苦涩难言。

傅问舟是废了,可他曾经的部下,如今个个是响当当的人物。

这些年,他能在军中站稳脚,说没有倚仗过傅问舟那就真是白眼狼作派了。

若这些事传出去,让傅问舟的旧部如何看他?会不会因此而看轻他为难他?

显然,眼前这位被他叫了十多年的长姐是从来没有考虑过的。

温子羡不由想起凤姨娘的话,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他们享着别人的福,却将人欺压,确实不是什么君子所为。

再看温书妍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温子羡心里有些烦郁,冷道:“大婚在即,长姐还是不要再招惹她的好。光脚不怕穿鞋的,她输的起,你呢?输得起吗?”

说完,他头也不回。

温书妍看着他的背影,狠狠咬牙。

她怎么可能输?

侯府已经是落败之势,等傅问舟一死,更是形同虚设。

而她,嫁入天家,踩死一个寡妇比踩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她有什么可怕的?

她只是气恼傅问舟眼瞎而已……该死的傅问舟!

是的,他早就该死了,却硬要把她拖到无情无义之地。

温书妍眼里恨意更深。

偏院,主仆二人傻愣了半天。

温时宁突然抬起手用力掐了下自己的脸。

好疼。

香草急忙拉住,“小姐你干嘛!”

温时宁傻懵懵地看着她,“你听到三公子说什么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傅二公子要约你看灯会,是真的。”

香草才反应过来主子是为何,顿时哭笑不得。


温夫人惊得捂住嘴巴。

“老天!这,这都是怎么弄的?谁弄的?”

温书妍再也忍不住,趴在温夫人膝盖上,失声痛哭。

“母亲,还能是谁……安王他,他就是个疯子!”

整整三天,他变着花样的折磨她。

好几次晕过去她都不想再醒来。

温夫人骇然:“他,他怎么下得去手?”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下嫁给普通人家,宁做寒门妻,也不去做那高门妾。

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温夫人很快冷静下来,“安王是只对你如此,还是对别人也如此?”

温书妍只摇头。

整三天,她连床都下不了,如何得知这些?

温夫人仔细给她上着药,安慰说:“男人在那方面多少都有些癖好,只是这种事大部分人都羞于启齿而已。”

出嫁前,其实请婆子来专门教过。

但总不能把人往死里弄吧。

一想到安王那张狰狞的脸,温书妍就直发抖。

温夫人的手也跟着抖,“妍儿,你可悔?”

温书妍有片刻的愣怔,随后,眼神逐渐清洌。

“我不悔!”

温夫人轻抚她的脸,心疼极了,出口的话却近乎残忍。

“你要知,事到如今,悔也无用。就算安王府是个火坑,你已经跳了进去,便只一条路可走。”

温书妍怔怔看着她,“母亲……”

温夫人一个字一个字道:“凤凰涅槃前,都要经历烈火的煎熬,熬过了便是新生。”

“女人在男人眼里本就轻贱,区区妾室,可有可无。但若你对他有利,能知他所想,助他所愿,他也能甘愿让你轻贱。”

温书妍眼眸颤动,“女儿也想,可,谈何容易。”

温夫人嘴角上扬,眼底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世间女子,哪一个容易。”

想当年,她九死一生生下个祸害,若不是有天家的关系,她早和那祸害一起被处死了。

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也是从那天起,她的目标变得简单,守住主母之位,动摇者死!

唯独那个祸害……

明知她活着,就是她一生的耻辱,可还是留到现在。

结果呢?

忘恩负义的白眼狠!

温夫人眼里渐渐迸裂出狠戾的冷意。

“你只管大胆去做,为娘和温家,永远是你的后盾。后院那些个贱子贱女,若是布局的好,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她就是要天下人都知道,即便生下灾星,她也是富贵命。

更要让那祸害知道,出了温家的门,往后便是望一眼的资格都没有了。

……

温时宁当天就央着傅问舟教她认字画画。

傅问舟早前本就答应过,便先带她去库房挑了喜欢的笔墨纸砚。

还在自己院子里,给她设了个书房。

温时宁可太高兴了,回到房里,拉着香草就开始转圈圈。

“我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有自己的书房,能读书认字。香草,你说的对,往后的日子是有盼头的。”

香草替主子高兴,但毕竟年岁稍大一些,见过太多的人情冷暖,想的自然也要多些。

“若是小姐能替二爷生个孩子就更好了。”

有了子嗣,在侯府才谈得上立足。

温时宁对圆房还没有太多的概念,但也知道是要睡在一起的。

二爷如今和她分开睡,是想保住她的清白,是为她以后着想。

“我们以后会有孩子的。”

温时宁肯定地说。

反正她是愿意替二爷生孩子的。

香草只能一声叹息。

主子单纯,二爷又那样……岂是想生就能生的。

次日,温时宁起的很早,先去花园巡逻一圈拾整过的花草,便去书房乖乖等着。


时隔太长,他自己都能感觉得到,身上的骨头正在—点点的坏死。

这副孱弱的皮囊之下,已是千疮百孔。

剜心锥骨般的痛越来越强烈和频繁,想来,是廖神医配的止疼药在逐渐失效。

他不是神,只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具肉身。

他不怕死,但不能保证受得住缠绵不息的痛苦……更不能保证他能坚持到解药调配出来。

这—刻,傅问舟突然意识到—个问题——他似乎是给了温时宁—些不该给的希望了。

再给,就是欺骗和辜负。

他怎忍心?

片刻的沉默对视中,傅问舟的心—阵阵的绞痛。

就好像,他随口说要天上的月亮,别人拼了命的取来,他即要不起,又无法拒绝。

内疚,不甘,像苦涩的海水将他淹没。

傅问舟舌根发苦,失语般说不出话来。

温时宁却笑了:“那二爷可以给我奖励吗?”

傅问舟没有犹豫的道:“时宁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傅问舟想了想,“只要我能做到,都可以。”

“那好,我想让二爷带我出去玩—玩可以吗?”

傅问舟愣了下。

温时宁又说:“不是—天两天,也不是只在京城逛—逛,我想走的远些……二爷知道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我想去看—看。”

“我还想去母亲给的庄子上住—段时间,好好规整规整,二爷觉得行吗?”

傅问舟眉头紧锁,沉吟了片刻。

“这就是你不眠不休的目的?”

温时宁低下头,弱弱道:“二爷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好好学,等能把诗经和论语认全,就带我出去玩。”

傅问舟记得,她刚开始识字时,他似乎是这么鼓励过。

“如今我都认得,还能背。临风居的花草我也养好了,红儿她们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就好。温棚我也试验了,可行,按此法在庄子上种药材肯定没问题。”

温时宁不敢抬头,伸手扯着傅问舟衣袖,软软地撒娇。

“二爷,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你就答应我好不好?”

傅问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想来是廖神医的主意,只是这丫头另辟蹊径,不直接劝他,而是先做出许多成绩,再来邀功求赏。

他本就许诺过,现在虽然远超计划,但温时宁所做的这些,足已让他无法拒绝。

她还懂得循序渐进,将他置于难地,再给出台阶……

傅问舟无奈地叹了声。

“也好,那就准备准备吧,等过了年就出发。”

“真的?”

温时宁倏然抬眸,激动地握紧他的手。

“二爷你真好!我,我太高兴了!”

高兴的都哭了。

傅问舟溺宠失笑,手指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水珠。

“以后有什么事,大可直接同我说,不需要兜那么远的圈子,不累吗?聪明不是这样用的,明白?”

愈发柔和的眸光,像是这冬日里的暖阳,将温时宁轻轻笼罩。

她呆呆地看着他,—点点地勾紧他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牢牢不放。

“二爷,我其实也没那么聪明,我很笨,学东西很慢的……虽然能背下来,但其实根本不懂其意……我还想跟你学下棋,学画画……还有好多好多东西要学……”

说—千道—万就—个意思,希望他能活久—点。

既希望他能信她,又怕他太过放心……

傅问舟能体会温时宁煎熬的心,因而心里更加的难过,便没有抽出手,而是用另—只手将她轻轻揽进怀里,像哄孩子似的轻拍后背。

“时宁莫怕,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温时宁出生那日,府上百花一夜凋零。

因大师一句‘刑克双亲,祸及全家’,还在襁褓里的婴孩便被送到几百里之外的庄子上。

整整十六年,无人问津。

温时宁幼时不知刑克双亲是什么意思,日日吵闹着要出去玩,后来被看管的婆子打骂了无数次后,便懂了,也老实了。

她是灾星,人人避之。

除了奶娘一家。

奶娘柳氏是温家在当地找的,喂养了她两年,便也结下了深厚的情义。

平日里给婆子们一点好处,出入便也没人管。

只是温时宁出不去。

四方的宅院,就是她的天地。

院墙上雕刻着的符咒,就像铁链一样将她牢牢拴住。

无人教她读书识字,甚至无人愿意同她说话。

要不是奶娘一家时常来照拂,温时宁不是个傻子,也会是个哑巴。

所以当温家来人,说要将她接走时,奶娘老泪纵横。

“老天开眼,姑娘可算是等到了。”

温时宁趴在奶娘膝盖上,仰头看那四方的天。

她曾幻想过无数次,如果能走出去,定要去看看阿姐说的热闹集市,和那棵每年都会结果的酸枣树。

可惜阿姐怀着孕,已经不能像从前那样说要陪她下河捞鱼,爬树摘果了。

奶娘抹了会儿眼泪,轻轻抚摸着温时宁的头发,像往常那样温声细语。

“姑娘莫怕,这世上呀,没有亲爹亲娘不惦记自己孩子的……都是那些个黑心烂肺的胡说八道!好在他们终于想通了,姑娘的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温时宁不懂,只觉得不安。

她没见过爹娘,也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

但她不傻,若真的惦记,不会等到十六年这么久。

奶娘又说:“姑娘若是怕,我陪你回去。”

可阿姐要生了,且温家只接她一人,这些不是她们自己能做主的。

温时宁知道奶娘是想宽慰自己,便仰起小脸甜甜一笑。

“时宁不怕,等我在京城安顿好了,就接你们去享福。”

柳氏早年丧夫,育有一子一女。

女儿楚云嫁给了当地的屠夫,日子过的还行。

其子楚砚和温时宁一般大,一心要考举功名,已经在州县的预试中高中‘解元’,正在积极准备来年的春闱。

温时宁没想到他会来相送。

她正因奶娘没来而难过,便听有人在喊:

“时宁,时宁……”

少年的声音由远到近,温时宁忙掀开轿帘去望。

他们其实已经很久没见了,因为婆子们不允许。

说男女授受不亲,若要传到温家去,她们非但工钱要不到,还可能背上祸事。

前些年,两人还差不多高。

此时看着,楚砚要比自己高出好长一截,已然是个大人模样了。

“阿姐行动不便,让我给你带些吃的。”

楚砚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的从窗口往里塞。

酸枣,糕点,姐夫炸的肉丸子,还有茶叶蛋,以及一小袋银钱。

“阿娘怕惹你哭没敢来……时宁你放心,来年春闱我一定高中,我会带着阿娘阿姐来看你。”

温时宁双手抱得满满的,望着少年傻笑。

“楚砚,你怎么长胡子了。”

楚砚愣了下,脸霎时通红。

来不及说什么,负责来接的婆子满脸不高兴,吩咐车夫:“走快些。”

很快,少年的青衫就远了去。

温时宁这才腾出一只手来,一边扬着,大声喊:

“楚砚,阿姐生了你要写信给我……我在京城等你。”

等放下帘子,温时宁还是笑着的。

她是回去享福的,大家都替她高兴,她也要高兴些。

可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阿姐的孩子,也不知道楚砚在京城找不找得到她,以后会不会有人像奶娘那样温柔地替她梳头……

彷徨无知的未来,像是看不到尽头的黑洞。

温时宁终于还是悄悄地抹了眼泪。

陪同的婆子厌恶地皱了眉头,但到底没说什么,许是不屑于说。

行了好几日,总算到了京城。

伯爵府大门紧闭,无人相迎。

婆子带着温时宁从侧门进去,让门房先去通报。

温时宁不敢四处打量,只匆匆一眼,但觉得这伯爵府太大太高,就算是有翅膀的鸟儿也不一定飞得出去。

片刻,门房让婆子将她带去后院。

刚进院子,就听到里面欢声笑语。

却在见到她的瞬间,戛然而止。

温时宁知道,她们在打量她。

她身上穿的虽然是奶娘和阿姐给她准备的新衣裳,但粗布棉衣,与余光中的锦衣华服,是天壤之别。

温时宁不懂自惭形秽这个词,但这一刻,连日来给自己打的气瞬间消失殆尽。

“她就是姐姐?”

穿着华丽衣裳,有着娇俏嗓音的女子走到她跟前,伸手将她下巴抬起来。

“书妍,别碰她!”

来这人世十六年,温时宁终于看清了自己的亲娘。

她要比奶娘年轻许多,珠钗玉饰,华服加身,端庄又大气。

只是那眼里,是浓浓的厌弃,还有一丝忌惮。

温书妍被母亲一喝,吓的收回手,随而娇声嗔怪。

“母亲,钦天监都说了,灾星一说纯属无稽之谈,您怎么还信呀!”

温夫人睇她一眼,目光重新落在温时宁身上。

十六年前生产时的痛不欲生历历在目。

她九死一生,从此不能再育。

还有那一夜百花凋零的不祥预兆,触目惊心,叫她如何不信。

只是如今没别的法子罢了。

“母亲,妹妹。”

陌生的称谓,在温时宁叫来,确实是没什么温情而言。

温夫人眸中的厌恶之色更显,“林嬷嬷,你领她去住下吧,秦嬷嬷你留下来回话。”

两个婆子应了声。

“大姑娘请吧。”

林嬷嬷刚唤出口,温书妍便不依:“她是大姑娘,那我是什么?”

“大姑娘自然才是大姑娘,可……”

林嬷嬷也犯了难。

温夫人拧眉发话:“府上都叫多少年了,就叫她宁姑娘吧。”

温时宁觉得无所谓。

她有些饿,只盼着一会儿能早点吃饭。

林嬷嬷领着她走出院子里时,听得温书妍忧心道:“她长成那般,要是傅家看不上怎么办?”

温夫人宽慰她说:“放心吧,他们没得选。”

“没得选,怎么就没得选!”

忠勇侯府,同样听到这句话的傅问舟,狠狠砸了手中茶盏。


温时宁的眼神温柔而坚定,却又蕴含着惊人的力量,让人在不经意间被深深打动。

傅问舟满腔的惆怅与犹豫,竟神奇般消失。

他摸摸她的头,温声道:“那我们一起等。”

温时宁想说不行,但对上傅问舟的眼神便乖乖闭了嘴。

她都说了荣辱与共,以二爷那样的性情,又怎会让她独自面对。

好在没一会儿,方嬷嬷和秦嬷嬷一起出来请他们进去。

院子里的境况,方嬷嬷早一五一十地告知了老夫人。

“倒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方嬷嬷说。

是不是的又如何呢?

她的骄骄儿已经这样了。

老夫人叹息着:“罢了,去把各房的人都请来,免得他们再折腾。”

因此,温时宁不用再挨个院子的去送礼问安,

顺顺利利的敬茶认亲后,老夫人发话,让她不必每日都来,初一十五去请安便是。

各房也没有人刻意针对,只说让他们夫妻好好过日子。

等出了老夫人的院子,傅问舟关切温时宁能不能走回去。

温时宁大大咧咧地说:“二爷可不能小瞧我,我瘦归瘦,身子骨可好了。”

说着,从晋安手里接过轮椅,便开始加速跑起来。

“二爷,感觉到风了吗?”

傅问舟惊得下意识抓稳把手,随之无奈失笑。

晋安吓的大喊:“二夫人你小心些!”

秦嬷嬷更是无语。

二爷感没感觉到风她不知道,反正她感觉到了,二夫人是真疯。

温时宁万万没想到,会在临风居的院子里看到楚砚。

她以为自己眼花,抬起手揉了又揉。

楚砚一身青色布衣,面容看着有些憔悴。

“时宁。”

听到他唤,温时宁这才敢跑过去,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

“奶娘来了吗?”

“阿姐呢?阿姐生了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来了为什么不去找我?”

楚砚酸涩地看着她,说:“这么多问题,你让我先答哪个?”

“一个个的来呀,一个都不许少!”

看着她理直气壮的样子,楚砚终于有了丝笑意。

“你呀,就知道对我霸道。”

傅问舟这时道:“昨晚没能请楚砚兄喝上喜酒,今日补上如何?午膳就设在我院里,你们兄妹也好说话。”

温时宁眨眨眼,想说楚砚比她还小几天呢。

只不过这家伙总不肯承认,非要做兄长,她也没服气,大家就都叫了名字,谁都不愿意相让。

如今听傅问舟跟着她称兄长,温时宁心里莫名有些暖。

罢了,那这次就让着楚砚吧。

且她怎么觉得,才数月不见,楚砚看着似乎是长大了许多呢,像个成年男儿了。

傅问舟借由要休息,让秦嬷嬷安排了茶点,吩咐下人都不许打扰,好让他们兄妹好好说话。

秦嬷嬷照办是照办了,但觉得不妥。

就算是亲兄长也是外男,何况不是亲的。

她几番欲言又止,傅问舟先发了话。

“我是你看着长大的,我们相处的时间,比我和母亲相处的时间多出许多。从小到大,受了什么委屈,有些什么心事,我不能同母亲说的,都愿意同你说。你我虽非母子,胜过母子,我便理所当然地以为,你是这世上最能体谅理解我的人。”

秦嬷嬷心头一惊:“二爷……”

傅问舟抬手打断她的话:“我知晓你们都是为我好,可什么是好?是你们以为的好是好,还是我需要的好是好?这些奶娘若也分不清,便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了。我早年就给你置办了庄子,你收拾收拾,我让晋安送你过去,我院子里的人你随便挑两个过去伺候,一应开支也都不用你操心。”

“二爷要赶我走?”

秦嬷嬷扑通一声跪下,眼里蓄满了泪水。

“因着我生的女儿,生的时候又伤了身体不再能育,夫家将我扫地出门。是老夫人救了我们母女,给我机会照顾二爷。七年前,我女儿因病离我而去时,我本就打算随她去的,是二爷你说需要我……”

傅问舟眼里也有痛意,忙伸手去扶。

“你这般跪我,是要折煞我呀,快起来!替你养老送终的事我没有忘记。”

秦嬷嬷拂开他的手。

“我要你养老做什么,这些年我自己存下的银两,到死也花不完。人死了不过一把黄土一把骨,有没有人送阎王爷也得收。我是想看着你呀二爷,我要是能离开早就离开了。”

她抹了把泪又道:“我知道,今日老夫人立规矩时,我袖手旁观没有帮二夫人,你心里有气。我其实也是想试试二夫人的底,高门大户,哪家后院没点浑水,我总得知道她有几斤几两,才好看顾吧?”

“总之,你想借题发挥将我赶走,门儿都没有!”

反正她认定了他们这场主仆缘分是一辈子的,不死不休。

秦嬷嬷自己起身来擦干眼泪。

“你成天想着护这个护哪个,我若不帮着你,怎么护得过来。去歇着吧,与其琢磨怎么赶我走,不如多顾惜点自己的身体,你多活几天,我便也能多活几天。”

说完,扭头便往厨房走。

要留人家兄长午膳,不得准备丰富一些呀。

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她要真走了,以他的性子,下人不骑到头上去才怪。

秦嬷嬷想着想着,自己又偷摸地哭了一场。

傅问舟长长的一声叹息。

每次听温时宁提起她奶娘时,他其实特别能感同身受。

世间情字,其实都是相处来的。

血缘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联系而已。

从小到大,他每次生病时,母亲也心疼。

但她也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看顾。

出事后,母亲哭了一场又一场,散了许多钱财出去替他寻医问药。

这份爱同样是沉甸甸的,但不是全部。

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动摇到侯府根基。

她也不会忘记自己依然是侯府主母。

然而,对秦嬷嬷来说,他就是她的全部。

他独居一院,无数个夜晚,煎熬着睁眼到天明时,总有道身影在外面守着。

他不眠,她也不休。

很多时候,他假意睡着,可她总能神奇察觉。

几年时光,还只是步入中年的她,已经削瘦苍老的像个老妪。

再这么熬下去,他们也不知谁会先走……

傅问舟又是一叹,什么才是真正的好,他自己其实也分不清了。

如今多了个温时宁,又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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