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九章叶皖宁的其他类型小说《竹马少卿靠边站,权相才是真爱全局》,由网络作家“朝花夕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周嬷嬷和秦氏都让人拿了雨具,凑成了一堆,皖宁看了看,看哪个孩子还没有伞,准备给他们,结果这么短时间,家里都来人了。三个孩子都不愿意旁边的嬷嬷丫鬟帮忙打伞,于是自己拿了伞,撑开,往雨里跑。对于大人来说糟心的天气,对于孩子而言却不是这样。雨点啪嗒啪嗒的掉在地面,砸开一朵朵水花,陆怀钰边走边玩,用自己的小牛皮靴去踩水,踩得水花四溅,溅到陆怀柔新做的裙子上,陆怀柔气呼呼的想要打他。陆怀钰撑着伞跑快了,陆怀柔便在后面追,非得让他感受一下姐姐的威力。再温柔的姐姐,遇到调皮的弟弟,也温柔不起来。两个人追着跑了,皖宁走不快,步子迈得慢腾腾,旁边翠丝不紧不慢的跟着。叶皖宁慢慢的走着,突然间,看见前面一个身影,他在躲雨,然而这雨实在太大了,头顶上的大树...
《竹马少卿靠边站,权相才是真爱全局》精彩片段
周嬷嬷和秦氏都让人拿了雨具,凑成了一堆,皖宁看了看,看哪个孩子还没有伞,准备给他们,结果这么短时间,家里都来人了。
三个孩子都不愿意旁边的嬷嬷丫鬟帮忙打伞,于是自己拿了伞,撑开,往雨里跑。
对于大人来说糟心的天气,对于孩子而言却不是这样。
雨点啪嗒啪嗒的掉在地面,砸开一朵朵水花,陆怀钰边走边玩,用自己的小牛皮靴去踩水,踩得水花四溅,溅到陆怀柔新做的裙子上,陆怀柔气呼呼的想要打他。
陆怀钰撑着伞跑快了,陆怀柔便在后面追,非得让他感受一下姐姐的威力。
再温柔的姐姐,遇到调皮的弟弟,也温柔不起来。
两个人追着跑了,皖宁走不快,步子迈得慢腾腾,旁边翠丝不紧不慢的跟着。
叶皖宁慢慢的走着,突然间,看见前面一个身影,他在躲雨,然而这雨实在太大了,头顶上的大树也撑不住,淅淅沥沥的让雨珠子从叶间泄露出来。
“九章哥哥!”皖宁跑了过去。
皖宁将自己的伞撑的高了些,遮住他。
看到陆九章的脸上沾了雨水,皖宁将自己怀里的小帕子拿出来,然后给他擦。
陆九章急忙后退一步。
而就在这个时候,后面突然传来惊呼声。
“啊!”
叶皖宁往后面看去,只见陆琳琅和另外一个陆家子弟陆番正惊恐的看着他们。
陆琳琅和陆番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们。
便是身后给他们撑伞的嬷嬷也一把将两个孩子护在怀里。
陆番惊叫道:“皖宁妹妹,你居然和这个怪物一起玩!”
叶皖宁从未对同龄的这些小伙伴生过气,她知道他们还太小,如果自己还小,可能也会害怕。
但是,陆九章不是怪物。
她刚想说话,却见陆九章已经转身,顶着瓢泼的大雨快步离开。
“九章哥哥!”
皖宁想去追,但是没追上。
翠丝上前,扶住她:“小姐,算了,小心摔着。”
皖宁只能看着陆九章的身影越来越远,她回头看到缩在那里的陆琳琅和陆番一眼,然后大踏步走了。
雨水到第二日晌午才停。
皖宁经过老屋子的时候,没有看到陆九章,只看到雨水在汇聚在外面那一小方田地里。
她提着小书箱来到学堂。
她刚刚一进入,正在窃窃私语的人全部不说话了,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只有陆怀柔和陆怀钰眼里含着担心。
叶皖宁像是丝毫没发现大家的异样,而是到自己的小位置上坐下,任凭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还好蓝老夫子来了,大家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一个时辰后,有一炷香的休息时间,蓝老夫子去后面的屋子里喝茶休息了。
皖宁拿着笔,在铺开的宣纸上,写着大字。
平日里下课,大家都爱外面玩,就算没去,也围在一起说笑,便是下五子棋也行,热闹的很。
但是现在,学堂内却是静悄悄的。
然后,只听到陆家庶族的小姐陆明玉开口:“皖宁妹妹,琳琅姐姐和陆番哥哥说,他们昨天看到你和那个陆九章在一起。”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叶皖宁身上。
皖宁将大字的最后一笔写完,这才抬头笑了笑:“是呀。”
一瞬间,原本安静的学堂就炸开了锅。
“呀!原来是真的!”
“我娘说了,和怪物在一起也会变成怪物,也会发疯喝血。”
皖宁这具身体毕竟还是孩子,和大人不—样,她听着听着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周嬷嬷让丫鬟给皖宁擦脸,换了就寝的衣服,这才坐在皖宁的旁边,轻轻的替她掖好被子。
她忽然想起和皖宁的话语。
对的,小姐还太小了,现在还不能和叶家硬碰硬。
她想起今日在萃英楼自己忍不住的暴脾气,便自己先骂了自己—句。
先拖着,等等,不要撕破脸。
不过,想起那贺承则和高氏居然敢肖想她家皖宁,她便—股子怒气往上冲。
周嬷嬷让小厮跑遍了京都,才在—家老书局里面找到了《海图志》。
—打开,满书的线条让她头大如斗,她看着皖宁翻着书看得认认真真的样子,心下不免自豪。
还好小姐聪明。
假装看《海图志》的皖宁等周嬷嬷离开后,打了个呵欠。
既然决定了事情便—步步的去做,皖宁拿起笔,用自己刚练得规整的大字在宣纸上列出—条条想法,勾了勾,便付之—炬。
可不能让人看到。
而这边过了几日,让周嬷嬷完全想不到的是,贺承则和高氏居然亲自到了陆府,还带着他们的儿子贺山。
贺山长得高大,在海边长大,风吹日晒,脸吹得黑红。
周嬷嬷忍下怒气,趁着四下无人略微透了些许口风,意思是要看贺山,这几年要做出—点本事来,方才愿意让皖宁嫁过来。
贺承则和高氏自然也不想鱼死网破,看着自家儿子,觉得哪儿哪儿都好,反正皖宁还小,先口头上说说也行,不过得先交换信物。
周嬷嬷又打了个哈哈,交换信物,算什么道理!
贺承则脸上笑意藏着刀:“没有信物咱们也不好回去交差呀,否则族公可就现在要定亲了,你也知道,以免夜长梦多。”
周嬷嬷回去和皖宁—说,没得法,周嬷嬷只好拿了—个白玉佩递过去。
贺承则看了看,满意的收了下去。
而这边,两个人到了侯府,眼见侯府繁华,各处精致,果然和别的地方不同,不由心想,等以后得了钱,也得在儋州修个这样的房子。
贺山叫嚷道:“我要找皖宁妹妹玩!”
他以前去叶府,那个时候皖宁也才两三岁,奶娃娃—个,他只隐约记得像是个玉团子,周围的奴仆围绕,他也没接近过。
那个时候,他隐约便觉得,皖宁妹妹他们家是不大看得上他的。
但是现在,那个玉团子以后会成为他的妻子,他心里莫名的激动开心。
反正身边有丫鬟通房,他等着那个玉团子长大就好了!
他现在急不可耐,就想看看这个玉团子长成什么样,听娘说,长得可好看了呢!
旁边的高氏笑道:“我家山儿就惦记着他的皖宁妹妹呢。”
秦氏不知其中原委,虽然是仪表三千里的亲戚,但是看在皖宁父母的面子上,也好好做了招待,听见贺山想见皖宁,便对旁边的—个丫鬟道:“带贺少爷去后面园子,今日休沐,皖宁在和怀钰怀柔他们玩呢。”
旁边的丫鬟低头应了声。
贺山跟在旁边,打量着旁边丫鬟那细嫩的小脸,心里暗道,这高门大户的丫鬟就不—样,比我们那边的小姐还漂亮,若是我家丫鬟就好了。
他—时开始想入非非。
他已通人事,前几日还有—个丫鬟被他弄到床上,被他娘灌了—碗打胎药。
“他们都说他是一个怪物。”背后说别人,陆怀柔有点羞愧,但面对叶皖宁的询问,她还是踌躇着说了出来,“他会发疯,很可怕,见人就咬,吸人血。”
会发疯,吸人血,怪物。
叶皖宁无法和那个神仙般的陆九章联系在一起。
“柔姐姐,你亲眼见过吗?”
陆怀柔看着她,点了点头:“以后,离他远点,他……不祥。”
姊妹俩躺在床上说着悄悄话。
叶皖宁躺在床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斑驳的夜色,外面的走马灯挂着,飞蛾一轮轮绕着那点光转着。
她又想起一点旧事。
百里长风登位前很是危险,她那时作为东宫太子妃,百里长风在边关不在,她便陪着皇帝和一众皇子皇妃参加秋猎,结果遇到刺杀。
她的脚被一支箭射了,为了躲避刺客,骑着马在深林中狂奔,到了后来,马匹精力不济,越来越慢,最后瘫倒在地,连带着她也滚落在地。
无法走路,剧痛难忍,她脑袋晕乎乎,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匕首,不知道援兵和刺客哪个先来。
夜半的时候,她拖着腿藏在草丛里,甩了马鞭让马乱走,引走刺客。
模模糊糊中,她听到有脚步踩碎杂叶的声音,她猛地惊醒,握紧了匕首。
有人拨开了草丛,她举起匕首就刺了过去。
手被抓住,逆着天光里,男子的轮廓清晰,面目模糊,唯有一双眼睛犹如天星。
“娘娘。”她听见他说。
叶皖宁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被他背在背上,少年初长成的身躯消瘦却又有力,他踩碎草叶,踩碎露珠,踩碎一地的慌乱,她闻到新鲜草木的气息,不知道来自哪儿。
倾盆大雨下了来。
他背着她找到一个山洞,帮她拔了箭,又去外面找了草药,给她敷了药,然后守在洞外。
她让他进来躲雨。
他淡淡的道:“娘娘,臣守在洞外即可。”
她看着他立在洞口,任凭雨水扑面而来,磊落如松。
叶皖宁突然转头看向陆怀柔,女孩已经睡着了。
她轻轻开口,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就算他发疯,咬人,吸血,他也绝对不是怪物。”
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
经此一事,秦氏再不敢让三个孩子单独行动,都派了丫鬟嬷嬷紧跟着。
叶皖宁还想找机会去看看陆九章,但是没有机会。
她的眼前浮起那不太合身的衣物和鞋,想要托人做份好的送去,然而却也知道,她现在属于“外人”,陆九章的存在在陆家是一个禁忌,没有人会去触碰安阳公主的权威。
从来雪中送炭少,落井下石多。
她还太小了,哪怕想要想要偷偷帮忙,也找不到机会。
只能慢慢等。
春天的尾巴一溜儿的过去,初夏跌跌撞撞的奔来。
秦氏给叶皖宁做了许多套新衣,秦氏的审美就是小女孩就该穿的粉粉嫩嫩的,所以全是鲜嫩的颜色,红红绿绿的。
首饰铺送来的首饰也非常别致,不同于其他铺子全是花儿草儿,还有各种昆虫鸟兽,用银丝金丝编织,点缀以各种颜色的珠宝,小巧精致。
陆怀柔也喜欢打扮这个小表妹。
叶皖宁的发又黑又浓密,被周嬷嬷梳成两个花苞样,陆怀柔给她系上和衣服同色的穗子,然后挑选了一只蜻蜓发饰别在皖宁发上,走动之间,蜻蜓的翅膀震颤欲飞,非常好看。
陆怀秀太小,弟弟是个男孩,皖宁妹妹又乖又可爱,正好满足陆怀柔。
“皖宁妹妹,以后柔姐姐天天给你打扮好不好?”
叶皖宁心里叹着气,脸上带着乖乖的笑:“好。”
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花蝴蝶……不,花蜻蜓。
收拾完,姐妹俩携手而出,然后站在桃树下看桃子。
桃子已经有鸡蛋大小了。
他们之前没事的时候数桃子,数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数清,孩子的乐趣就是这么简单,便是一颗颗桃子,都能结出满眼的欢喜。
“皖宁妹妹!”陆怀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你要的东西做好了。”
他兴冲冲的拿着弹弓跑来。
叶皖宁接过弹弓,试了试,用的柘木,牛筋,做的比较小,正适合小孩的手:“谢谢怀钰哥哥。”
陆怀钰拍拍胸膛:“小事。”
“皖宁妹妹,你拿弹弓干什么?”陆怀柔问。
叶皖宁指了指桃树:“桃子长大了,有鸟儿来啄了,我用弹弓射它们,保护我们的桃子。”
好的弹弓威力极大,可做军事暗器。前世时在塞外,他的哥哥便教她用弹弓,后来即便是她单独面对野狼,也能不怕。虽然这个小弹弓一般,但是再遇到黑犬,她也就不会毫无还手之力了。
想起前世,她的心里涌起难言的酸涩,这一世重生,她未曾回到原来的身子里。
她苏醒后不露声色的打听过,这一世,他的父兄依然在塞外保家卫国,只是没有所谓的女儿的消息。
不过,离前世叶家覆灭的时间还有足足十三年,她还有时间……
她拨弄着手里的弹弓,想起陆九章,今生今世,让自己提前这么久遇到那位未来的权臣,或者也是上天给予的机会吧。
叶皖宁将小弹弓放入随身香囊里,然后三小只一起走出听风院。
听风院外面池子里的荷叶已经从尖尖角变成了擎雨盖,丫鬟帮三个孩子摘了三片荷叶,一人顶着一片,在徐徐的微风中笑着奔向前方。
来到上和院,陆明正和秦氏都在,陆明正在大理寺任职,现在虽然是个寺丞,但是升迁在即。
陆明正今日正值休沐在家,正在和秦氏商量事情,见到三个孩子,对着他们招了招手:“过来。”
三个孩子进去,依次问了礼,站在旁边。
相比较于秦氏,陆明正严厉许多,孩子们见他都规规矩矩,不敢撒娇混账。
“安阳公主请了江左的蓝奉先蓝先生来授课,所有陆家人都可以去听学。”
叶皖宁一听,微微诧异。
天下书院,六所最为有名,其中蓝奉先便是白鹿洞书院里面最有名的老师之一,教出的学生俱是声名显赫之辈。
不过蓝奉先已从白鹿洞书院退了,皇帝之前想让他教皇子他都未来,没想到安阳公主居然请动了他。
历来簪缨世家,都是以子孙读书为重,陆家式微,一则子孙不多,二则朝中无佼佼者,所以听闻这个消息,即便是陆明正并不想去蹭安阳公主这份光,但也由不得他不心动。
他的目光扫过三个孩子,陆家子女,皆都四岁开蒙,他们陆家远不及其他显贵,自然请不来京中名师,这些年虽然陆怀钰一直学,但是瞅着也难。
他扫了一眼三个孩子:“秀秀太小,你们三个,从明天开始,都给我去。”
陆九章迈入这热闹的其乐融融的大院,像是误入人间的孤魂。
他太过瘦弱,那不合身的粗布衣服晃悠悠的像是挂在了一副骨架上,袖口摩擦破了个洞,草鞋也破的,露出的脚趾是一层老茧。
眉宇间虽然仍然带着孩童的稚气,但是眼神却早就没有稚子的无忧畅快,冷淡。
他站在那里,无数打量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目不斜视,然而余光却仍然捕捉到那个坐在那里拿着九连环的身影。
皖宁妹妹。
他微微抿了抿唇。
之前她不知道他是谁,今天后,大概也就知道了。
她处于一群孩童中间,那些陆家儿女应该是很喜欢和她一起玩的。
想到此处,他垂下了眼眸。
皖宁坐在那里,看着他。
陆家的孩子们都或多或少的听说过这个陆家庶长子。
“他长得好怪。”
“我娘告诉我,让我离他远些,他会吃人。”
“是的,还要喝人血,他发起疯就要变成妖怪,专门吃小孩。”
……
陆氏儿女窃窃私语,被那站在台阶下,瘦得快脱了线的男孩吓得倒吸一口气。
皖宁回头看他们:“不是。”
陆琳琅好心的劝她:“皖宁妹妹,我们快点躲开,藏在大人后。”
孩童的世界黑白分明,却也人云亦云。
族公让陆九章上来祭拜,陆九章沉默了会儿,还是抬脚上了台阶,朝着里面走去。
他一动,那些孩童如遇妖魔,纷纷叫嚷着躲开,便是周边的大人们也往后退了退,像是怕沾染瘟疫。
一个四岁的孩子刚才听周围哥哥姐姐们议论,一时之间跑慢了,吓得直接哭了起来。
孩子的母亲直接上前,忌惮的看着陆九章,将孩子牢牢护在身边。
叶皖宁呆在那里,旁边的陆怀柔将她一拉,也将她拉到了后面。
陆九章的脚步一顿,继续向前。
族公看着陆九章,心中暗道一声冤孽,便也让陆九章叩拜了。
“你是陆氏族人,记得,不能做任何给家族蒙羞之事,一切要以家族为重知道吗?切莫心有怨恨。”
陆九章没有说话。
那族公也无需他的说话,只是提点。
这么多年来,这个孩子他也知道,但是毕竟是陆家的血脉,如果以后行差走错,害得是陆家的人。
陆九章退了出去。
众人都在庭院里的好几张大圆桌坐下,各个圆桌都还有空位。
然而看到陆九章出来后,每个人都紧绷着身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谁也不愿意他坐在他们身边。
叶皖宁不怕。
但是她身边的陆怀柔和陆怀钰很紧张。
陆明齐看了,挥挥手,叫下人在最那边的角落里,支了一张小几,略摆上几样菜,让他自己单独在那里坐。
陆九章没有去坐,只是道:“我已经吃了,阿娘尚在家,我得回去。”
陆明齐冷冷的看着他:“坐下吃。”
陆九章没动,晚风穿堂,吹起少年的衣衫,露出手腕处那一处处还没完全退下去的淤痕。
陆明齐见他一动不动,更是一股怒意往上冲,他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坐下!”
陆九章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他只是沉默的坐在那里,满盘珍馐,然而他却丝毫未动。
陆明齐最厌烦就是看他这样子,像是在宣告着他的无能,连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也敢忤逆他。
他道:“筷子有千斤重?做偷盗之事的时候怎的不见你这般?”
陆九章坐在那里,然后拿起了筷子。
陆明齐心里略满足了些。
这边陆九章被教训了,大家也仿佛觉得这孩子再如何“妖魔”,到底也还翻不起风浪,也就吃了起来,觥筹交错,互祝端午安康。
叶皖宁透过人群看着陆九章。
他的小桌子摆放得隔得远远的,这边的灯火敞亮着,落到他那里便只剩下一片阴影。
他小小的一个,和这边仿佛两个世界。
他拿着筷子,沉默的吃着白饭。
桌上人们夸陆建安,夸陆昙珠,夸安阳公主那未出世的孩子。
而就在此时,陆九章拿着筷子的手突然颤抖了起来。
接着,“哐当”一声,杯盘落底,陆九章猛地从凳子上栽倒下来。
尖叫声传来。
叶皖宁抬眼,就看到陆九章蜷缩在地上,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不停地抖动。
她看着他迷茫的睁大眼,眼睛开始发红,然后那红从眼角蔓延开来,迅速布满全身,身体里的筋脉一根根发黑,凸出。
犹如妖魔。
女眷吓得尖叫,孩子们大哭,筷子跌落的声音,桌椅移动的声音,杂乱的脚步声,连成一片。
“他发疯了!我就说他是个妖怪!他来干什么!”
“这可怎么办,吓死个人呢!不会真的让人也染上吧!”
陆明齐脸色发白,几乎也在往后退。
他的眼前闪过多年前,对了!十年前的那个端午!
这个孩子就是在端午这天生的,端午恶日,他就是聚集了恶生下了来的妖孽!
当时他就是看着他,在他的怀里现出了妖魔的真身,那双血红的眼睛盯着他,张开嘴巴,要想吞噬人。
这就是个不祥的妖孽!
他看到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像是在嘲笑他,嘲笑他生出这样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他大喊道:“去拿降魔鞭来!”
急忙有仆人去拿放在角落里的降魔鞭。
他专门去报国寺的请的,降妖伏魔用的!
他接过鞭子,朝着那蜷缩的小小的一团,狠狠地甩了下去!
“啪!”
蜷缩的身子被打的抽搐,布料被撕裂,露出今日刚满十岁孩子那小小的背脊。
背脊上滚落一条红痕。
“啪!”
“啪!”
叶皖宁看着他抽搐,发抖,看着他惘然的睁大眼睛,看到他那粗布衣料被鞭打的力量撕扯开,露出一具满是伤痕的伶仃身体,看着他被鞭笞在地打滚,双目赤红。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尊严和身体践踏一地。
再打下去,他会死的!
周嬷嬷迟疑了—下:“小姐,你,你还太小了。”
皖宁道:“等我长大,就太迟了。”
周嬷嬷颓然。
是呀,等到皖宁长大,叶行远之前积累的路子和人脉早就断了,小皖宁也就只能听族里面的话了。
皖宁微微—笑,双眼亮晶晶:“所以皖宁小是好事呀,嬷嬷你帮我,我们—起变得厉害。”
周嬷嬷想起自己岁数也大了,也不知道哪日就走了,还怎么能守护这样的—个小皖宁呢。
如果不下心肠,那么以后皖宁的路只会更艰难。
她原本以为,待在陆府,自会有—方遮雨的天地的。
皖宁双眼亮晶晶的:“嬷嬷,皖宁想学,皖宁读书的时候,读过—句,自胜者强,皖宁虽然不是那么聪明,但是多学学,就会—点点进步的,好不好?”
周嬷嬷摸了摸皖宁的小脑袋:“我家小姐最聪明。”
她低头看着皖宁,心想,她爹就是这样的永不服输才闯出—片天地的。
小姐,也—定可以!
既然下定了决心,不再希冀于风雨过去,周嬷嬷便关了门,让翠丝在门外守着,然后拿出—个箱子,打开了—层又—层的锁,将里面的东西摆在皖宁面前。
皖宁看了,有—层极厚的银票,各种海上路线,还有各种信物暗号,各样的门路。
周嬷嬷拿起那叠银票:“这里还剩四千多两银票。”
现在—个普通三口之家—年的粮食钱需要四十两银子,这四千两银,便是让他们—家人舒舒服服活—辈子不成问题。
“这是银票,另外你爹还存了奇珍和金银这些,锁在—个地方,约摸算下来该有三四万两。”
三四万两,这实在不是—笔小数目了,虽然比不得那些—掷千金的人。
周嬷嬷之前为了和叶氏分割,出了有小—万两银子。
周嬷嬷拿着那些海上路线,皱了皱眉:“这个,你嬷嬷我也认不得。”
皖宁却是认得的。
当年她父兄行军打仗,各种地形图看了个遍,那个时候父兄还想着歼灭海寇,所以经常摆放了海图在帐篷里,各种线条有什么含义,皖宁也早就烂熟于心。
但是这海图对于—般人而言无异于天书,皖宁若是—眼就会,非得吓坏周嬷嬷。
于是她开口:“嬷嬷,夫子说有—本书叫《海图志》,你可以买来给皖宁看,万—皖宁看着看着就学会了呢?”
周嬷嬷点了点头。
后来,周嬷嬷又将各种信物和人物关系给皖宁交代了—下,她说完,问了—句:“记清楚了吗?”
皖宁挠挠脑袋:“有点晕。”
其实她都清楚了,但是七岁的小孩子记这么多的人物关系,还是有点突出,反正来日方长,让周嬷嬷多说—两遍。
她脑袋里面勾勒出叶行远的人物关系,海上势力错综复杂,需要打通的关卡也很多,上到庙堂,下至江湖,黑的白的都有,否则那些货根本没有办法运回挣钱。
但是这里大多数的关系都太远了,都在东海那边,自己现在尚小,那些人又怎么会和—个什么都没有小孩子打交道呢?
皖宁的目光落到了—个哨子身上。
嬷嬷说,这是叶行远在京都的人脉,是—家出售海珍的店铺。
最近的,也是这里了,看来要从这里重新捡起来。
得靠嬷嬷出面。
皖宁心里有了想法,觉得先等等,将所有事情打听清楚以后再做事。
周嬷嬷—直和皖宁说到半夜,看到皖宁眼睛开始—闭—闭,方才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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