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檀宋庭琛的其他类型小说《苏小姐和离独美,将军携崽火葬场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故年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大哥!”柳清音小脸苍白,十指绞着帕子,望向宋庭琛时,眼圈一点一点红了,“听闻郡主有事,我心焦的厉害,如今我总想见一见她才放心,宋大哥,你知道的,我从前有一个妹妹她——”她美的纤弱又易碎,仿佛沾了晨露的玉兰花。宋庭琛眉头拧着,似覆了一层霜雪,总是透着化不开的清寒,他知道,柳清音的在三岁那年因着高烧不退夭折。所以自那以后,她在面对年岁很小的孩子时,总是有着无尽的耐心。宋庭琛薄唇微掀,才要说话,便听得一道低沉清冽的声音响起,“本王还未当面答谢,宋将军怎么就着急走?”宋庭琛转过身,眉头微微蹙了蹙,顿了一下,拱手行礼,“见过宸王殿下。”柳清音跟着行礼,声音清婉,“见过宸王殿下。”宸王手上扇子一抬,示意这二人不必多礼。柳清音婷婷袅袅地起身,...
《苏小姐和离独美,将军携崽火葬场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宋大哥!”
柳清音小脸苍白,十指绞着帕子,望向宋庭琛时,眼圈一点一点红了,“听闻郡主有事,我心焦的厉害,如今我总想见一见她才放心,宋大哥,你知道的,我从前有一个妹妹她——”
她美的纤弱又易碎,仿佛沾了晨露的玉兰花。
宋庭琛眉头拧着,似覆了一层霜雪,总是透着化不开的清寒,他知道,柳清音的在三岁那年因着高烧不退夭折。
所以自那以后,她在面对年岁很小的孩子时,总是有着无尽的耐心。
宋庭琛薄唇微掀,才要说话,便听得一道低沉清冽的声音响起,“本王还未当面答谢,宋将军怎么就着急走?”
宋庭琛转过身,眉头微微蹙了蹙,顿了一下,拱手行礼,“见过宸王殿下。”
柳清音跟着行礼,声音清婉,“见过宸王殿下。”
宸王手上扇子一抬,示意这二人不必多礼。
柳清音婷婷袅袅地起身,悄悄抬起眸子看他。
宸王长身玉立,贵气逼人,眼尾微微的上挑了一个弧度似春日盛满霞光的桃花,比起宋庭琛的清寒冷肃,宸王陆知珩的好看,则是要多了三分炽热。
如果说宋庭琛是清寒的霜雪。
那么陆知珩,应当是天色渐晚临近坠暮时,那满城铺锦的夕照。
柳清音脸颊泛起一层胭脂色,因着头一次见到皇室中人,她心中难免有些紧张,努力平复情绪,一开口声音还是微微颤抖,“殿下,郡主......郡主她可好些了?”
陆知珩颔首,并未因柳清音说话发抖便面露异常,“烧退了,只是还有些精神不济,多谢柳小姐送的丹药。”
柳清音暗舒一口气。
还好,宸王并没有因为她的紧张而轻视她,从而觉得她小家子气。
她朝着陆知珩展颜一笑,端的是柔婉纤弱,我见犹怜。
“才退烧的孩子是这样的,想来等郡主睡一觉以后,精神便会好上许多。”
陆知珩不置可否,王府的下人端上一个托盘,紫檀木盒里装着地契和厚厚的银票。
这是他准备的谢礼。
柳清音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僵硬。
即便她没有抬眼去看,也知道这份谢礼买十份回魂丹都有余。
可她若是收了它,便是默认是拿银子换了回魂丹。
柳清音立刻露出焦急而诚惶诚恐的神色,不敢去接丫鬟递过来的托盘。
“殿下,臣女是听闻郡主病了,所以送了丹药过来,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殿下的东西,臣女不能收。”
她说完,立刻求助般的看向宋庭琛,眼圈发红,“宋大哥,你快帮我和殿下说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是真不能收。”
宋庭琛眉心微蹙。
他先前说要离开,便是不想看见这个场面。
柳清音想要求一个庇护,可宸王陆知珩昔年乖张任性,后来收敛了许多,但刻在骨子里的玩世不恭不喜多管闲事,哪是一朝一夕能改变得了。
他便是忧心陆知珩拿银子打发人,所以才想着告辞,这样陆知珩就等于欠了柳清音一个天大的人情。
宸王未来得及当面答谢,过后再想谢,就少不得以后要护着柳清音几分。
可惜他和柳清音还没来得及走,陆知珩便已经叫人将银钱都准备好了。
眼见柳清音那脆弱无助的目光,宋庭琛眸色沉了沉,接过了她的话茬。
宋庭琛对着宸王道:“殿下,清音一向心善,做事也喜不求回报,您如此厚礼,她是万万不敢收的。”
陆知珩扫他一眼。
许是因为当爹了,宸王殿下不再是从前那般谁面子都不给的混账二世祖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依旧不好听,“宋将军是柳小姐什么人?”
“如何能替她做主?”
宋庭琛眸色倏地一深。
他从宸王似笑非笑的语调中,听出几分嘲弄,这位宸王,似乎对他有着淡淡的敌意。
就连柳清音也感受到了。
可——柳清音睫毛微颤。面露出几分不解。
倘若宸王殿下真的对宋庭琛有敌意。
他为何还要吩咐府中人将一切准备的那般隆重?
方才一路走过来,就算柳清音没有去过王府做客,也能从下人的神情中瞧出来,他们完全是按照接待贵客的标准在准备一切事宜。
正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忽见一侍从带着薄汗跑进来,神情紧张,语气却难掩激动。
“殿下,苏小姐来了!”
陆知珩一顿,眼角微微抽搐。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她......她不是说明日亥时过来吗?”
眼下这个场面,苏檀要是过来,那是一定会撞上的!
侍从面露为难,被陆知珩这话问的有些懵,“这......属下也不知道啊,苏小姐只是提前来了,却没说为何要提前来。”
陆知珩下颌线紧紧的绷着,薄唇紧抿。
似在沉思。
那捧着托盘的嬷嬷,极有眼色的硬将东西塞到柳清音手里。
“柳小姐,您救了郡主,殿下合该答谢的,这东西你便收着吧,否则明日传出去,知道的说您心善,不知道的要说咱们殿下抢您的丹药了!”
柳清音被迫端着托盘,心中顿时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她抬眼去看宋庭琛。
谁知这人眉头皱的像是覆了一层霜雪,竟是对着她道:“清音,东西收下,我们回去。”
宋庭琛即便再没眼色,此刻也瞧出来,今日王府那些下人的紧张,全是因为那位苏姑娘。
而此刻,宸王也因为那位苏姑娘的即将到来,而泄露出两分无措,似乎是有什么还没做足准备。
这个时候,他和柳清音再杵在这里,那便是有些多余了。
苏姑娘——宋庭琛眸色幽深。
从前苏檀未曾出阁时,京中提起苏姑娘,头一个想起的便是她。
如今不知是谁。
总归不会再是苏檀。
“那本王让人送宋将军和柳小姐!”
陆知珩似乎很高兴宋庭琛这么说,难得对他露出一个笑脸。
也不知是不是宋庭琛的错觉。
他甚至,从陆知珩的脸上看到了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宋庭琛拧了拧眉,若非知道不可能,这一会儿,他就该疑惑那位苏姑娘是不是苏檀了。
毕竟宸王好像一副特别不想让他和那位苏小姐打照面的模样。
“太医说,小......小郡主的情形凶险异常,若是毫无办法退热,恐怕......恐怕......”
后面的话她不敢再往下说,这带着哭腔的声音,却狠狠砸进每个人心底。
苏檀脸色霎时间紧绷。
陆知珩未发一言,脚步却显得凌乱,方才他和苏檀还是并肩站着,此刻却已经拉开了很远的距离。
苏檀加快脚步,雪地里留下一双急促的脚印。
宋庭琛甚至还未来得及让她别逞能,他视线里,便只能看到模糊不清的青色斗篷。
宋庭琛面如寒霜,下一瞬,他的身影便被与柳清音有了一段很长的距离。
柳清音指甲掐着斗篷,几乎要控制不住脸上的狰狞。
她咬咬牙,“宋大哥,等等我!”
宋庭琛脚步未停,他没听到柳清音柔婉脆弱的呼喊,视线只是紧紧地凝在苏檀身上。
他方才,没有错过苏檀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担忧。
宋庭琛眉尖沾染上一片雪,风将它吹化,似乎他的心情,也跟着沾上几分寒。
原来,苏檀不是自苏家人战死沙场后,便格外偏激薄情,狠心冷漠。
她听到小孩生病,是会担忧,会着急的。
那她为什么可以毫不在意地抛下自小身子弱的潇潇转身离开?
宋庭琛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等他来到昭阳郡主的院子里的时候,郡主的屋子已经房门紧闭。
院子里所有伺候的下人丫鬟均已被撤走。
只有一群侍卫,刀上闪着寒光,死守着房门,连半只苍蝇都不愿放出去。
空气中,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恶臭,甚至有血腥味从屋子里透出来。
宋庭琛面色陡然一寒,黑眸微眯,眼底寒芒乍现。
作为久经沙场的将军,他对危险的感知力,远超于旁人,对于鲜血这个气味的敏感度,也同旁人不一样。
不——准确来说,那不是鲜血的味道。
而是血风干后的铁锈味。
然而守门的侍卫,依旧面冷如玄铁,似乎并未闻见这股难闻的味道。
宋庭琛眸光一沉。
宸王府的侍卫自然不会是些酒囊饭袋,可如此浓烈而清晰的血味,他们为何——“哇呜——”
尖锐的哭泣声响起,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守门的侍卫脸色陡然一变。
这不是小郡主的哭声!
“宋大哥,你......你怎么不等我?”
柳清音气喘吁吁,虚弱地靠着墙,额上渗着薄汗。
宋庭琛紧紧的拧着眉头,无心答话,视线凝在紧闭的房门上。
柳清音眸色一沉,视线循着他看的方向望过去。
苏檀那个女人,在里面。
柳清音下意识掐紧了掌心。
......
“苏檀,小心!”
陆知珩手里抱着女儿,昭阳郡主方才昏睡过去,此刻额头还滚烫。
屋内门窗紧闭,蜡烛闻风不动,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恶臭,一团浑身通红,形似婴孩的东西,此刻张着嘴巴,露出森白的尖牙,突出来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苏檀。
“坏女人,走开!”
“不许打扰我和妹妹玩!”
“不许抢走妹妹!妹妹是我的!”
苏檀提着长剑,烛光下,剑尖闪着凛冽的寒光。
她缓缓抬起长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夜啼鬼。
“人鬼殊途,你们不会是玩伴。”
夜啼鬼长长的脐带绕过脖子和四肢,身上那股恶臭,直钻人鼻尖,它磨着尖利的牙齿,转头朝着陆知珩怀里的昭阳郡主扑过去。
妹妹是它的!
它就要跟妹妹玩!
陆知珩眸色一凛,侧身护着女儿,腰上玉佩迸发出金光,夜啼鬼被弹开,手上划出一到口子,伤口不断往外渗着青汁。
“我要杀了你们!”
“你们都是坏人!”
“都是和我抢妹妹的王八蛋!”
夜啼鬼尖利刺耳的声音,似要划破人的耳膜。
它朝着苏檀扑过去,苏檀眸光微寒,左手提着剑,右手指尖氤氲出极浅的金光,虚空画符,“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首,侍卫我轩,定!”
“哇呜——”
夜啼鬼动弹不得,凸起的眼珠闪着红光,想要将身上的束缚咬开,可是四肢压根不听使唤,只能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尖锐哭声。
原本昏睡过去的昭阳郡主,被这一声嚎哭吵醒,她睁着葡萄般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屋子里的一切。
苏檀拿着剑,剑尖直指夜啼鬼,眉头紧拧,“为何要缠着郡主不放?”
换做旁的鬼,她恐怕便直接提剑斩杀了,但这夜啼鬼并未犯下大错,应当说,是还未来得及铸下大错。
“妹妹!”
“她是妹妹!”
夜啼鬼张着嘴,哭声一声高过一声,它本就是夭折的小孩所化,并无多少灵智,见着昭阳郡主生的好看,便打心底认定那是它的妹妹。
是它的玩伴。
“你是坏女人!”
“我要咬死你!”
“坏女人,欺负阿娘,欺负妹妹,坏!”
苏檀凝眸,一瞬间,啼笑皆非,合着她自己就跟坏女人这三个字过不去了。
自己亲生的儿子说她是坏女人。
眼下遇着的这个夜啼鬼也说她是坏女人。
“我可没有欺负过你阿娘和你妹妹,小孩子也不能胡说八道。”
她看了一眼夜啼鬼,倒是将剑收起来,转而从香囊中拿出一枚安神符,递给陆知珩,示意对方塞进昭阳郡主的小衣兜里。
昭阳郡主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小手杂乱无章的拍起来,咿咿呀呀地笑了。
“素仙女姐姐——”
小郡主嘟了嘟嘴,看向那只夜啼鬼,小脸瞬间板起来,“姐姐不素坏女人,素仙女!”
“窝不跟泥丸惹!”
陆知珩额角狂跳,立刻腾出一只手,捂住小姑娘的眼睛。
“不许乱看,那是小儿鬼,晚上看了会做噩梦的。”
夜啼鬼一听到小郡主不理它,呜哇一声,哭得十分凄厉。
苏檀一个眼神看过去,它倒是不敢哭了,只是小声的抽泣着。
眼见她又要开口说坏女人,陆知珩怀里抱着郡主,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这只小鬼。
“你刚才说,漂亮的女人是坏女人,欺负你阿娘,欺负你妹妹?”
夜啼鬼灵体发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他身上佩戴着的玉佩,低下头。
“这个玉玉,我也有。”
苏檀撑着伞,一路行至城外,踏上了那辆看着低调不引人注目的黑色马车。
刚进去,一件厚实的披风便裹了过来。
瞧她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崔菀又是心疼又是气愤,手上却不忘给苏檀喂红糖水,“何苦来,早和你说了让我去宋家一趟,将宋家人打一顿,你又不愿。”
“他们都将你欺负成这样了,你还护着那群白眼狼。”
苏檀虚弱地笑了笑。
“要是让他们知道,久负盛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京城第一神算子崔菀是我二师姐,恐怕我就无法和离了。”
崔菀咬了咬牙,暗骂了一句王八蛋。
“这群狗东西,不将你敲骨吸髓决不罢休,尤其那宋老婆子,要不是你,她都活不到现在,她只看她儿子如今被封了大将军,就自命清高,觉得你配不上宋庭琛了。”
“真当她宋家是什么好地方吗!”
崔菀越想越气,再看全宗门都宠着的小师妹,被一桩孽缘摧残成这样,眼泪压根止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要不是你傻,用你自身功德护着他们宋家,我看宋庭琛早因为杀孽太重被反噬了!”
苏檀拿手帕擦干崔菀的眼泪,“二师姐,别哭了,我这不是逃出来了吗?”
“正是呢。”崔菀擦干眼泪,咬牙骂道:“没了你护着,我看他们能得意多久,我等着宋家那一群白眼狼遭报应!”
“既然从那吃人的魔窟种逃了出来,就别回头了。”
苏檀垂下眸,抓紧了手里的斗篷,“嗯。”
......
三年后。
大雪压垮了花枝,苏檀走出青玉巷,和崔菀一道去置办此次出城需要的东西。
“你真想好要回去了?”
崔菀面露担忧,这三年,苏檀看着好像是将宋家那一圈人忘得一干二净了。
但她身为师姐,哪里不清楚自己师妹最是心软。
此次回京难免会撞上宋家人,她就怕姓宋的大小白眼狼哭一哭,苏檀就看在宋潇年纪还小的份上,把过去受的苦忘的一干二净。
苏檀伸出手,看雪花落在自己指尖,又迅速消融。
“昭阳郡主高烧不退,宸王遍寻天下名医也不得其法。宸王府的人找到我们时既拿出了师父的玉牌,我便没有不去的道理了。”
她知晓崔菀的心事,朝对方柔柔一笑,“二师姐,你放心,好马不吃回头草。”
崔菀沉默一瞬,半晌后握住了苏檀的手,“也是。”
“倘若你一直缩在这里,不肯面对,我才是真的要担心。”
“都说医者不自医,咱们给别人看事儿,总给别人批命改命,为别人算正缘孽缘,到了自个儿身上,也是非得被扒层皮,才能堪破玄机。”
人各有命,这些年她算是明白了。
置办好了东西,苏檀第二天,便和崔菀启程回京,一路上有训练有素的暗卫护着,不过八日,便抵达了京城。
路过将军府时,马车的帘子恰巧被风吹起。
苏檀正好就瞧见,将军府的匾额上,蒙着一层别人看不见的青灰色。
苏檀将帘子放下,眸中无悲无喜。
她帘子放下的那一瞬间,勒住缰绳下马的宋庭琛似有所感,抬起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路过的那辆马车。
刚准备重新架马追上去一探究竟,一道柔柔的声音,叫住了他的脚步。
“庭琛哥。”
柳清音牵着宋潇,婷婷袅袅地站在风口,身姿清瘦,像一株沾了晨露的玉兰花。
宋潇长得圆乎乎的,吃力地迈着小短腿,朝着宋庭琛跑回来。
“阿爹!”
“阿爹你可算回来了,你找到坏女人了吗?”
宋庭琛蹙着眉,身上散发着低气压,将胖成一个圆球的宋潇从自己身上扒开,“和你说了多少次,苏檀不是坏女人,她是你阿娘!”
宋潇扁着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稚嫩的童声带着哭腔。
“她就是坏女人!她走了没多久,祖父就死了,害得你不能和清姨成亲,书院里的人都说我娘死了,他们嘲笑我是没有娘的野孩子!”
宋庭琛神情一滞。
半晌后,他抬起手,揉了揉儿子的乌发。
“别哭了,你不是没有娘的野孩子,我快找到你阿娘了。”
柳清音的手指腾地一下陷进掌心。
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微笑。
“姐......”看见宋庭琛陡然拧紧的眉头,柳清音适时改了口,“嫂子回来了吗?”
白马被下人牵着进了府,宋庭琛抱着宋潇,一面往里走,一面对柳清音道:“还没找到人,但快了。”
他有很强烈的预感,苏檀回来了,且就在京城。
柳清音柔婉地笑着,“那太好了,这两年伯母一直病着,之前一直是吃嫂子的药调理。”
“嫂子当时走得急,也没留下伯母的药方,这些年伯母看病吃药,也总不见好。”
“说起来也怪我,当年让嫂子误会了,等找到她,我定然要好好和她道歉。”
宋庭琛顿住脚步。
“嗯。”
他声音清冽,想着苏檀心思重,性子也偏激。
当年的事多有误会。
合该好好解释一下。
他对柳清音从来都没有男女之情。
当初想要娶对方为平妻,不过是怜她丧父,心中有愧,想要给她一个庇护所。
让她不至于被人欺凌。
只是苏檀眼底从来容不得半点沙子。
柳清音指甲都快掐断了,却只能尽力维持着笑容。
她深吸一口气,想到还有更重要的事,生生遏制住了自己的脾气。
“庭琛哥,我听说昭阳郡主昏迷不醒,宸王殿下遍寻天下名医,只为让女儿醒来。”
“当初父亲留给我的丹药还剩了一颗,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能不能让我去见一见昭阳郡主,我想将它拿给郡主试试。”
她眼眸低垂,藏住了眸中的算计。
什么阿爹留给自己的保命符。
这是她花了大价钱,又拖了许多人,不知道加了几层价,才买到了忘忧大师所制的回魂丹!
就三颗,花了她半副身家!
两年前,宸王妃生产时难产而亡,只留下身体孱弱的昭阳郡主与宸王作伴。
宸王妃故去之后,宸王至今未娶,只一心照顾女儿。
柳清音低着头,声如蚊蚋,“我若能救了郡主,从今以后也算得了庇护,三年前那种误会,今后必不再会发生。”
“庭琛哥你和嫂子也会好好的。”
宋庭琛本想一口回绝,如今时局不稳,正是多事之秋。
不少朝中大臣因一念之差站错队,从云端跌落悬崖。
柳清音若救了宸王的女儿,就等于镇北将军府战队宸王。
宋庭琛不愿掺和这些。
可这么做若能让苏檀从此放下对柳清音的成见——宋庭琛眸色深了深,“等我祭拜完岳父岳母,便着手替你安排。”
“你欺负仙女姐姐!”
“走开!”
“坏银!”
岁岁小手连抓了好几捧雪朝着宋庭琛砸去,她年纪小,力气也不大,唯有一捧砸在了他脸上,其余的都簌簌落在了他脚边。
那一捧雪带着冰天雪地里独有的寒意,顺着脸颊渗进了心底。
带起一阵阵清寒。
宋庭琛立于风雪中,看见苏檀抱着岁岁,心口竟莫名发紧。
苏檀动作温柔地给岁岁戴上手套,“岁岁,去看花花好不好?”
岁岁吧唧一口,亲在苏檀脸上,仙女姐姐不伤心了,嘿嘿,她真厉害,替仙女姐姐打跑了坏人,“嗯,看发发!”
“仙女姐姐漂酿,发发漂酿!”
苏檀抱着孩子离开,宋庭琛听见她不冷不淡的声音飘进风里,“岁岁不该拿雪砸宋将军,我替她赔个不是,宋将军素来宽宏大量,想必不会跟个孩子计较。”
宋庭琛面无表情。
他当然不会和一个孩子生气。
他不比苏檀。
苏檀对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孩子,似乎都有着十足的耐心。
她对昭阳郡主温声细语。
甚至方才宋庭琛隔着那一扇紧闭的房门,在外面听见,苏檀跟一只小儿鬼说话时,都算和颜悦色。
宋庭琛的面色,一点一点紧绷起来。
苏檀只是唯独不愿意将这种温柔多分一两分给宋潇。
她对谁都好,唯独对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极尽凉薄。
宋庭琛沉沉地盯着苏檀的背影。
寒风刮过耳畔,宋庭琛要离开之际,宸王陆知珩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
“本王就不送宋将军了,不过那匣子里的东西,宋将军记得带走,本王不愿欠人人情。”
宋庭琛眼中溢出寒芒,柳清音父亲留给她的最后一颗丹药,被她小心翼翼珍而重之地呈给宸王殿下,但从始至终,这些人都毫不在意,只当那是可以随意拿银钱买来的物件。
宸王如此,苏檀亦如此。
宋庭琛忽而笑了一声,那笑声里仿佛沁入了冰雪。
“宸王殿下如此,清音恐怕受之有愧。”
柳清音和这些人是不一样的。
无功不受禄,他就算将这些带回去,清音恐怕也只会感受到难堪和羞辱。
陆知珩折扇轻摇,视线徐徐落在宋庭琛身上,忽而勾唇,“这么说,宋将军是硬要本王欠你们一个人情了?”
他漫不经心的表情中,依稀可以看出昔年任性刁钻,什么人的面子都不愿给的影子。
“听说这是柳姑娘她父亲留给她的东西,那真真是贵重异常,是否本王这辈子都还不清?”
若是这东西,真能对岁岁的病起作用,陆知珩倒是不介意,一辈子都将柳清音当恩人看待。
可这东西既没起作用不是吗?
“本王眼下还多了一个赖不掉的人情债了。”
“这该如何是好?”
宋庭琛面色紧绷。
陆知珩仍是玩世不恭地笑着,从他的神情去看,仿佛他只是在开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宋庭琛眸色深沉,淡淡地道:“殿下多虑了,清音一向单纯,她没有这样的心思。”
知道宸王今日,是要将一切做个了断,免得来日剪不断理还乱,可这匣子里的东西,他要是替柳清音收下了,来日满京城都会传柳清音厚颜无耻,拿一颗无用的药,从宸王那讹了一大笔钱财。
宋庭琛眸色愈发冷沉。
须臾,他道:“殿下若觉得受之有愧,那边按江湖上的价格将这回魂丹买下来,钱货两讫,旁人也无从指摘。”
陆知珩眉毛一扬,“可以。”
苏檀抱着岁岁,视线未曾往宋庭琛那边多看一眼,只是淡声道:“我曾与忘忧神医有过一面之缘,问他买过回魂丹。”
“六百两银子一枚。”
“殿下和宋将军可以差人去查,看实际价钱与我说的是否有出入。”
“不必查了,本王信得过苏大师。”陆知珩一锤定音,“宋将军家中也是有铺子经营的,自该知道货物过了几手,价钱也会随之攀升。”
“既如此,本王愿出三倍价钱,将这丹药买下来,宋将军以为如何?”
宋庭琛并无异议,这丹药,是柳清音他父亲从忘忧神医手中得来的,而后又交给了柳清音。
宸王出一千八百两买下它,倒也无可厚非。
宋庭琛收了银票,临走时,深深看了苏檀一眼。
陆知珩折扇轻摇,视线轻飘飘的落在苏檀身上,评价道:“你当时的眼光,还真是挺差的。”
宋庭琛此人皮相不错,也会领兵打仗,对待下属兄弟都不错。
从表面上看过去,他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夫婿了,嫁给他也算一个好归宿。
“不过为人丈夫的,若是不知道护着妻子,任由其他女人在妻子面前蹬鼻子上脸,甚至还反过来指责妻子不懂事,那这男人还真是失败愚蠢至极。”
苏檀沉默良久。
过了一会儿,她十分平静的道:“或许也不是我眼光不好,我瞧宋庭琛也是会护着人的。”
瞧他对柳清音,不就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希望宋庭琛对自己的态度吗。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有时候自己求而不得的,旁人反而轻易便能拥有。
陆知珩睨她一眼,忍不住啧了一声,略带怀疑地问:“宋庭琛救过你的命?”
苏檀:“......那倒是没有。”
“我看不像。”陆知珩缓缓摇着扇子,“毕竟他都这般蹬鼻子上脸了,你还能心平气和替他找补不是他不好,是你不配。”
“回头我便向父皇进言,求他赐下一块牌坊给你,就上书‘至情至善贤前妻’七字,往后你也不必伏妖驱鬼,就守着这块牌坊过。”
苏檀:“......”
都说宸王殿下嘴毒,从前二人无甚接触,她感受不深,眼下是切切实实体会到了。
她垂眸,“多谢殿下提点,日后宋庭琛再蹬鼻子上脸,我定然一巴掌扇回去。”
陆知珩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这般嘲讽你,你还谢我?难怪是个人都能在你眼前蹦跶。”
他漫不经心地道:“你也别扇回去了,不如求着宋庭琛同你复为鸳侣,低眉顺眼替他纳妾,同他开枝散叶,保不齐,他就突然弃了柳清音,想起你的好了。”
苏檀深吸一口气,眼皮子狂跳,嘴角抽搐二分,“这里是宸王府,我还能因为殿下说了两句不爱听的,便一巴掌扇到殿下脸上不成?”
陆知珩思忖片刻,忽而道:“也不是不行。”
“宋将军、柳小姐,您二位注意脚下,随奴才往这边走。”
王府管事为二人引路,却不是按着来时的方向折返。
宋庭琛脚步一顿。
他忽而站定,庭院深深,寒气有些逼人,他望向竹枝上覆着的白雪,片刻后移开目光,视线落在陆知珩身上。
宋庭琛拧了拧眉心,声音随着北风,落进雪地里。
“宸王殿下,似乎在赶我们走。”
以他平日的性子,今日断不会有此一言。
可这会儿,宋庭琛心中忽的涌出一股窒闷感,他瞧着庭院中的青竹,突然不想就这么离开了。
陆知珩面色如常,折扇轻摇,不紧不慢的道:“宋将军误会了。”
“方才本王没来,你二人就想着要离开,本王知道宋将军素喜独来独往,不愿为难。”
风声簌簌,吹落枝头上的白雪,宋庭琛眉头拧的更深。
他是素喜独来独往,只是这话从陆知珩嘴里说出来,他只觉得有说不出的怪异。
但他实在没必要同对方争论。
正打算转身离开,眼角余光中闯入一抹烟青色的身影,宋庭琛视线一顿,猝不及防便和那身姿清瘦如青竹的女子,打了个照面。
宋庭琛面色微滞,脸上瞬间凝满了寒霜,只有这冰天雪地,堪堪能与之并论。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苏檀。
眸中温度一点一点褪去,望向她的眼神冷冽又清寒,“宸王府的贵客,竟然是你。”
难怪宸王在听到苏姑娘这三个字后,便如送瘟神一般,想要赶紧将他送走。
宸王拿着折扇,侧眸去看雪,苏檀提前过来,他事先并不知晓。
他可没想过让这二人打照面,谁曾想还是这么撞上了。
柳清音险些掐断自己的指甲,眸中划过一抹深沉的厉色。
宸王的贵客竟然是苏檀?
凭什么?!
这女人不过是个和了离,儿子和丈夫都不愿意搭理的弃妇,哪里就配被宸王奉为座上宾?!
柳清音捏着帕子,生生憋住了心中那口气,摆出柔弱的姿态,语气都带着小心翼翼,像是十分惧怕苏檀,“苏檀姐,原来你和宸王殿下认识?”
“只是从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宋庭琛周身散发着低气压,面容冷肃的有些过分。
她回京,先是去祭拜了爹娘,接着便来拜访了宸王。
可她竟从未想过要去将军府!
苏檀面无表情,绣鞋踩碎一抹新雪,越过他二人,朝着宸王走去。
她目光落在手执折扇的陆知珩身上,视线中带上几分询问,宸王府的人拿着师父的玉牌寻到她时,说昭阳郡主久病不愈,恐怕招惹了什么邪祟,“郡主怎么样了?”
“郡主吃了我给的药,眼下已经好多了。”
柳清音抓着帕子,姿态依旧柔弱,眼眸中却溢出两分得意,“苏檀姐,你别这样看我。”
“我虽不会医术,可我那丹药,是我父亲留给我的,由忘忧神医制出来的还魂丹。”
苏檀懒得理会柳清音的装腔作势。
她视线落在陆知珩身上,见对方点头,眉心瞬间蹙起来,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忘忧神医的回魂丹压根就不会对昭阳郡主的病起作用,“带我去见郡主。”
她原本是打算明日过来。
可她方才从护国寺回去后,崔菀便告知她,朝阳郡主的情况不容乐观,观其卦象,瞧着很是凶险。
迟则生变,苏檀怕明日亥时再过来时会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这才着急赶过来。
这会儿昭阳郡主突然烧退,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好兆头。
陆知珩目光一顿,虽不明白苏檀要做什么,但他千里迢迢请她过来,可不是为了驳斥她的要求,“嗯。”
宋庭琛眉头紧紧的拧着,不受控制般,拦住她的去路。
对于自己出格的举动,宋庭琛眸只是眸中闪过一抹暗芒,下一瞬,他的视线便变得冷冽起来。
“你消息倒是活络,才回京,便知道昭阳郡主病了。”
别人的女儿,她这么记在心上。
她自己的儿子呢?
三年来不闻不问,一回京,倒是毫不留情的就将潇潇推在了地上。
宋庭琛浑身散发着低气压,神情费解,他真的不懂,世上怎会有苏檀这么狠心的母亲,“在你眼里,潇潇究竟算什么?”
柳清音柔柔弱弱的站在宋庭琛身边。
提起宋潇的名字,她眼中甚至含了泪。
“苏檀姐姐,潇潇好可怜,人人都笑话他没有母亲,他嘴上不说,可是夜里睡觉时都在哭。”
“你从前没回来便罢了,如今你回来了,好歹去瞧瞧他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宋庭琛冷冷的盯着苏檀,“苏檀,跟我回去。”
苏檀目光清泠泠如山上雪,闻言只是短促的冷笑一声。
“你问我宋潇在我眼中算什么?”
宋潇出生时,身子比猫还弱,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
她散去了近七成的修为和功德,用无数珍惜药材加之自身气运温养,才为宋潇换来一具健康的身体。
可他身体好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宋庭琛同仇敌忾,视她为心狠手辣想要逼死柳清音的蛇蝎。
“宋庭琛,当初宋潇亲口说,要柳清音做他母亲,不要我,如今你们犯不着在我面前提他。”
“何况先前在护国寺,他还想打碎他外祖父的长明灯,替柳清音出气。”
听着苏檀冷漠的语气,宋庭琛心中窒闷,像是压了一块大山。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苏檀,你别后悔。”
他给过她机会。
但凡她性子不那么偏激,稍微说两句好话,不再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清音,潇潇不会不认她这个亲娘。
柳清音抹着眼泪,“苏檀姐姐,你——”
她话未说完,宸王已经收起了脸上所有的表情,声音无波无澜,却叫柳清音心头一紧,“这里是宸王府。”
“今日我请苏大师过来,不是为了听你们吵架的。”
“宋将军和柳小姐没事便请回吧。”
话落,他不再去看这二人,而是转过脸去看苏檀,简单陈述了一下昭阳郡主的情况。
“虽说退了烧,但精神依旧没见好,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亲眼瞧瞧,倒是更稳妥些。”
“殿下!”柳清音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忘忧神医的药宸王都不放心,那苏檀又算什么东西?她死死捏着帕子,神情却愈发柔弱,“苏檀姐虽勉强会一点医术,可——”
“可郡主金尊玉贵,若是太医都没法子,忘忧神医的丹药都起不了作用,苏檀姐姐就更没法子了。”
陆知珩目光落在她身上,忽而一笑,“柳小姐,你是在教本王做事么?”
柳清音身子一抖,宸王笑起来时格外妖冶好看,她却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柳清音几乎要将嘴唇咬破,不甘心地看了一眼身姿如青竹的苏檀,终是低下头,语气哽咽委屈。
她往雪地里一跪,纤瘦的身子摇摇欲坠,“臣女不敢。”
宋庭琛眉心几乎拧成一个绳结。
他伸手将柳清音扶起,披风落在她身上,视线却深深的望着苏檀。
就在这个时候,郡主院子里伺候的小丫鬟,抹着眼泪跑了过来,扑通一声,膝盖砸进雪地里。
“殿下!”
小丫鬟带着哭腔,浑身发抖,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郡主又高热了,太医......太医束手无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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