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一点点将他脸上的血迹晕染开来,这时她才注意到他的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全是溃烂流脓的伤口,他不但遭受了非人的肉体折磨,也遭受了难以想象的精神折磨。
“我是一个杀人犯,我不能再回家了。” 他呢喃道: “只要我闭上眼睛,就会看见那些人死前眼里对我的怨恨,我也应该死在这个地方。”
“这不是你的错。” 姜映柔希望他能将手伸进她的掌心,跟她一起离开这里,哭着说:
“杀人的是他们,从来都不是你,从来都不是你啊。”
听见她的话,他轻轻扬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容,声音轻得几乎要消散: “谢谢。”
姜映柔摇着头,从围墙上坠下眼泪,颤声道: “我要你跟我一起走,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你之前说过要带我去云南大理的,你忘记了吗? 我们还有好多事情可以一起做。”
他只是道: “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回家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是其他守卫发现了这里的端倪,她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崩溃的喊道:
“走啊! 辛柏! 我要你跟我走! ”
她说,如果他不走,那么她也不会离开。
他的神色这才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你要相信自己,犯错的人是那些人,我们还没有亲手把他们送进监狱,我们要一起离开,不是吗?”
她用衣袖擦干自己脸上的眼泪:
“如果你不走,我也不会走,我们是队友,我绝不会抛弃你。”
姜映柔坚定的注视着他,微风轻轻吹刮而来,他终于,终于抬起手,将手放进了她的掌心。
两人一起在最后关头翻出了围墙。
辛柏掌握这里的地形,带着姜映柔躲进了隐蔽的绿林中,他们躲开了守卫的搜寻,又徒步走到了城镇。
姜映柔拿出靳见祈之前给自己的银行卡取了很多钱,给辛柏处理伤口,又填饱了两人的肚子,还买了两张去缅甸首都的火车车票。
可是靳见祈势力已经覆盖了这里,担心半途被人截下,两人最终坐进了行李车厢。
姜映柔抱着膝盖挤在一堆大大小小的行李中,满怀希望的说:
“等一到首都,我们就买两张去中国的机票。”
辛柏微微仰躺在另一堆行李上面,白皙清秀的脸上缠着绷带,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的未来,应当是一片光明吧?
火车经过了一片片田野。
远方的群山在夕照中起伏,电线杆掠过视野,偶有麻雀停驻。
更远处,烟囱里逸出的炊烟被风揉碎,有农人扛着锄头走在田垄间,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株会走动的庄稼。
“我想起了我的爷爷奶奶。” 辛柏倏然出声道: “我已经有三年没见过他们了。”
姜映柔抬眸看向他, “他们知道你在哪里吗?”
“不知道。” 辛柏笑了起来, “我的职业太危险,不能让他们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