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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谨言路橙莹

傅谨言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傅谨言不是个体贴耐心的情人。路橙莹趴在他的肩头,抱着他,分神地想,和他在一起第四年……只是她还没想到什么,她柔软的细腰忽然就被男人狠狠地掐了一下,他声音偏哑:“分神,嗯?”

主角:路橙莹傅谨言   更新:2022-09-10 04: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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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路橙莹傅谨言的其他类型小说《傅谨言路橙莹》,由网络作家“傅谨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傅谨言不是个体贴耐心的情人。路橙莹趴在他的肩头,抱着他,分神地想,和他在一起第四年……只是她还没想到什么,她柔软的细腰忽然就被男人狠狠地掐了一下,他声音偏哑:“分神,嗯?”

《傅谨言路橙莹》精彩片段

傅谨言不是个体贴耐心的情人。

路橙莹趴在他的肩头,抱着他,分神地想,和他在一起第四年……

只是她还没想到什么,她柔软的细腰忽然就被男人狠狠地掐了一下,他声音偏哑:“分神,嗯?”

然后,他就听到女人小小的一声“嗯”,带点暧昧可爱的娇气。

他眸色黑得吓人,大约是报复,男人的大掌整个扣住她的后脑勺,铺天盖地吻了下去,带着像是要把她吞下去的力道。

窗外零点钟声响起的时候,路橙莹气得故意在他的背上抓了几道痕迹,夜色中,无数烟花绚烂地升起又落下。

和往常一样,傅谨言穿好了衣服,准备离去,英俊的脸上只余疏离和冷漠,他一般不过夜。

他的那群朋友正等着他去聚会,他的手机屏幕就亮在她面前,根本不在乎她会不会看到圈里那些富二代对她的轻蔑——“假纯”、“心机恶毒”、“倒贴的玩物”、“跟她那个小姨一样,玩玩就算了。”

路橙莹作为小姨的拖油瓶,住进路家这么多年来,早就对这些话免疫了。

然后,她又看到傅谨言的聊天界面又跳出来一个消息:“谨言,我的演出顺利结束啦,你怎么还没来呀?”

是温岁。

路橙莹笑了下,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觉。

傅谨言忽然开口道:“你也快毕业了,下次的法考会参加了吧?不要再弃考了,再堕落不自爱,没人能一直帮你。”

他语气淡漠,甚至有些淡淡的讥讽:“不是靠着美貌,就能一直无往而不胜。”在他之前,他就见过她靠着美色引诱其他男人。

路橙莹睁开眼,一双漂亮的黑眸氤氲着雾气,水波流转,她皮肤很白,还透着点红晕,就这样不施粉黛地躺着看人,也美得惊心动魄。

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就是说,她没内涵,配不上他,他们能在一起,也不过是因为他喜欢她的皮囊。

真是个狗男人,抽身就高高在上地翻脸了,今天还是跨年夜。

“是,向岁姐姐学习。”路橙莹说。

傅谨言黑眸沉了沉,眉眼里浮起不耐:“你也配提她?”

他说完,拿了手机就离开了,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

路橙莹脸上的笑意慢慢隐去,躺了半天,还是恼,瞪着手机里傅谨言的头像,给他发消息:“狗,狗男人,鸭king。”

她还给他发了个元的红包,备注了“鸭钱”。

她不是第一次这样骂他了,他自然没有理她,那元的红包还被他收了起来,就差回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了。

她气得直接发了张保存在手机里很多年的、已经模糊不清的验孕棒照片,说:“我怀孕了。”

傅谨言那边沉默了很久很久,没有任何回复,然后,迟迟才发来了一条语音消息。

背景音略显嘈杂,应该是在酒吧里,音乐声震耳欲聋,说话的声音反倒模糊不清了。

语音消息里,温岁在笑:“……怀孕了?”

傅谨言的嗓音遥远,离话筒有些距离,似乎在忙别的事情,漫不经心且冷漠:“我不要。”

其他人也在笑:“学她小姨?想母凭子贵啊……”

路橙莹没再继续听下去,熄屏,她抿了抿唇,翻了个身,盯着床头灯氤氲出来的光晕,模糊又清晰,另一半被窝的温度慢慢地消失,她忽然觉得有些冷,就像那次那样,手下意识地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又很快移开。

窗外的烟花和欢呼依旧此起彼伏,衬托得卧室里格外寂静。

路橙莹轻轻地呼了口气,对自己道,新年快乐,已经通过法考的,未来路律师。


路橙莹在法学院读大四了,傅谨言说的法律职业资格证考试,其实她去参加了。

只不过,温岁在九月份选拔舞蹈团席位,脚受了伤,她小姨作为温岁的后妈,为了让温岁高兴,有利于养伤,就编造了个学渣如她,准备了大半年,却害怕法考最终弃考的故事,成功让她又成了那个圈子的笑话。

所以,她通过法考的事情,没告诉任何人,包括傅谨言。

反正在他们眼里,她一直都是那个只会嫉妒姐姐的蛇蝎女、学人精。

温岁喜欢跳舞,她就闹着要跳舞,结果跳成四肢不协调的笑话;温岁说想当律师,她也闹着去学法律,结果成绩一塌糊涂;温岁喜欢傅谨言,她就不要脸地勾引了他,结果不过是玩物。

明明是她先学的舞蹈,想学的法律,温岁不让,她小姨就骂她:“橙莹,你不配跟她争,你不能比她优秀,你得愚笨一些。”

至于傅谨言,大概是她疯了。

傅谨言的优秀毋庸置疑,他作为傅家的小儿子备受宠爱地长大,性格不羁难驯,玩得野,傅家没人管得住他,但学习工作一样没落下,南城大学毕业后,在藤校读完MBA,在Morgan投行工作一段时间后,又被国内投行大牛中允挖了过去,连着几年上榜了最佳金融分析师的榜单。

人人都说,傅谨言爱温岁不能自拔,为了追她费尽心思,对除了她以外的女人,都生不出心思,人称“南城第一深情”。

但路橙莹知道,这男人哪有真心,不过就是一个浪荡子。

那一夜,温岁为了陷害她,反倒给了她攀附的机会。

醉意上头,酒里还有些别的东西,她燥热得不行,偏偏身边还有个身材样貌都算上乘的男人,她被拽走的时候,还只想着缓解,在他腿上蹭。

是傅谨言先来了真格。

如果让她来打分,60分吧,剩下的40分扣在扫兴上。

当她登顶脑海空白,如同浮在空中,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响在她的耳畔,他说:“岁岁。”

她一下从高空中落下,喘着气就给了他一巴掌,她的力道并不轻,男人似乎有一瞬间的清醒,瞳仁清冽渗人,直直地盯着她,但最终敌不过药酒……

放肆狂欢迎来的就是温岁的崩溃尖叫,她小姨的一巴掌和众人的鄙夷——“她真的抢别人男人,寄人篱下怎么敢的啊?”

傅谨言倒是冷静,看着她的眼神疏离,大概是觉得她有所图。

“你想要什么?”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冷淡道。

门外面突然又传来温岁的哭声,他连她的回答都来不及听,穿好了衣服,就出去了。

他的声音带了无奈的宠溺:“好了岁岁,不哭了……不会的,我不喜欢她,不会娶她。”

路橙莹隔着未关的门缝看到,向来衿贵的傅少爷半蹲着,微微垂头,给温岁穿上鞋子,而温岁的眼神丝毫不避讳地直直地瞪向了门后的路橙莹。

有得意,有悔恨,有嫉妒。

温岁以出国报复傅谨言,并威胁路家不许路橙莹去学法律,19岁走投无路的路橙莹只能以威胁的手段,让傅谨言帮忙。

转眼第四年了。

很多人都觉得,傅谨言跟路橙莹的这一段,不过是赌气,是为了气温岁,报复她的离开,也有人劝傅谨言,温岁的占有欲那么强,再报复下去两人就真的没可能了。

却没人想过,四年是个什么样的时间概念。


元旦假期结束后,路橙莹就去明迪律所实习了。

这是一家外资所,领域范围在资本市场,她进的是非诉业务的投资并购组,给国内外知名企业出具法律意见报告书,这种非诉律所工作忙,压力大,但一进去,就有相对不菲的实习工资,留用之后,工资同样不错。

路橙莹这几年靠着断断续续的打工和傅谨言给的钱财,银行卡的钱够她去留学了,她申请了国外的法学院,等毕业了,她就彻底脱离路家。

这天,路橙莹跟着同事做尽职调查报告,有几个企业的具体情况还得实地去核实,她倒是没想到,会遇到傅谨言。

她和傅谨言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她也从来没想过,他是不是只有她一个。

这并不是傅谨言名下的企业,但他过来也是为了公事,对方公司老板大概是脑子浆糊了,把自己女儿推出来给了他,就在厕所的走廊,突然出现,他是真的没防备。

路橙莹一转弯,就看到身材高大的傅谨言倚靠在了墙上。

他的手倒是没怎么动,但他身上却紧紧地贴着一个女人,姿态暧昧,女人涂着嫣红美甲的手指勾在了他的西装裤头上,胸口起伏,脸色通红,暗示意味分明。

路橙莹眼眸定定,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下,又缓缓地松开,有一瞬间的恶心感袭了上来,她觉得脏,胸口有些闷,她正打算走。

男人忽然偏头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碰。

他眼眸漆黑深邃,眼皮很薄,褶子也不深,但很漂亮,轮廓立体,下颔线清晰且凌厉,他看着她,瞳仁里几乎没什么情绪。

他身前的女人也看了过来,笑:“认识的?”

路橙莹手指掐紧,深呼吸,直接转身就走了,但傅谨言冷淡冰凉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不认识。”

“我看她那眼神,还以为捉奸了。”女人轻笑。

路橙莹回到工作场所,同事讶异:“你去洗手间这么快呀?”

“嗯。”路橙莹声音很轻,她脑海里还是忍不住浮现刚刚的那一幕,她深呼吸,拿起一杯水喝,嘴里却还是有些苦。

她以为她早就能认清现实了,但并没有。

她一下想起了很多很多画面,骂自己天真又单纯,忘记了她曾经多少次撞见过傅谨言和温岁的亲密。

高中时她和温岁都参加了学校的元旦文艺演出,谢幕的时候,傅谨言只给温岁送了花,当着全校的面,拥抱了她,那时候,温岁的眼睛亮如繁星,他也低头,含笑的眼里只有她;高二的某天,温岁不舒服却还去学校上学,吃午饭的时候,傅谨言特意带着饭,来哄她吃饭,自己一口都没吃。

还有,温岁18岁生日那天,她在路家的院子角落里,撞见了他们在接吻。

夏风如梦,月色和水光,不知道晃了谁的眼。

路橙莹盯着电脑屏幕,压下胸口起伏的情绪,让自己专心工作。

男人算什么,提款机罢了,只有工作和金钱不会背叛自己。



傅谨言打发走那个老总的女儿后,就让助理去查路橙莹,很快,助理就跟他汇报,路橙莹是在明迪律所实习,来这边工作的。

他微微拧眉,就站在会议室的单向玻璃后,漆黑的眼睛盯着在外面办公桌工作的路橙莹,她长得好,因为工作的缘故,略施粉黛,更增添了几分气色,黑色头发半挽着,垂落了一两缕在脸侧,一晃一晃的,她身上穿着温柔色系的粉毛衣和白色阔腿裤,明明不修身,但依旧能看出她婀娜的身段。

她居然进了明迪律所,外资律所一般对成绩、个人能力和语言要求都比较高,她前几个月的法考不还弃考了么?大学四年的成绩都是勉强及格的。

身后,盛司年走了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觉得那个女人的身影有点熟悉,但没认出来,毕竟他高一年就出国了,最近才回国。

他笑:“看上人了?盯了这么久。”

傅谨言扯了扯唇角:“你觉得,是我喜欢的类型?”

“不像,看着乖,但长相妖。”盛司年挑眉,“你喜欢那种长相纯的,这种是你厌恶的类型?”

傅谨言不置可否。

盛司年又笑:“说来说去,你喜欢的也就只有岁岁,什么标准都是她,跟她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你们俩纠缠这么多年了,门当户对,也不容易。”

傅谨言垂下眼眸,似笑非笑,看着有些心不在焉:“再说吧。”他顿了下,又补了句,“看岁岁怎么想的。”

“怎么,还是岁岁不愿意嫁你啊?”盛司年觉得好笑,“也就提到岁岁,才能见到我们傅少爷这么卑微的样子了。”

*

路橙莹给投行方发完今日的最后一封邮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律所里还有不少同事还没下班,她收拾了下东西,跟同事告别走人,筋疲力尽地回到她住的小窝里。

屋子里黑漆漆的,但她敏感地察觉到,有人坐在了客厅沙发那。

她心脏一紧,灯被人一下打开。

是傅谨言,他穿着衬衫西裤,修长有力的双腿交叠着,靠着沙发,倒是头发有些凌乱,难得戴了个金丝框眼镜,他一边摘眼镜,一边捏了捏鼻骨,因为仰头,露出了线条凌厉的下颚,以及随着他动作轻轻滚动的喉结。

他淡声问:“你在明迪工作了?”

“嗯。”路橙莹有些累,她弯腰脱掉高跟鞋,终于踩在平地上,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空荡荡的,先喝点水吧。

“饿了么?”傅谨言问。

路橙莹点了头,要是往常,她或许就亲自下厨给两人做个爱的夜宵了,但她现在想到今天的画面,就有些难熬,想吐。

傅谨言淡声:“我让人送了饭,等会就来。”

路橙莹也不知道她今天是怎么了,本来就疲倦了,心脏更像是被层层丝线缠绕着,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忍不住想,傅谨言是会做饭的,他以前就给温岁做过,但他从未给她做过一次。

“我不吃。”她冷淡道,她没去看他,端着一杯水,说完就想回房间休息,路过他的时候,她的手臂被男人忽然拽住,他的力道一点点加大,没说话,绷直了下颔线,冷冷地凝着她。

她挣扎了下,没松开。

他反倒稍用巧劲,将她拽到了自己的怀中,男人的气息盈满了她的鼻尖,淡淡的松香味,还有隐约的女性香水。

她想起今天那个女人如藤蔓一样攀附在他身上,还有温岁抱着他缠绵,埋在他的脖颈处细细吮吸,传来晦涩不明的暧昧娇嗔声。

她想吐。

“你发什么脾气?”傅谨言嗓音冷冽,他的力道加大,拽得她骨骼生疼。

“别碰我,脏。”路橙莹拧眉,“松开我,我今天没心情。”她语气里的嫌弃意味分明。

傅谨言却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冷嗤:“路小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你我之间的关系?”

路橙莹原本就在情绪爆发的边缘,她的眼睛被压了一天的难言怒意燃得通红,胸口隐隐起伏,下一秒,她手中的水直直地泼到了傅谨言的脸上。


抬手再落下,在他脸上扇了一个巴掌,声音响亮清脆,他的脸颊都被她扇红了,留下了指痕。

她脸上的笑意都没消失:“傅谨言,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信吗?”

“你现在比以前更恶心了。”她声音轻飘,眉眼潋滟,黑眸里的笑意如同雨珠落在湖水里,一圈圈地荡漾,“以前你还不会撒谎,至少不屑撒谎,有什么是什么,你现在的样子倒是跟傅冠辰很像了,真不愧是亲生父子。”

“我没撒谎。”傅谨言扯起唇角,他没生气,也没再强行困着她,“你先上洗手间吧。”

*

傅谨言连脸上的红痕都不在乎,也懒得遮掩,他这三年事业发展迅速,地位攀升,就算人人都看见了他脸上的巴掌印,谁也不会觉得他丢人现眼,更不会笑话。

最多就是调侃,无伤大雅,他的能力有目共睹,跟贪图美色的酒囊饭袋毫无关系。

“傅总这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哪个美人心这么狠,打得这么用力。”

“想必也是个大美人。”

傅谨言脸上没什么笑意,只是隔着一层距离,显得生疏,他只道:“是挺狠的。”

连说一句狠话都没有,直接就打在了他的脸上。

沈一远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笑意漫不经心:“路律师打的?”

“不然呢?”

“不然还有温小姐,还有千千万万个女人。”沈一远讥讽。

傅谨言只说:“你碰谁都可以,别碰路橙莹。”

沈一远抿了一口红酒:“温小姐也可以?”

傅谨言神情很淡:“你不是碰过?”

……

宴会的结束傅谨言和另外几个投资人被请上去发言,他气质内敛,能让人感受到凌厉,却并不是时刻都暴露锋芒,他分享了他对于明年投资领域的看法,深入浅出,若不是厌烦他这张脸,路橙莹也会拿出学习的态度,做点笔记。

他的手扶了下话筒。

在场的人都能看见他手腕上的那个黑色发圈,配着他身上的西装却一点都不显得娘气,甚至还有几分和谐,如果是个刚踏入这个圈子的年轻男人,这样不伦不类的搭配或许还会被嘲两句。

听说傅谨言这几年都会戴着那个发圈。

“有点浪漫其实,虽然小皮筋的梗已经落时了,但是还是好甜。”

“这可是傅谨言,要是能跟他一段时间,也是值了,至少能捞到一些东西。”

“他戴小皮筋就是说他非单身咯,我怎么之前听说,他跟温家小姐早分开了,不是那种关系了。”

“之前有人说傅总多情,但感觉他也没带过几个女孩。”

路橙莹讽刺地想,该不会是因为傅谨言是个抠门鬼吧?想从他身上捞点钱可难了,所以他干脆就不另找了。



路橙莹提前离场。

但这个投资会议连开三天,今晚她还得住在这边,她回到了主办方为她提供的房间。

这是一座苏式园林,房间的门口是一道长长的回廊,廊前檐下顺着滴下了雨帘,灯罩轻轻随风摇动,带了丝丝寒意,好在房间里空调暖风足够,并不寒冷。

路橙莹给小惊蛰打了视频电话。

小惊蛰那边还早,天色大亮,她戴着软萌萌的小帽子,坐在小汽车里,眨巴眨巴眼睛:“妈妈,你工作完了吗?今天吃什么了呀?我早上吃了阿姨做的卷饼,很好吃,我现在要去跳舞了哦。”

路橙莹眸色温柔:“妈妈吃了小蛋糕。”

“那我中午可以吃小蛋糕吗?”

“可以呀,你让阿姨带你去买。”

母女俩正聊着天,门外有人敲门,路橙莹以为是这里的客房服务,她刚刚按了铃,想要吃一碗汤面,在晚宴上她没有吃饱,她拿着手机,起身去开门。

但她看到门外的人却是傅谨言,他手上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正是她想要的热汤面,几根青葱菜叶搭配着清汤,卧了一个蛋,香气飘散。

路橙莹下意识地就想关门,但他眼疾手快,直接就用腿隔档住了门,在他的腿被门夹住的那瞬间,脸色也没有丝毫的变化,好像疼痛的不是他一样。

他薄唇微抿,笑了下:“路小姐,这是你点的热汤面。”

路橙莹见他这样,心口生出了淡淡的烦躁,她什么都没说,想到了她还在跟小惊蛰视频,这才想到要遮住自己的手机屏幕。

但已经来不及了。

小惊蛰在那头好奇地问道:“妈妈,你在跟谁说话呀?”

这是傅谨言第一次听到小惊蛰喊路橙莹妈妈,他也不知为何,眉心微拧,心脏跟着重重落下,一瞬间的失重感让他缓了又缓,他没怎么带过小惊蛰,对一个孩子长这么大,的确没什么感觉,但她喊妈妈了。

他好像又多了一分真实感,这个小女孩是他和路橙莹的女儿。

之前心理医生跟他说过,就算有些男人见过妻子怀孕,陪伴妻子生产,会带孩子,但因为孩子不是亲自生的,也根本无法体悟作为妈妈的那种感同身受的痛苦和幸福,始终会觉得孩子的存在有些不真实,更不用说像他这样,没见过路橙莹怀孕生子,甚至都没陪伴在女儿身边。

傅谨言微沉的目光落在了屏幕上的小惊蛰脸上,小孩子长得快,变化也大,她跟三年前变得很多很多,唯一没变的就还是那么可爱漂亮,黑眸明亮,纤长浓密,有了几分小女孩亭亭玉立的淑女感。

但傅谨言微微眯眸,小惊蛰像谁呢?

路橙莹不愿让他看到小惊蛰,但也不想吓到小惊蛰,竖起手机,温声道:“妈妈刚刚跟工作人员说话,那你去跳舞吧,先挂断电话了哦。”

“好哦。”

“橙莹。”那头有人接过了手机,嗓音温和含笑,“会议开得如何?有没有什么时候?”

路橙莹有些惊讶,她笑:“温先生,你今天去陪小惊蛰么?”

温先生笑:“是啊,今天突然想来的,不会怪我吧,没来得及跟你说,正好有时间,就带小惊蛰去练舞。”

路橙莹摇了摇头,温先生帮助她良多,何况,她总在他身上找到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这大概就是人和人之间特殊的磁场吸引,同样姓温,但她就是厌恶温元厚,时常觉得温元厚的眼神如同贪婪的毒蛇,小人心眼。

傅谨言听到她手机里传来的男声,脸色就一点点地变沉了,眸色浮现凉意。

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轮廓。

温先生?哪个温?这个人又是谁?声音听不出来年纪,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之间的亲昵熟悉,他甚至都带上了小惊蛰,连小惊蛰都跟他很熟悉。

想起温家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依照路橙莹对温家人的讨厌,绝不可能让她跟温家的人扯上什么关系,何况,温家数得上名号的人物,他也都认识,都跟这人的声音匹配不上。

他有些难以自控的烦躁,抿直唇线。

心脏下坠。

她和许茵的美貌足以让很多男人前赴后继,男人总是习惯把女人当作权势的附属物,美貌的女子又是珍贵的藏品,就算不能娶回家,也该铸就华丽的牢笼困住。

而这三年的分离似乎让他变得更加混乱,他想到有男人靠近她,想拥有她,心底就会滋生出无尽的阴翳,那是焦虑和恐惧。



不管以什么方式,她只能是他的。

路橙莹挂断了视频通话后,傅谨言也走进了她的房间,自然地坐在桌旁,把汤面放在了桌子上。

他声音淡淡:“吃吧,小心胃饿坏。”他没追问她在跟谁聊天,也没问温先生是谁。

路橙莹今晚的胃的确不太舒服,反正现在让他走,他也不会走的,她坐了下来,慢慢地吃面,全程顶着他灼灼的目光。

她不怕他阴鸷,不怕他发疯,不怕他冷然,但他现在总笑着,弯得像狐狸眼一样,笑意却是虚浮的,让她心里有些没底。

“还吃么?”傅谨言嗓音温和,他缓缓地叙说这三年未见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讲了几件事,他如何做的生意,他回了傅家,他想到的投资,他还有点隐隐的傲慢,“你如果想做投资,不如跟着我。”

路橙莹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知道外界送我一个什么称号么?”这个男人没半分外人眼中的沉稳,还自吹自擂,“不是赌徒,而是,投神,我看中的项目基本都是超百倍回报,你去年投的项目,开始亏了么?”

路橙莹听了,心里恼恨,不理他。

她才不会亏,涨势大好。

而且投资市场最牛的是数万倍的回报好么,他百倍就开始这样吹。

虽然她心里清楚,百倍的回报已经是千万里挑一了,多少投资人亏得倾家荡产。

她没忍住讽刺:“温元厚做的项目都赚翻了吧?你还想跟他比。”

傅谨言轻笑:“温伯父向来自大,他的这些项目在长远看来,很多都是有问题的。”

路橙莹眉心微动:“温元厚还有兄弟么?”

“你问这个做什么?”傅谨言眸色淡了几分。

路橙莹冷淡地勾了勾唇,嗓音讥讽:“随便问问的,不必一提到和温岁相关的事情,你就如此敏感。”

“跟她没关系。”傅谨言黑眸凝视着她,语气冷淡,“你身边的那个男人,姓温?”

她没说话。

他压下胸口烦躁:“温元厚那一辈,温奶奶只生了他和温阿姨,他哪来的兄弟?那个男的跟你说,他家里和温家有关?这你都相信么?”

“他没说过。”

“连在海外华人都开始拿温家做噱头把妹?”他这时候语气又阴阳怪气了。

路橙莹听出了他的嘲讽和不尊重,他心里根本就没把她当一回事。

“傅总如果没事,麻烦离开这里。”

傅谨言沉默了会:“有事。”他看着她,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浅浅的怒意,就算她在生气,对他生气,但他也感觉到了诡异的满足,因为她看着他,她的眼睛漂亮又明亮。

怎样都好,好过离开。

他朝她笑了下,再开口:“你想了解温家,去问别人,肯定没有问我来得方便,你知道二十多年前,温奶奶的丈夫掉落悬崖的事情么?”

南城资本市场的人基本都知道的,温氏集团当时股权动荡,后来就有了个隐形的规则,为了控制权的稳定,股权实控人最好和自己的丈夫或者妻子签财产分割协议。

傅谨言又道:“当时温家还有一个人也丧生在海外,是温奶奶的养子,他当时在集团里也有实权,他的死亡给集团造成了挺大的冲击,而后温奶奶便扶持了温元厚上位,继承了温家,没几年,温奶奶也去世了。”

“他叫什么名字,你有他的照片么?”路橙莹问,



傅谨言淡淡一笑:“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去世的时候,我才多大?他的信息温家也一向不对外公开,温元厚掌控了温家后,也不许别人再提起他了,所以很多外人都不知道,温家还有个养子。”

路橙莹抿着唇,睫毛轻颤。

居然还有养子,会是温先生么?但很多点都很奇怪,她现在大概魔怔了,不管什么事情,都会直接联想到相关的人。

这世上姓温的人太多了。

傅谨言坐着不动,平静地道:“如果那个男人跟我们年龄相仿,他告诉你,他是温家养子的儿子,根本不可能,温叔叔一直到去世都是单身未婚无子。”

路橙莹没出声,温先生说他的腿是掉落悬崖受伤的,然后被迫截肢,从此只能在轮椅上。

温先生目前也的确单身未婚无子,他好像也因为摔伤,无法生育了,他现在培养的是他弟弟的儿子,他的侄子,作为W集团的接班人。

傅谨言深深地看了眼路橙莹:“三年了,气消了么?”

在路橙莹看来,他说的这些话根本没有走心,只是他现在学会了表面上的服软,有些男人就是这样,漫不经心地花心,当他看着你的时候,你以为他眼里的深情是因为你,他嘴上喊的情话是为了你,但转头,他也可以做出背叛你的事情,和别的女人继续亲昵。

他让渡了部分权利,只是为了让他更舒服一些。

路橙莹淡声:“我没生气。”

如果非要扯出一种情绪,是难过和遗憾,她不愿意再想那时钝刀割肉的疼,也不愿再像那时频繁地流泪伤心。

“这几年看起来你过得不错。”傅谨言弯了弯薄唇,“温伯父没让你受苦就好。”

路橙莹黑眸冷淡。

他又道:“但我过得不好。”他胸口沉沉起伏了下,声音里有几分艰涩,“身体一直不太舒服,我也听了你的话,去看心理医生。”

路橙莹抬眼看向了他。

“我没病。”他语气坚定。

路橙莹简直想笑了:“诊断错误。”

他们两人这样的对话简直像两个幼稚的小学生,闹着口角。

傅谨言唇角弯起弧度:“怎么会?他是权威医生。”他拿出了手机,点开相册,他把诊断的单子扫描放在了手机里。

他把手机推到了路橙莹的面前,要她看。

路橙莹垂眸,看着那一行行的字,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不想再多说什么,他分明有备而来,何况,医疗诊断算得了什么,他性格的扭曲和阴暗,自傲和自卑,他自己心里清楚。

他站了起来,好像准备离开,路橙莹也站了起来,这会两人靠得近,她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差点忘了,他今晚大概是有些不清醒的醉意,所以才犯糊涂。

他喉结轻轻滚动,低声道:“这几年我一直睡不好,失眠严重,一闭上眼,就是你写的信的内容,你说我狠,我哪狠得过你。”

路橙莹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恍惚,只是想,他只看得到他的痛苦么?

她狠?

她做过什么真正伤害过他的事情么?他的失眠是她不让他睡觉么?她只是离开罢了,只是想好聚好散罢了,若不是他们不愿意放过她,她真的只想过好她自己的生活。

她鼻尖有些酸意。

“你一消失就是三年。”傅谨言酒气熏熏,他俯身去抱她,“这三年,我经常想你。”

他愿意承认他的想念,愿意认错,但就是没改。



傅谨言没有防备,额前的黑发被水打湿,就连浓密的黑睫上都挂着湿漉漉的水珠,然后顺着线条冷冽的轮廓线滴落。

空气一下凝滞,略显稀薄,寂静得倏然只听得到两人的呼吸声。

她抬起头,撞入男人充满了戾气的黑眸,那双眼里几乎没有多余的温度,沉如冰潭,薄唇紧紧地抿着。

他喉结滚动,带着暴风雨来临的汹涌:“路橙莹。”他叫她,声音沙哑,却吓人,“第二次了。”

路橙莹盯着他冷似寒冬的眼睛,想起了他们两人多年前的初次交集,只觉得那寒意如同冻石重重地砸进她的心房。

他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男人,她记得他手上杯子里的酒一点一点地从她头顶淋下的冰冷,还有酒精渗进她伤痕的疼痛。

傅谨言见她又走神,掐着她的下巴,顶了顶腮,咬牙切齿:“路橙莹。”

路橙莹回过神,她忽然连生气的欲望都没有了,她早就明白了,不是么?她的生气在他们眼里没有一点意义,徒增笑料。

还是恶心,但有什么用呢?

她胸口浅浅起伏,再看他的时候,漂亮的瞳仁里已经浮现了笑意。

她忽然踮起脚,伸出手,捧住了他的脸颊,刚刚她泼在他脸上的水滴落在了她的手上,冰冰凉的。

他瞳仁里依旧漆黑一片,怪吓人的。

她眨巴几下眼睛,抬眸看着他,眼眸很亮,顶着他冰冷的视线,放下了那个“犯罪”的水杯,在他线条分明的薄唇上落下了一吻,然后,轻轻地摩挲着,舔了他一下,抱住了他。

两人的身体紧紧地贴着,他鼻息里充盈的全是她身上的软香味,他原本今晚就心怀不轨,这下,怒意完全消失不见了,取代的是另一个地方的怒气。

她皱鼻子笑,柔软的指尖沾了他鼻尖的水珠,还跟他开车:“水这么多?”

“路橙莹。”他冷淡哑声,大概还是想惩罚她刚刚拿水泼他。

她倒是像被他宠坏的小公主,有恃无恐,温热的唇就在他的脖颈蹭啊蹭,手指一点点扣住他青筋起伏的手,然后,拉到了自己的腰上。

“抱我呀。”她喃喃,“就泼一下,又不是第一次了,以前都能忍,现在还要计较,说起来,我那次过敏全怪你,王八蛋。”

唇舌滚烫,她倒是无理也要三分硬气。

傅谨言喉结上下滚动,眸色更深,烫人的吻如同暴风雨一样落下,俯身将她横抱了起来,放在了沙发上,虎口扣住她,不让她乱动,灼热席卷全身,他就那样俯视盯着她,挡住了她眼前的光亮。

唯有他眼眸中的沉溺。

他的确是在将怒意转化,想给她点颜色瞧瞧。

她一边喘息一边手指顺着他高挺的线条描摹而过,他唇线抿紧,薄唇上泛着两人吻过的水光,今晚肯定是喝酒了,他脸颊上不知道是情意起还是酒后的微红,透着冷淡的性感。

勉强安慰自己,算了,脏就脏吧,就当个好看的鸭子,还是免费的。

傅鸭子。

她在风雨飘渺中呜咽地想着,明天一定要把他的备注改掉。




这一刻,路橙莹仿佛坠入了深渊之中。


群里的消息还在不停更迭着。


“那可是陆哥耗时十年打造出来的巨型城堡,嫂子也太幸福了!”


“陆哥真强,居然这么高调的秀恩爱!以后可要一直在一起!”


……


大家纷纷为喻欣和傅谨言刷着祝福。


路橙莹不能再看下去,她强逼着自己退出页面,大口呼吸着,逼自己平复下来。


可不管她如何想忘记,那视频却好像深深的印在脑海里一样,循环往复,不停播放。


就在这时,一串电话铃声传来。


路橙莹盯着那串陌生号码,心中有了一丝预感。


她操着发颤的手按下接通,霎时,听筒里传来喻欣张扬的声音。


“苏小姐,看见群里发的视频了吧?”


路橙莹握手机的力道不由得加重,果然是她!


她没有说话,喻欣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听说这个想法是你告诉敬怀的?我打电话来就是想谢谢你,我很喜欢。”


这话如同在路橙莹心底狠狠扎了一刀。


以往她从不在意喻欣的任何炫耀和挑衅,因为她在意的只是傅谨言,也只希望他开心。


她甚至都打算好了,心甘情愿的藏起那二十年无处所说的心思,离开这里!


可却怎么都没想到,傅谨言为了喻欣,会做到这种地步!


一想到这些,路橙莹的呼吸都在痛!


“你到底想说什么?”


话筒里,喻欣却反问她:“上次我在包厢外和朋友说的话,你听见了吧?也知道我和傅谨言在一起是为了钱?”


路橙莹没否认。


喻欣却笑了:“你应该也告诉敬怀了吧?可结果呢?敬怀还是信我,他爱的人是我。”


“路橙莹,他只把你当妹妹,你也只能做妹妹!”


“毕竟你的那份感情,在敬怀看来,一文不值。”





第十章

扔下这些讥讽,喻欣直接挂断了电话。


房间再度陷入沉寂,夜色照进来,满室冷寂。


手机不觉从耳畔边滑落。


窗外凄冷的月光照进暗淡的屋内,落在了城堡上。


路橙莹定定看着,脑海里满是喻欣那番挑衅的话,以及在那座真实城堡里,傅谨言对她的不满和厌弃。


还有那烟花下两人接吻的画面……


一幕幕重复上演。


眼前曾载满了她无数少女心思的模型城堡,在这一刻都好像折射出一张张笑脸,嘲讽着她的可悲!


“啊!”


路橙莹失控大喊着,她再忍不住这般折磨,崩溃中,她一把挥落了装在玻璃箱里的模型城堡。


“哗啦!”


破裂的玻璃声响起,玻璃箱连带着城堡刹那碎成了一片废墟。


也是一瞬间,光,消失了!


路橙莹仿处在黑暗中,连呼吸都被扼住,整个人如同快要被溺毙。


她紧紧抓着心口,竭力想缓解那袭来的窒闷感。


却只是无力的摔在地上,露在外面的肌肤压在一地残骸上,传来阵阵刺痛。


也让她的神志清醒了瞬间。


路橙莹呆呆看着染血的碎片,后知后觉想要把城堡拼凑回去。


可……无济于事!


到最后,只徒留满手的血痕,和一身的狼狈。


眼泪终于克制不住的滚落。


活了二十多年,这一刻,她无比清晰的认知到自己的没用!


她什么都做不到,只会成为累赘,拖累傅谨言,拖累苏家,拖累所有人!


这样的她,为什么还要活着?


她该死的。


只要她不在了,所有人都会得到解脱,所有人都会快乐!


这般想着,路橙莹垂眸看着手腕上还未结痂的伤口,缓缓捡起玻璃碎片,朝着手腕重重的割了下去——


血,顺着皙白的手腕蔓延而下。


意识逐渐消沉,路橙莹无力的躺在地上,望着窗外那轮残月,缓缓闭上了眼……


另一边,陆家别墅里。


傅谨言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上群里连发的祝福。


一条条刷下来,唯独没有路橙莹。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白日里,他和路橙莹的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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