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柠的目光,落在陈小可小小的背影消失的方向,眼神幽深了几分。
那个孩子的身体,的确没有大碍。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两次短暂的接触,那孩子的情绪,似乎过于敏感了些。
比如,在旁人看来并无不妥的平常情境下,会突然间爆发出尖锐的哭声。
又比如,超出同龄人的沉默寡言,对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带着一种隐隐的戒备和抗拒。
总之,不太像一个被精心呵护、无忧无虑的孩子。
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并未能真正打乱谢青柠的工作节奏,她有条不紊地处理完下午剩下的病人。
下班后,谢青柠脱下白大褂,换上自己的衣服,拎起包,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医院。
整个过程,她没有和任何人多说一句话。
包括钱思颖那探究的眼神,她也直接无视了。
她驾着车,径直回了陈妍的公寓。
推开门,屋里一片安静。
陈妍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她的律师事务所已经租下了铺面,正在进行简单的装修,估计用不了几天,就能正式开业。
这个时间点,她自然还在外面奔波。
谢青柠换了鞋,将包随意扔在沙发上,随手打开了客厅的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一部轻松搞笑的综艺节目。
嘉宾们夸张的表情,刻意制造的笑料,此起彼伏。
往日里能让她放松片刻的喧嚣,此刻,却只觉得聒噪。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回放着今天在医院发生的一幕幕。
陈芸嚣张跋扈的嘴脸,王院长和稀泥的态度,荀佳委屈又倔强的眼神。
还有,沈明裕。
那个她曾经以为单纯无害,实际上却隐藏着如此深沉秘密的男人。
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巨石,闷得她喘不过气。
她的视线落在了角落的酒柜上,那里,摆着几瓶陈妍珍藏的好酒。
一股冲动涌上心头,想打开一瓶,狠狠灌下去。
最好,一醉方休。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
可是,凭什么?
指尖刚刚触碰到冰凉的瓶身,这个念头便清晰地冒了出来。
犯错的,明明是别人,搅得她生活一团糟的,也是别人。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用酒精麻痹自己,难道那些糟心事就会消失吗?
并不会。
她收回手。
那股烦躁,在想通了这一点后,奇异地平息了些许。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清醒。
谢青柠走到沙发边,重新拿起了手机,屏幕解锁,点开与沈明裕的对话框,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敲击。
我改主意了。
离婚吧。
给你三天时间处理。
如果三天后,你没有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或者试图拖延。
我会直接联系我的律师,委托她提起离婚诉讼。
另一边。
黑色宾利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
沈明裕靠在后座,想起不一会儿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下一秒,手机屏幕倏然亮起。
几行字,像淬了毒的冰棱,狠狠扎进他眼中。
沈明裕攥着手机的指节根根泛白,手背青筋暴起,“停车。”
前方的张特助被他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方向盘猛地一晃,稳住车身后,他通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自家老板。
“沈总,有什么吩咐?”
沈明裕紧抿着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掉头,去花海小区。”
那不是陈律师的公寓吗,沈总不是约了夫人在咖啡厅见面,怎么突然改主意了?不会又出了什么岔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