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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祈就眨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不解地道:「可是……洛姐姐,炼狱山上寸草不生,无间湖里还沉着你上次屠戮的那一百多人的尸骨。」我便好心情地掐一把他的脸,说:「小孩,你懂什么?」
主角:萧子钦洛安宁 更新:2022-09-11 07:1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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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萧子钦洛安宁的其他类型小说《我死后的第十年》,由网络作家“萧子钦洛安宁”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夙祈就眨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不解地道:「可是……洛姐姐,炼狱山上寸草不生,无间湖里还沉着你上次屠戮的那一百多人的尸骨。」我便好心情地掐一把他的脸,说:「小孩,你懂什么?」
这是我死去的第十年。
夙祈又来看我了。
他年年都来祭拜我,我本应感激他。
若不是他还带了一壶好酒、两碟小菜,看起来像是庆祝的话,或许我真愿意含泪泣涕地给他磕个头。
他翩翩然地行至无间湖边,红衣的下摆翻飞,擦过脚踝,倒成了这冰天雪地里唯一的颜色。
我平白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想着几年过去,这孩子竟出落得这样好看。
夙祈寻了个冰坨子坐下,又将酒菜自食盒里取出来,摆在另一块冰坨子上。
那处原本有一副石制的桌案和小凳,自从十年前萧子钦一剑斩尽了炼狱山上终年不灭的业火,就渐渐被冰冻结实了。
无间湖、炼狱山,都是我起的名字。
说来惭愧,这湖,这山,从前都是我的地盘。那两块冰坨子,是我生前最爱坐的地方。
我经常往那一坐就是半日,对着那山,对着那湖,附庸风雅,吟诗作赋。
类似:
「啊,你看那山,是多么的青翠!啊,你看那水,是多么的澄澈!」
诸如此类。
夙祈就眨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不解地道:「可是……洛姐姐,炼狱山上寸草不生,无间湖里还沉着你上次屠戮的那一百多人的尸骨。」
我便好心情地掐一把他的脸,说:「小孩,你懂什么?」
现在他就坐在我最常坐的位置,红衣潋滟,提一把银壶,悠悠地往杯中斟酒。
我慢慢飘过去,围着他前后转了几圈。
我想,距离我捡他回炼狱山,过了有二十年了吧。二十年好久啊,他长高了,眉眼舒展开,已开始透出一种倾倒众生的风姿。
银制的酒杯盛在他修长的手中,衬着一截精致的腕骨,漂亮极了。他就垂眼盯着那酒杯,也不饮,神魂仿佛飘去了别的地方。
我起了些歪心思,顺势坐到他膝上,低头抿一口杯中的酒。
我当然尝不到。但做鬼做得久了,便觉得实在空虚又无聊,总要怀念一点世俗的味趣。
我才俯下身,却忽然听夙祈在耳后唤了一声我的名字。
「洛安宁。」那声音很轻,仿佛被风一拂,便要散了。
我一回头,正对上他极美的一双桃花眼,眸子里漆黑一片,暗沉沉的。若不是晓得他看不见我,我甚至就要觉得心疼。
他的目光透过我,盯着手中的杯,杯中的酒。
「洛姐姐。」他嗓音低下去,「我真的好恨你,也……好想你啊。」
可真是……
要了老命。
我从他膝上弹起来,唰地一下飘出八丈远,隔着白茫茫的霜雪,遥遥端详他。
夙祈将那一杯酒缓缓倾洒在地上,流珠溅玉,银白的杯,银白的雪,雪一样剔透的美人。
美人站起身,一步步踏在无间湖的冰面上。
那冰湖下沉着一个红衣的女子,就像是睡着了,轻阖的眼眸上,墨色的睫羽一根根都看得分明。
萧子钦是真的狠。我已经死了十年,这副壳子却仍是生前的模样,冻在这里展览。可实在白瞎了我这名字,死了都不安宁。
夙祈缓缓跪下去,跪在冰湖上,伸出手抚过冰面,一寸寸,小心翼翼地,想要触碰却又触不到。
我被他这副姿态搅得有些难受。我明明知道,十年前,我临死那会儿,他就已经……不肯再同我说一句话了。
他跪了好久,也看了好久,久到我一只鬼都觉得无聊了,他才站起身,终于要走了。
他一走,这偌大的无间湖上,又只剩下我一个人……哦不,一只鬼。
我百无聊赖地在湖面上头飘来飘去,自西到东统共有二十八丈,从南往北总计是一十九丈。
飘到将近中午时,没成想又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我发誓,在看到萧子钦的那一瞬间,我第一个念头就是一剑捅了他。事实上我也朝他扑了过去,却直接从他身体穿过。
恨意太过强烈,又让我忘却——我已经死了。
我近乎怨毒地盯着他那张冷冰冰、没什么表情的脸,视线移到他悬在腰际的雪衣剑上,已感受不到知觉的心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就是这把雪衣剑,在十年前刺穿了我的胸膛,将我那一颗魔心,生生剖了出来。
他怎么敢,怎么好意思,再来看我。
玄沧宗宗主——萧则,萧子钦。
萧子钦自然瞧不见我满盈杀气的目光。
魔修的鬼魂与普通人不同,尤其是我这样天生的魔种。即便是萧则如此高深的修为,也没办法感知。
我把玩他衣襟上的纹绣,轻触他的喉结,若搁在以前,他早已经翻脸不认人了,此刻却仍是那副冰山不化的模样。
他默不作声地站着,冷若寒霜的眸子低垂,目光投向冰面下。
比起他是来看我,我更倾向于相信,他是仍不放心,才要来确认,看我是不是当真死透了。
「洛……」他卡了个壳,似乎已不习惯我的名字了,「洛安宁。」
生硬,寡淡。同样一个名字,夙祈喊着令人心疼,萧则喊得让人心梗。
如果他能跟我说一句抱歉,我其实愿意稍微原谅他一点。但是他薄唇抿着,默了一阵儿,说:「洛安宁,你死有余辜。」
我正戳他喉结的那只手一顿,忽然就想掐断他的喉咙。
好在萧子钦与我生前就相看两厌,我死后,他也不愿对着我的尸身多看几眼。玄沧宗的宗主很忙,无暇在个死人身上浪费时间。
他只站了一会儿,便有宗门中的人来寻他。
「宗主。」那人低头看了一眼冰面,就避过视线不敢再看,低低道,「这魔头已死了十年。被雪衣剑一剑穿心,定是不可能活过来的,宗主不必担忧了。」
萧则没说什么,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不晓得,我就坐在对面一块高出来的冰堆上,撑着下巴看他。
反正他瞧了我的壳子那么久,一定确信我死透了。我如今这样子,虽不算身死魂灭,却也离不了这一亩三分地,掀不起什么风浪,差不多。
走吧走吧。他最好别再来了,教我得个清净,眼不见心不烦。
萧子钦转身的时候,我忽然觉得这大约是我一生里最后一次见他了,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萧则。」
萧则步子停了一停,转身回首,远远眺过来。
大抵是错觉,我望见他那双覆雪般的眸里有什么情绪漫开,一瞬间的裂痕惹得我心下一颤。
我正想凑上前瞧仔细些,又见他抽出了腰间的雪衣剑,抬手一剑挥出。
轰隆!
顷刻间,山崩地裂,土飞石溅,整座炼狱山被他这一剑拦腰斩断,倾颓的山体滚落下来,从我头顶碾过,闷声砸上了无间湖。
土灰扬了满天,彻底隔断了我的视线。
很好,山海不可平,但山湖可以。
移山填湖,不愧是萧则能做出来的事。
待到尘埃落定,四下已没有人了。我直愣愣盯着方圆几十里的一马平川,有些凄凉,有些心酸。
无间湖,炼狱山,都是我曾引以为傲的地盘。我生前做魔头时,在此处过得逍遥快活,为祸一方,百无禁忌。如今,却连个伤春悲秋,聊以缅怀的所在都没有了。
说不难过又怎么可能。
更别提,炼狱山落下来时,砸穿了冰面。我那沉在冰面下的壳子,恐怕也被毁了个四分五裂,面目全非。
总之,萧子钦那一剑,把我张扬了一辈子留下过的痕迹,都扫了个干干净净。
但也不是全无好处。
冰面一碎,好歹我的尸骨便能刨得出来。于是我开始期待,能有从前的门徒或属下挂念着我,来给我收尸。
我自问待下不薄,所以刚一开始,我想,来给我收尸的人里,最积极的、最合我眼缘的,我就满足他的一个愿望。
后来,我又想,只要有人给我收尸,不管他是谁,我都满足他的一个愿望。
结果等啊等,盼啊盼,没人来。就连从前年年来看我的夙祈,也不见了踪迹。
沧海桑田,日月轮转,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已经数不清死后的年月,久到这一片小平原上,开始有新坟迁过来。
新来的小鬼年纪轻,见识浅。
瞧我蹲在地上,还很友善地冲我打招呼:「好巧,你也死啦?」
我说:「不巧,我死了很多年了。」
他大抵是明白了我年长他许多,于是说话的语气也肃然起敬,但终究还是鬼生无聊,想满足一下好奇心,于是问:「鬼前辈,你怎么死的,讲讲?」
我想了想,道:「我是个坏人,遭了报应,被一个很在意的人,一剑取了性命。他犹嫌不够,剜去我的心,将我的尸身冰封了十载,又埋在山底下许多年。」
「很在意的人……」他沉思了片刻,追问,「是你的爱人?」
「不。」我道,「是我一辈子的仇敌。」
我百无聊赖,从地面上飘起来,抬手一指。
「你看那山。」
「哪儿有山?」小鬼摸不着头脑。
「从前有的。」
小鬼一头雾水。
我再一指:「你看那水。」
「这儿只有泥坑。」
「从前有的。」
我摇了摇头,「是他斩了那山,填了那水,将我砸在了下头。」
小鬼约莫觉出这个故事的悲惨来,默不作声了。良久,他轻咳了一声,劝慰道:「你不如这么想。那人搬了整座山,与你做个坟茔,这是多大的排面。」
「怎样,是不是觉得好受多了?」
「谢谢你。」我真诚道,「我好多了。」
不管怎么说,能有人聊天,总归是要好过些的。到后面陆陆续续来了几个修仙修魔的小辈,坟地就更热闹起来。
我也可问得仙魔修界的二三现况。
譬如我从前那些门生故旧,大多弃暗投明了,不乏在大门大派混得风生水起的,骂起我这个旧主来,骂的话能三天不带重样。
我生前颇倚重的一个左护法,就大彻大悟,痛改前非,转投了玄沧宗门下,如今已做到刑院长老。
我越听越沉默。
还是先头里那小鬼思路清奇,得出来一个结论,道:「这么一说,那洛安宁虽是个十恶不赦的魔头,她门下却实实在在的出人才呀!」
这才觉得稍稍慰藉。
我又想起,有许久不曾见过夙祈,便旁敲侧击地打听他的消息。
众鬼却忽然三缄其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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