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儿!”
霍云牧惊叫的坐起身,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卧房,陌生的床上。
她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轻薄棉软的里衣,明显是被换过的。
想到自己遭受的屈辱,想到春芽儿可能最终都没逃出张二赖的魔爪……她捂着脸痛哭流涕。
“大丫儿,做噩梦了?”
张红秀推门进来,见大丫儿趴在被子上哭,急忙走到床边。
“阿娘?”霍云牧愣了愣,“春芽儿呢?春芽儿跑了没有?”
“春芽儿没跑!”张红秀把药碗递给大丫儿,“她捅了张二赖五十多刀,愣是没让他死。
大房那边的人被抓回县衙,霍云邦已死,其他人判了包庇罪。
每人打了二十大板,你大伯……霍和颂被夺了秀才的功名。”
她进牢房的时候,偶尔也会埋怨春芽儿心狠。
如今见了春芽儿真狠是什么样儿才知,春芽儿当初给他们留了多少回头的余地。
“春芽儿没被欺负就好!”
霍云牧长出了一口气,灌下汤药,身子软软的倒下去。
“大丫儿!”
张红秀把药碗扔到一边,扶着大丫儿缓缓躺下。
“阿娘,春芽儿呢?”
霍云牧恨张二赖,恨霍云邦,恨阿爹……更恨自己心软听了阿爹的说辞,跟着他走进了僻静的山林。
“春芽儿也病了。”
霍云春把家里都安顿好,毫无预兆的倒下了。
卢博文说是余毒发作,喝了几天的药还下不了床。
一直挡在张红秀面前的女儿突然倒下,她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慌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赵九霄接替霍云春撑起了霍家的一切。
找了两个婢女,一个婆子,一个门房,还让自己的侍卫帮霍家守门。
蓝娘亲自照看霍云春,张红秀看着霍云牧。
霍家的生活也算是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
“春芽儿病了?”
霍云牧挣扎的要起来,被张红秀按了回去。
“你先顾好你自己,再去看春芽儿不迟。”
“春芽儿是被张二赖打的吗?”
霍云牧脑补了一场血腥的打斗,张二赖身上那么多刀伤,春芽儿身上得有多少伤?
“不是!”张红秀摇摇头,“卢大夫说她情绪波动太大,身上苍耳子的余毒发了。”
好在之前卢大夫帮春芽儿调理了几天,不然这次就不是喝几碗药能好的事儿了。
“那……”
“你先养好身体,春芽儿有蓝娘陪着,卢大夫看顾着……会没事的!”
张红秀没说的是,在这件事的参与者中,霍和平是唯一一个没有受伤,也没有被判刑的人。
春芽儿把选择权给了她们,是按照同伙论罪,还是按包庇论罪,春芽儿都听他们的。
张红秀推门出去,回到自己的卧室,看着摇篮里睡得香甜的儿子,心中无限感慨。
大人经历了无数苦难,这小子无知无觉睡的比谁都香,以后有春芽儿顾着也是个有福气的臭小子。
……
“哟~老春醒了?”
卢博文端着浓黑的药碗,坐到霍云春床上,抽走她手里的书。
“汤药太热,凉一凉我再喝。”
霍云春撇了眼浓的跟糊糊一样的汤药,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靠了靠。
卢博文配的药效是真的好,也是真的难喝。
“老春,咱俩认识多少年,你哪点儿套路,我还不知道?”
卢博文根本就不吃她套!
“老卢,你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做不成国医的原因是什么吗?”
“难道不是因为我太年轻,那帮庸医不服气?”
卢博文撩了一下他鬓边的碎发,骚气又自然,如孔雀傲步一般。
“难道不是因为你太贱,骂了太医院的院正,当面驳了赵九重的面子?”
霍云春对着药碗运气,感觉空气里都透着苦涩。
“国医圣手”不是官职,是一种荣誉称号。
先朝曾有两位德高望重的大夫被称为“国医圣手”,其中一位就是卢博文的师父。
“他?”卢博文甩了甩袖子,“从他手里接过来的称号……不要也罢!”
“也是!”
霍云春点点头。
赵九重确实不配!
“老春,别墨迹!”
“我在等药凉。”
“再凉就要重新熬了。”
“好叭!”
霍云春捏着鼻子往嘴里灌,生理性的想要呕吐,被卢博文的大手捂住嘴,眼泪都被激出来了。
“卢叔,你在干什么?”
赵九霄进门就见春芽儿被卢叔捂着嘴,眼泪花花的样子。
他快步走过去,拉开卢叔,细心询问春芽儿的情况。
“啧~”
卢博文抱着肩膀看着床上这对小儿女,距离他把老春嫁出去的日子应该不会太远了。
“卢大夫,你认识春芽儿很久了吗?”
蓝娘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说话,感觉好似认识了很多年的老友一般。
实际算算,他们去年才算认识,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年的时间。
“我与春芽儿神交已久,一日如三秋,这么算起来,我们已经交往好几辈子了。”
蓝娘无语的看着捂着胸口的卢博文,有些时候感觉他还是个没长大的少年郎。
“春芽儿,你还好吗?”
赵九霄轻轻拍着春芽儿的后背。
“不!我不好!”
霍云春趴在床边干呕,人比喝药前还虚弱。
老卢的药……要人命啊!
“卢叔不能配些好下咽的汤药吗?”
赵九霄心疼的看着春芽儿满眼的泪,轻手轻脚的扶着她躺下。
一向强大的人突然倒下,感觉到惶然的人不止是张红秀。
霍云春昏迷不醒的时候,他感觉天都要塌了。
刚刚觉得前路有些希望的光明,转瞬又被狂风怒海拍碎,无力之感几乎将他灭顶。
“汤药还有好喝的?”卢博文嫌弃的撇嘴,“你甭管老春,她喝药向来如此。
不信你问问她,让她一日三顿的喝药,还是就喝这一碗,她选哪个?”
老春喝药之费劲儿堪比熊孩子。
熊孩子还能用灌的,她……卢博文揉了揉自己的肋骨,上次灌药差点被老春敲断。
事实证明,生了病的老虎,依然不是他这种弱鸡能拿捏的。
“小九,没事儿!”霍云春紧抿着嘴唇,“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她宁愿痛苦一时,也不要全天都灌苦药汤子。
赵九霄叹了一口气,从腰间的荷包拿出一块儿蜜饯塞到春芽儿的嘴里,“吃吧!”
“嗯!”霍云春几口吃下,“还要!啊~”
“好!”
俩人一个喂、一个吃,倒有几分两小无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