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对容娘子,是越来越上心了。
李越和驻扎将领讨论完安防事宜后,又不放心地在周边巡视了一遍。
西郊毕竟是郊外,皇上此次临时起意留宿,带的人少,可别有什么闪失。
检查一切无异常后,他返回营地中心,想向皇上汇报时,却听见里面传来异样的声响。
他愣住,几息之后才反应过来,这是女子的声音。
他这才发现,周围的人都被驱散了,连皇上的随身太监都靠在一棵树下打盹。
李越匆忙退后两步,逃回自己的营帐。
西郊是专供皇上私下游玩的地方,地盘不算特别大。
皇上爱和昭阳世子来此消磨时光,这里也就常年备着皇上和昭阳世子的营帐,而且正好挨在一起。
营帐并不隔音。
李越即便躲到营帐也逃不开那声音,反而听得更清楚了。
那个声音,完全不是李越之前听到的任何一种。
既不是她早上安排他装作无事发生的果敢,也不是中午发现自己装扮太监被他撞破时的巧言令色,更不是平日在皇上跟前的温柔小意。
而是——另外一种。
完全令李越感到陌生的状态。
那会是什么样的状态?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李越猛地冲出营帐,策马飞快地往远处赶去。
风速在他耳边疾驰,他驾着马,一直冲到西郊地带的边界才停下。
地上有一圈湖泊,李越纵身下马,跪在湖边,捞起一捧清水使劲扑在脸上。
他觉得自己清醒了一些。
怀中的花瓣忽然滑出来掉入水中。
是早上那些摔碎在地上的海棠花。
海棠花瓣零零散散,晃荡在水中,李越却又看到了容娘子的脸。
“今日之事,请世子守口如瓶,就当一切没发生过。”
是早上她要自己守口如瓶时的神态。
李越晃了晃头,伸手搅乱池中水。
于是那水中的人影飘飘浮浮,又变成了一张匆忙戴着太监帽子的脸。
“昭阳世子,刚刚这事,您也会保密的,对吧?”
李越气极,再次伸手,恶狠狠搅乱这池中水,扑起水往自己头上洒。
清醒一点!李越!
水声哗啦啦作响,李越闭着眼,任由凉意一股股洗刷意念。
他在心中一遍遍平复自己的心跳。
待呼吸声渐平,他先在脑中问自己:清醒了吗?那是皇上的女人。
清醒了。李越自己回答。
他睁开眼,望向湖中。
那是一张李越在现实中从未见过容娘子如此神态的脸。
发丝的水顺着李越的脸,滴向水中,正好砸中那湖中人殷红的唇珠。
“嗒。”
水圈层层扩散。
李越觉得自己彻底疯了。
日出东山,姒香在马车上醒来时,宫门已经快到了。
她揉了揉酸痛的腰肢,掀开帘子,看到皇上和昭阳世子并身驾在马上闲聊。
世子说了什么,皇上露出笑意。
那笑意温柔又平和,透露着几分怀念和期待。
姒香很少在皇上脸上看到这种神情。
皇上对她而言,是完全的上位者。
一直是高高在上地,俯视她,要求她,摆弄她。
在她任他为所欲为后,他也许偶尔会对她说几句好话,但更多时候,她都是怕他的。
怕他稀奇古怪的要求,怕他阴晴不定的心情,怕他随口的一句话,就能将还什么仇都未报的自己彻底打入深渊。
昭阳世子说了什么,能让皇上这么放松自在呢?
“阿玉小时候,的确是天不怕地不怕,记得那年她为了能和咱们一起出去玩,硬是一剪刀剪了自己头发,跑出来说自己也是男孩子了。”